幼崽长得很快,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圉觉得这种时间过得真快的错觉纯粹就是幼崽太能闹腾带来的。
所有精力都花在与幼崽斗智斗勇上,无暇顾及时间变化,自然忘了时间,当被提醒时,顿觉——原来时间过得如此快。
至少,若非芕的提醒,圉都没意识到卷毛已百日。
卷毛百日时芕不知从哪借了一柄铁匕要给卷毛剔胎毛,卷毛初时没明白要做什么,但在匕放到自己头上时也反应了过来,赶紧伸爪子抓住芕的手同时哇哇大哭,嚎得撕心裂肺的,连发音不准的不要两个字都蹦出来了。
圉只得心疼的道:“不刮胎毛也没什么的。”
芕道:“稚童的头发不多刮,以后不够密。”
“乔的头发本来就挺密,这样也可以。”
圉没能说服芕,但芕还是将匕给收了起来,卷毛见了也松了口气,立刻就不嚎了,高高兴兴的享用起了自己的百日加餐,不是只有鱼羹或只有蛋羹,而是鱼羹和蛋羹都有,还有熬得很浓的骨头汤。
吃饱喝足,再被芕抱在怀里听故事,很快便开始犯困。
卷毛努力坚持着将故事听完了才合眼睡去。
圉见了忍不住笑道:“她真的很喜欢你每天给她讲的故事,每次都要听完了才肯睡,若是没听完也要坚持保持清醒。”
这自律能力真是绝了。
芕道:“她只是太好奇了,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心。”
她要做的便是在卷毛正式去接触这个世界之前教给她足够的知识与常识,让她对以后有个心理准备。
圉嗯了声,好奇心非常旺盛,连土壤都能好奇的抓一把尝尝味道,真的是很认真的在尝味道,不是顽皮。
“把人给我吧,我将她放床上去。”圉道。
芕摇了摇头,重新摸出了匕。
圉:“....”他就说今天的睡前故事怎么提前到白天了。
卷毛一觉醒来后感觉头顶有点凉飕飕的,下意识抬起爪子摸了摸脑袋,什么都没有,懵逼的抱着脑袋摸了又摸,还是什么都没有。
卷毛冲着圉急道:“帽帽....”
圉故作不知的道:“帽?夏天戴帽子头上会捂出痱子的。”
“不、四,是毛。”
圉摸了摸卷毛光溜溜的脑袋。“很正常啊,没毛病。”
看不到脑袋上什么情况的卷毛有些迟疑,难道真的没问题?
胖崽这模样着实太可爱了,圉忍不住将崽抱起来亲了一口。
卷毛下意识甩了一巴掌过去,甩完才发现触感不对,怎么不扎人了?
卷毛下意识看向圉的下巴,光溜溜的,那些黑色的短毛全都不见了。
圉忍不住又亲了一口,抓着卷毛的手细细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都刮干净了,一点都不扎。”
自打小家伙能伸胳膊后他亲一次就被打一次,初时还以为是巧合,但回回都如此,圉很难不意识到小家伙不喜欢自己亲她。
不喜欢他亲,却不排斥芕亲,圉还看到过小家伙主动捧起芕的脸吧唧一脸口水。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有了对比,伤害成倍的增加。
向芕请教,芕随手将铁匕丢给他让他修面。
虽然未满二十,但圉已经蓄了须,还修得很好看,让他全刮掉,挺舍不得的,然而想想崽对芕的亲近。
刮!
确定圉的脸不扎人了,小家伙颇为主动的吧唧了一口,自己脑袋上摸着光溜溜的事也忘得差不多了。
许是圉刮了胡子让小家伙不那么难受了,卷毛牙牙学语时也不再故意逗他了,甜甜的喊阿父。
圉:“....”若知刮个胡子就能听到一声阿父他早八百年就修面了
圉没养过别的崽,因此不是很清楚自己养的卷毛是不是正常,虽然和别的孩子有些不同,但一来芕对于卷毛的聪慧一点异样都没有,也一直都在教,二是也没谁家崽是跟卷毛一样被养的,吃喝方面被他一天五六顿的投喂,教育方面有芕每日的教导。
所以,半岁时就能条理清晰的表达自己的意思,哪怕发音不太准,说的有点慢都是很正常的事。
而且这点不一样和崽的睡相、食量给圉带来的头疼完全不能比,崽的睡觉过程跟上演全武行似的,若是寻常的崽再怎么伸胳膊蹬腿也就那样,不轻不痒的,但卷毛,圉被她早起时在肚子上蹬了一脚.....圉很快就做了一个决定,待卷毛再大点就给她收拾一间屋子,跟卷毛睡一起,迟早要命。
食量,在卷毛半岁之后圉除了蛋羹、鱼羹外还给卷毛添加了肉糜。
卷毛再一次的展现了她的挑食,很快就喜欢上了肉糜,对蛋羹和鱼羹没那么热衷了,还不爱吃菜。
圉没觉得不爱吃菜有什么问题,吃肉好,吃肉身体强健,要多吃,至于野菜,不爱吃就不吃呗,一日四五顿肉食的喂。
肉很贵,卷毛吃一顿肉的花费可以吃好几顿野菜了,积蓄花得很快,圉的选择是减少每日的饮酒。
反正本来就是水里掺酒的劣酒,也就尝个酒味,没必要饮太多。
圉的投喂态度很快被芕给收拾了。
卷毛的纯肉糜变成了兑野菜的肉糜,卷毛试图拿着勺子将野菜给挑出来,但勺子不如箸灵活,而她不会用箸,连勺子都抓得不利索。
卷毛绝食表示抗议。
芕如她所愿饿了她两顿。
事实证明,在饥饿面前,什么挑食的毛病都治得好,只要你够狠。
虽然挑食的毛病治好了,但卷毛对圉和芕都很生气,拒绝跟两个大人说话,不是拿背对着人就是冷哼。
圉为了哄卷毛决定带卷毛去买她喜欢的玩具。“不过,先说好,买了可不能拿来扔你阿母,你上次拿玩具扔她,她脑门上的包过了三天才消下去。”
当然,小家伙也没好,小屁屁被打得花开红艳艳。
卷毛哦了声,她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随手那么一扔就将亲娘的脑门给砸出那么个大包,她自己当时也吓哭了好不好。
买到玩具时圉又带了挑嘴的卷毛去新开的一家食肆吃好吃的,坐在食案前享用美食时忽然被怀里的卷毛拿勺子敲了下。
圉头疼,崽你不知道你气力很大吗?都说了多少遍不能拿东西敲人,更不能拿东西扔人。
越是养崽圉越是觉得自己对不起还没享多少福就去了的亲爹,养一个天生气力大的崽真是太不容易了。
卷毛拿勺子指了指一个方向。
圉望了过去,看到了芕,但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一看就很合芕喜好的男子。
因着有了卷毛,经常接触,俩人又睡过几次,圉自然对芕有了更多的了解,芕不止他一个男人,也无意收心。
圉一眼就看出那人多半是芕的情人之一,亦或是露水情缘。
卷毛颇为乐呵的看看芕和那个男人,又瞅瞅圉。
对于父母之间的关系卷毛没有任何心理问题,或者说,芕处理得好。
“我为什么和你阿父生了你却不是夫妻?我又不爱他,为什么要和他成婚?”
“为何会生下你?因为你阿父生得符合我的口味,生下你,是个意外。”
卷毛的注意力立刻跑偏了。“卷毛是个意外?”
岁捏了捏卷毛的脸蛋。“别这么看我,不管你是怎么来的,你都是我的孩子,我最爱你。”说着在卷毛肉乎乎的脸蛋上亲了两口。
稚子对于父母之间的关系真正在意的并非父母关系好坏,而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寻找安全感,即父母是否爱自己,对于父母爱不爱对方反倒没那么表面上那么在意。
芕话中明确且坚定的我爱你让卷毛满意了,对于剩下的便没那么在意了,加之芕的神情态度都太过理直气壮理所当然,让彼时才五个月的卷毛觉得:芕和圉这情况很正常,没毛病。
圉不太想赶这种尴尬场合,奈何卷毛不配合,一声阿母将芕与那名男子的注意力给引了过来。
卷毛的模样太有辨识性,整个赫胥城就她和芕两只卷毛,若非卷毛是只胖子,这两位还能看着更像——一样的高鼻深目,白皙肌肤,浅色眼眸,带着浓郁的异域风情。
不止像,卷毛的五官简直是在芕这个基础上的加强版,芕很好看,但皮肤仔细看便会发现比起青州人族要粗糙一些,这也是北方人族与南方人族的一个细微差异,卷毛却因为继承了南方父系的细腻与精致而弥补掉了这方面的劣势。
正常情况下,一看卷毛便可知未来定是比芕更出色的美人,然而圉养得太好,不管是谁看到卷毛没有足够的眼力很难看出卷毛未来会是个美人,但可爱倒是瞎子都能看出来的。
而不管是可爱还是精致美丽,卷毛与芕的血缘关系都是一目了然的。
男子不由问芕:“她是?”
芕用一种颇为自豪的语气回道:“我女儿,是不是很可爱?”
卷毛下意识挺了挺小胸脯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圉看着男子有一瞬变得极为古怪但很快就恢复正常的神情变化,一眼便鉴定出:这家伙是真的喜欢芕。
芕对男子道:“今天我没心情了,你走吧。”
男子露出了不悦之色,但很快又压了下去:“....芕.....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