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总回来之后,我果然更忙了。我牢记一定不能忘事,手边随时放着一个记事薄。肖总一直那么严肃,我有些怕见他,每次去汇报事情,都要在小办公室里给自己加油半天才敢敲门走进他办公室里。肖总的表情很淡然,见到我就那样面无表情地一点头,倒也不怎么爱发脾气。
时间长了,我慢慢忘记了害怕。过了大概一个星期,肖总在我汇报完事务后,问了一句:“小叶,你家是哪里的?”我回答:“云亭本地的。”肖总眯起眼,“哦”了一声。接着他又问了一些家里的情况,我都据实以答。
肖总要去北京出差,并且要带我一起去。我一早就和张师傅开车来到肖总别墅前等候。不知为何,到了约定的时间,却迟迟不见他出来。我下车来到别墅门口,给肖总打电话,当然不能催他,我只问道:“肖总,行李多吗?是否需要我来帮忙?”肖总匆忙回答:“不用,我一会儿就下来。”说完就挂了。
挂了电话,我站在别墅的雕花铁门前继续等候。肖总家的院子里种了几株高大的凤凰树,一条石径从大门处一直通往里面,一拐弯就看不见里面了。
我一看手表,赫然显示10点了,11点20分飞机就起飞。从这里到机场还要半个小时,还要安检,已经快要来不及了。正在着急忽然看到肖总的身影出现在小路那头,他正拖着行李箱快步往外走来。我刚松了口气,却发现一个女人从里头追了出来。这个女人头发披散,上身是件粉色雪纺,下身竟然什么也没穿。她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往外追。
这一幕来的太突然,我不知道是该转身走开,还是继续上前迎接肖总,只好傻站在那里。肖总没有理那个女人,这时已经走到铁门外,“呯”的一声关上铁门。待那个女人已经追到跟前,我才看清,她其实穿了肉色长袜。那女人在铁门前却怎么也弄不开门,眼看追不上了,绝望地喊道:“肖子良!你这个混蛋!你走了就永远不要回来!”
我只好假装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有听见。手忙脚乱帮肖总把行李放到后备箱里,赶紧上车让司机开动。一路上,肖总坐在那里,阴沉着脸,一声不吭。
我在副驾驶位上瑟瑟发抖,也许肖总过几天就会想个由头把我给“灭口”了,因为我知道得太多啦。
在北京的最后一晚,肖总带我赴酒席。这时我这才知道,陪老总赴酒席才是作为事务秘书最难干的事。
酒席上,我不会喝酒,不会应酬说话,只会傻坐在那里,简直如坐针毡。席上同坐的还有几位女士,个个都化着靓妆,衣着鲜亮,并且不停地说话,活跃气氛。她们说的话,荤素搭配,妙语连珠,说得几位老总眉开眼笑。我几乎插不进话,只好甘拜下风,继续沉默低调。
一位赵总终于把话题扯到我身上。他问:“肖总,你这次带来的好象不是上次那个郭秘书?”肖总回答:“小郭休产假,这位是新来的叶秘书。”赵总说:“这位小姑娘不怎么说话啊,是不是嫌我们这些老家伙太吵了啊。”我一听这话连忙摆手,说:“不是,不是的。”
赵总笑着端起杯,说:“好,小叶,我们初次见面,我得和你喝一个,来来来。”我为难极了,却身不由已地端起酒杯,说:“哪里敢当,赵总,还是我敬您吧。”
一杯下肚,我已经开始有些头晕了。不料,那边的何总又站了起来,说道:“那不行,小赵只跟赵总喝,我也和小叶初次见面,得和你喝一杯才行。”
我看着又被满上的一杯酒,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候,身边的肖总说话了:“何总,怪我,没有让小赵先跟大家敬酒,这酒我来喝吧。”说着,他已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以后的时间里,整个席间的客人都因为肖总挡酒在开肖总和我的玩笑。我知道,酒席上的玩笑,开过也就算了。我想大家也心知肚明,我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土气女孩,想必也不可能入了肖总的法眼,所以,我也就坦然面对。
回到酒店,我和肖总都有点多了,肖总要更严重一些。我很感谢肖总替我挡酒,一直把肖总扶着送到酒店的房间,帮他躺好,脱掉鞋子。等我拿着杯水过来,肖总已经吐了一地。我又叫酒店服务生来打扫。扶着肖总去卫生间洗脸,又漱了口。
肖总脸色微红,眯着眼睛,一声也不吭。我扶着他走到卧房,他沉重地倒在床上。我拿来毛巾给他擦好脸,给他把西装、领带脱掉,再把被子搭在他身上。看他沉重地喘息着,紧闭着眼睛,我轻轻转身离去。忽然感觉衣角被拉住,一看是他的手。我不知他有什么需要,问道:“肖总,你还要喝水吗?”他却忽然开口嘟囔了一句:“我从来没有为别人喝过酒,除了你啊,叶欣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