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船 第13章 第 13 章

朝歌城，威严宏大的河清海晏殿，寂静无声。

大殿门口一副对联“修仙练剑匡扶天下正道，斩妖除魔护卫世间黎民”

多日不上朝的帝君花慕容，今日端坐在王座上，已年过五旬看起来却只有四十多岁，身材魁梧，头戴金乌冠，相貌端庄，眉宇间透着王者之气，本是天下共主，只手遮天、翻云覆雨，然而此刻面容很是憔悴烦躁，昨晚出现红色月亮，今日大街上各种谣言不止，最近上奏的各地仙门世家之间恩怨纷争、抢夺地盘的事太多，一些告状告到朝歌。

“帝君，晋阳镇孔家无缘无故抢占我东阿镇八百多亩山林和田地，望您给我刘家做主。”

“什么叫做无缘无故，帝君不要听他片面之词。刘家庄后山紧邻北号山，上个月村庄夜里突然出现一只修行千年的鬿雀，咬伤二三十人，还吃了村里六七个孩童，我孔家派出二十多名高手前去帮忙斩杀鬿雀，结果损伤七名弟子，我儿子左腿还被鬿雀咬断吞下，他今年才二十三岁，没成家就成了瘸子，赔偿我八百亩地，你还亏吗？”

“孔宗主，你这是狮子大开口，我东阿镇一共才多大，给你四百亩还不够吗？”

“我不与你争论，让在场的各家家主给评评理。”

“我看这事不能怪孔兄，人家儿子这么年轻就成瘸子，后半辈子谁负责。”

大殿上叽叽喳喳的议论不休。

帝君花慕容听完头疼，不怒自威，厉声喝止道：“够了，就因几百亩地在此争论不休，这点破事找二殿下处理，都下去吧！”

众人吓得不再吭声，三三两两退出大殿。

坐在帝君旁边的月嫔瑶姬，一身黄色衣裙配上一张绝世容颜，眉心一抹月牙，唇若朱砂，肤如凝脂，手腕上戴着一串和田玉佛珠，宛如月宫仙子下凡，长相又极具异域风情，眼鼻深邃，年龄才二十二岁，她神态娇媚，声音温柔迷人道：“帝君，何必发火，轰下去就得了。”

她怀里白猫刚才被帝君吓了一跳，那只猫通身雪白，有一双璀璨似绿宝石的眼珠子，脖子上拴着一串佛珠，最下面悬挂一只铃铛，女子白皙的玉手不停抚摸着爱宠，安抚它躁动的情绪。

帝君花慕容恢复平静后，朝她笑道：“刚才没吓到你吧，老二去年推出施恩令，仙门世家一年比一年多出十来家，家主越多，这些鸡毛蒜皮的计较也就越多，喋喋不休的争吵，吵得孤头疼，孤是在担心另外一件事。”

掌管战前军事的徐大夫，胆战心惊地进来禀告说：“启禀帝君，南方刚刚传来战报，三殿下花漫天在离火城外不幸……战败。”说到最后两字，声音压得很低。

帝君花慕容闻言勃然大怒，拿起桌前青铜杯子砸了下去，大斥道：“什么，战败了！一群废物，酒囊饭袋，花漫天率领六千虎贲军，另有镇妖堂几十名高手，兰陵萧家还派出一队高手追随，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战败！废物！无能！”

大殿鸦雀无声，帝君胸口起伏，起身不停踱来踱去，口中反复道念叨着“怎么可能战败！”“怎么可能战败！”

大儿子麒麟战神花如雪病重的消息在朝歌城传得沸沸扬扬，大街小巷妇孺皆知，监察院派出几百人抓那些造谣者，今天抓四十人，明天抓八十人，抓了半个多月，昨晚又出现血月，谣言更甚，大牢今早都关满了。

离火城战败的消息一旦再传出，朝歌作为仙门百家共主的脸面何在，多少仙门世家在虎视眈眈这仙门共主的位置。

大殿中气氛紧张起来，人人自危，许久无人敢发言。

一袭扶桑金乌黑衣、双眼失明系着白带的二殿下花弄影，五官柔和，长眉如剑，在贴身护卫小六子搀扶下，站出来劝道：“父王息怒，胜败乃兵家常事，三弟初次带兵打仗，经验不足，战前难免会有失策，首战不利并不能代表胜负已定，战场瞬息万变，不如再等等，或有还有转机。”

徐大夫低头不停用袖子擦汗，赶紧附议道：“二殿下所言极是，朝歌花氏乃天下百家仙门共主，区区一个离火城也敢犯上作乱，无疑是以卵击石，诛灭他们是早晚的事。况且我朝歌还有战无不胜的战神麒麟大殿下。”

一提“麒麟殿下”花如雪，很多人眼前浮现一袭黑衣、身披战甲、英俊爱笑的男子，上天从一开始就眷顾他，相传他出生那天，朝歌城下了一场前所未见的暴雨，雨后天空出现两道绚丽彩虹，坊间传言他是花氏先祖花向阳转世。

朝歌花氏两大图腾一木一鸟，木是扶桑神树，鸟是金乌神鸟。扶桑神木十年一开花，花白如雪，盛开三月不败，花氏家族德高望重的长老花畏寒为孩子起名花涛花如雪。

大殿下花如雪一出世便力挽狂澜，东海大捷，让山海城重见光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每次征战凯旋归来万人空巷，百姓出门顶礼膜拜，向他抛洒鲜花。

酒楼里的说书先生将花如雪的战功编成评书讲，朝歌大街上五六岁孩童都知道他辉煌事迹。

花如雪自幼在扶桑书院修行，少年成名，洒脱不羁，十六岁达到自在地仙境界，西海祁连山降服墨麒麟为坐骑，十八岁破镜至逍遥天仙境，驾驭祖传神兵子午神刃，纵横沙场无敌，东海斩恶蛟，楼兰屠九凤，四处镇压叛乱，平定八方，光辉可比日月，十年来屡战屡胜，是天下万民信仰的无敌战神。

从没人怀疑，花如雪生死关乎整个朝歌花氏一族存亡与荣辱，他若死去，朝野上下会分崩离析，更不知道多少仙门世家会站出来叛离。

帝君花慕容心中比谁都更清楚，儿子花如雪的天命之轮扭曲，生命岌岌可危，正是朝歌暗探将这一消息传到南方离火城城主祝煜阳耳中，他才会举兵叛变。自己虽然坐在仙门百家共主帝君的位置上，王权在握，而长子花如雪才是朝歌城乃至天下人心稳定的定海针，生怕大殿下病重的消息传出去会引起天下大乱，故而对外宣称闭关修行，无奈摆摆手道：“都先退下吧！”

众位朝臣退出去后，两位年迈的老者急匆匆进来，一矮一高，其中一位骨瘦如柴身材矮小，捧着占卜的龟甲盘，他是司天监占卜吉凶的太卜梅伯，沙哑嗓音禀告：“帝君，大殿下花如雪的天命之轮将重新进入正轨，我们的‘麒麟殿下’有救啦！”

听到这突然起来的惊喜，帝君花慕容迈步走下台阶，弯腰双手攥住他的胳膊，激动道：“梅伯，你说的可是真的！”

梅伯一怔，颤巍巍道：“老臣岂敢拿大殿下生死哄骗帝君，卦象就在盘中，不信你看！”

帝君花慕容不懂卦象，脸上喜笑颜开道：“你说的我当然信，快告诉孤，大殿下何时能好？”

梅卜答道：“就在这两三日，这次带来转机的两人正在赶往朝歌的路上。”

二殿下花弄影性格温文如玉，善于观察人心，最了解帝君，含笑逢迎道：“恭喜父王，我大哥终于有救，所有问题都会迎难而解。”

帝君花慕容笑道：“没错，没错，只要如雪重新站起来，一切不利形势都会好转！”在他心里，长子花如雪是永远不能倒下的。

花弄影担心起多日不见人影的花浪，道：“数日前，我派出大哥左右护卫秦孝、魏明前往藐姑射山采冰凌仙草，花浪当时躲在暗处偷听，也悄悄溜出城。后来我又派出三路人出城暗中帮忙，在石泉寨发现秦孝和魏明遭邪魔暗算，回来的人禀告没有查到花浪行踪。另外，书院来报花旌也多日不去上课，这两人会不会是他们两个？”

帝君花慕容脸上洋溢着兴奋道：“花浪没事就惹祸，令孤头疼，花旌倒是安安静静，如果这次他俩能带回来冰凌仙草拯救如雪，我一定重赏。”

梅伯低头看了眼龟甲，忙道：“帝君，从卦象中看不出这两人是谁，待老臣再卜一卦，看看是不是五殿下和六殿下。”

老头动作蹒跚，缓慢坐在地上，如枯枝的双手拾起盘中六块龟甲，闭眼默念咒语，不停摇晃捧着的龟甲片，撒开后再看卦象，其中两片龟甲突然起火，燃烧成灰烬，吓得连忙站起身。

和梅太卜一同进大殿的老者是司天监勘测天命的易大夫，瞎了一只眼，他搀扶梅卜，问：“龟甲为何自己起火燃烧？”

帝君花慕容震惊道：“梅卜，这是何故？”

梅卜盯着残缺的卦象，惊恐万分道：“帝君……赎罪……这……回朝歌城的两人中一人是六殿下花浪，而另一人和六殿下有着某种紧密命运关系，恐怕是一位命数不可知的世外高人，我等凡夫不可窥测他的命格，故而起火。”

二殿下花弄影道：“这次能救我大哥的恐怕就是这位世外高人。”

一听“世外高人”降临朝歌。

帝君花慕容急忙命令道：“花琼，你赶紧给孤派人出城迎接他们，命人收拾迎仙台，孤到时要以最高礼节迎接这位世外高人，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