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嘶,好伤人。”
“你不是人。”
“诶呦呦!”攥紧心口衣服,七方在地上打滚,“心好痛!”
“阿姐是在玩闹吗?”
怯怯松开衣服,七方假意咳嗽几声没有回答。
太久没遇到人,她有些习惯自说自话地打发无聊时间,这会好不容易遇上能闲聊的,一时没收住性子,倒也并非故意。
青年久未得到回应,以为自己口无遮拦让阿姐伤心,急忙补救道:“阿姐勿忧,距下次开门还有三百年,只要此刻开始努力,百年后必定可以拜入仙门。”
正独自消化尴尬,七方闻言笑道:“没担心,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那些无谓的奢望只是玩笑。”
作为现代人,她很清楚重要的资源分布永远是不均等的,不管在哪里,顶级教育都是稀缺资源,何况修仙长生这种逆天之举,想来入学门槛不会简单。
之前没想到此处,她还能自以为是地品评几句,想到之后哪还有胆子挑拣。
想到生源筛选的苛刻,七方开始思索日后的应对办法,努力自然是要努力的,但她对修道修仙一窍不通,只凭蛮力怕是没有效果。
何况唯物主义世界观曾贯穿她的一生,即便现在更换世界,早已定型的思维模式在短时间内也很难改变,习惯应试教育的脑子要靠悟性自学成才,实在有些难于登天。
躺在地上左右翻转,七方想到学习必不可少的教材,立刻问青年一句,“你记忆中有没有可用的修道书籍,流通货就行,不必多么深奥厉害,只当给我个参考。”
太深奥的东西以她现在门外汉的身份,怕是也看不明白,还是先从简单的开始最保险。
“有是有,但我记忆并不连贯,故而经文也残缺不全,可能对你帮助不大。”
“没关系,有就不错了,你先背几段,我看看自己能不能悟出什么。”
闻言没再拒绝,青年听话地按记忆背诵,“虚元静寂,抱元守一,气与神交,神与气合。勾头内视,闭目养神;抱神以静,形将自正,必静必清。修道本体,安静柔……”
越听越糊涂,思绪完全理不顺,七方问道: “等一等,这是一篇还是数篇?”
“数篇。”
“知道头尾吗?”
“不知。”
四肢无力摊在地上,七方没精打采地闭眼准备睡觉,道法精深,没有老师没有教材,光凭悟性学习,她怕是到死都不一定能学到东西。
果然世界不同,学习方法也不同,她要跨进门槛不容易啊。
接二连三地叹气,她对日后的生活有些迷茫,没了生存需要和社会要求,她可以吃吃喝喝做条没理想的咸鱼直到死去。
但扶光留下的伤痛,穿越给予的机会,青年描述的修仙,都让她不甘心就此向下滑落。
如果最后依然是悄无声息地死去,那她重生这一回为的是什么,何不在车祸后直接死去,平白多走这一遭毫无意义。
“阿姐?”
“在。”
“还要听经文吗?”
“不用了,早点休息吧。”放空思绪,七方准备今晚先好好休息,前路渺茫多想无益,一切事情都等明天醒来再说。
不再思考,困倦渐渐涌上心头,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听到青年又开始诵经。比起清醒时停得一头雾水,什么都无法理解和消化,现在无意识听着反倒能品出些许韵味和玄妙感。
越听越顺耳,像是在听摇篮曲,但深究下去好像有什么都没有,她无意识问道:“说了这么久还没介绍过,我叫七方,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的诵读声顿住,回答的声音极轻极淡,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我没有名字。”
意识已经在睡梦边缘争执,七方恍惚听到声音又听不真切,“你说什么?”
“我没有名字。”
“大点声。”
执念化灵尚无肉身,青年交流全凭意念,没有声音大小之分,故而闻言十分苦恼,想了许久实在没有办法,只好一字一字慢慢说给她听,“我,没,有,名,字。”
好像有羽毛拂过耳畔,七方不自在地揉揉耳朵翻身避开,“说话就说话,别靠那么近,我听得见,无忧子吗,我知道了,还怪好听的。”
说完这一句,七方的意识彻底陷入梦乡,呼吸一起一伏间缓慢而有节奏,青年等了会没再听到什么便继续诵经,只是经文参差,明显是从不同篇章里摘取拼凑。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黑暗中一切都在沉眠,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才重归热闹。
一觉睡到天亮,七方满足地爬起来伸懒腰,“年轻就是好啊,昨天那么多疑惑积在心里没解答,竟然一点都不影响睡眠质量。”
活动手脚,舒展筋骨,她想起昨晚半梦半醒间的对话以及隐约听到的诵经声,边动边出声道谢,“无忧子,谢谢你昨晚帮我诵经助眠。”
本以为会得到不客气或者没什么,结果等她站直身体准备往回走时也没有得到回答。环顾四周,只有微风拂过草地,又轻轻吹过耳畔。
“无忧子,你还在吗?”
微风拂面,阳光依旧,安静的早晨与以往并无不同。
“走了吗?”
回身望向矗立在不远处的石碑,朝阳明媚,给石碑镀上金灿灿的暖光,七方弯唇轻笑,挥手告别,“我走啦,再见!”
走回树荫下,三只虎狰还依偎在一起熟睡,看起来暂时不会醒来,她轻手轻脚地靠近仔细打量,最后在二崽的爪下找到那个熟悉的青色荷包。
三只虎狰紧紧挨着,二崽的爪子上是大崽熟睡的脑袋,大崽脑袋上还有大虎轻轻搭着的两条尾巴,让只露出边角的荷包看起来有些难拿。
好在七方虽然人小腿短,但力气大,先把尾巴拨开,再将中间的大崽提起来,而后掀开二崽的爪拿出荷包,最后将其他东西一一归位,动作一气呵成,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直上直下的悬空感让大崽猛地惊醒,抬头四顾啥都没有,只看到熟睡的妈妈和弟弟,打了个哈欠后挪到舒服位置继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