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妻回忆录 第5章 第 5 章

其实江延酒早就醒的七七八八了，但两人还是这样推车推到了宋年家。

“你走吧。”宋年从江延手中接过自己的车。

“那…那我走了……”江延一步三回头，直到宋年消失在楼道里才拉开车门上了车。

伸手，摸右脸颊，放手。

伸手，摸右脸颊，又放手。

重复几次之后，江延决定今晚不洗右脸了。

汽车驶进门时，开车的陈管家开口道，“今晚夫人在。”

陈管家口中的夫人当然不是江延的母亲，是他爸把他母亲气死后把外面的小三带了回来。

江延冷冷开口，“她来干什么，告诉全世界她是小三吗。”

陈管家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江延，轻轻叹了口气，“回去之后少说几句话。”

“我尽量。”江延看向那灯火通明的房子，心里已经想好回去怎么气他爸了。

江延和江羽是陈管家看着长大的，他两的母亲去世后，他爸就很少回来了，以至于陈管家陪他两的时间比他两的父亲还多。

陈管家知道江延肯定不会嘴下留情的。

江延走进家门时，他爸正和那小三和小三的孩子有说有笑呢。

“自己儿子不问，跟别人的儿子倒挺好。”江延将书包朝沙发上一扔，书包挂件上的一个小零件正好崩到了张晓瑾的脸上。

她尖叫了一声。

“叫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小三？”江延抱臂看着这“幸福”的一家。

“江延！你要干什么！”江文天将张晓瑾搂在怀里安抚着。

江延看着那两人，恶心的直接想吐，他狠狠的啐了一口，“好好看看你身边的人吧，别到最后给别人养儿子喽。”

听到这话缩在江文天怀里的张晓瑾身子一紧，满眼惊恐的看着江延。

“你说对不对啊，三儿。”江延扔下这句话就上楼，留身后各怀心思的“幸福”三人。

“文天……”张晓瑾依偎在江文天的怀里，声音娇娇的。

江文天低头，用手抚摸着张晓瑾细腻的皮肤，“别放心上。”

江延站在楼上看着他们，冷笑了一声。

我都活过一世了，还玩不过你们。

前世，这个女人在江文天面前煽风点火，制造事端，一心想让她的儿子继承江家的家产。张晓瑾有手段加上江文天喜欢她，分一半家产给她的儿子差点就成真的了，好在后来江延发现江遇景根本不是他老子的孩子。

他知道他老子的疑心重，今天的话只是想在他老子的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

江延在江羽的门前敲了几下。

一阵走路的声响以后，江羽打开了门，“哥哥！”

沈夫人去世时江羽才三岁，前世他这个弟弟可被张晓瑾那两个人欺负不少。

江延望着弟弟充满稚气的脸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忍不住揉了揉江羽的脸。

“没人欺负你吧。”

江羽摇摇头，“我刚到家一会儿。”

“有人欺负你就要报复回去知道吗？”

江羽又点点头。

“写作业去。”

把那个女人骂完之后，江延心情舒畅，打开手机就开始骚扰宋年。

“年年，明天我不在你可要好好吃饭啊。”

“要喝两个牛奶。”

“不要太累。”

“抽空想想我就好了。”

宋年洗完澡裹着浴巾，喝着牛奶，看着江延的信息，不由的笑出了声，他手敲了几下键盘，回了个“好”。

看到宋年就回的一个字，江延心里有点空落落的，但还是回：不打扰你了，你写完作业赶紧睡觉。

宋年看着，心里暖暖的。

之后的日子，宋年备战高考，江延就整天跟他的那些哥们在外面玩，一个星期去找宋年三次。本来想去五次的，被宋年说了，三次还是他死缠烂打出来的。

两声音乐过后，南宜中学下晚自习了，陆陆续续有学生从校门奔出来。

江延在黑压压的人群中寻找着宋年。

可是宋年早就偷偷的站到了他的身后，他踮起脚，轻轻的走到江延的身后，“哇”的一声抱住了江延的腰。

“我在这里！”

江延真被他吓到，他转身把买好的冰牛奶贴到宋年的脸上，“学坏了，嗯？”

宋年被冰的一哆嗦，伸手去握江延的手，“好冰，快拿下来。”

江延把宋年拉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抱着他的腰，转了起来。

宋年任他转着。

宋年闭上眼，张开手，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夏风，发丝 随着风舞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舒服！”江延把宋年放下，宋年还是双手环着他的腰，路灯昏暗，给他两添了一层朦胧的纱。

宋年最近与他在一起的时候越来越大胆，不像从前那样束手束脚的了。

江延看着宋年笑着，看着看着心中便泛起一阵苦涩。

从前，他有多久没见到宋年这么笑过了。

他为什么要把本该如此明媚美好的人，逼成那样？

江延想着，看向如今的宋年眼里满是悔恨。

宋年察觉到不对劲，“江延？”

江延才宋年狠狠抱进怀里，用力吸了吸他身上的味道，“嗯，我在。”

“你怎么了，你看上去很伤心。”宋年抚了抚他的眼角。

江延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怎么会呢，天天见到你我都开心死了，怎么会伤心，走吧，回家。”

宋年回家后，心事重重的。

江延看他的眼神很不一样。

他的眼睛比以往更加深沉，里面又着忧伤和悔恨，根本不像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该有的眼神，倒像是经历了许多事的眼睛。

可是他回想与江延相处的这一个月，他两之间并没有什么争吵，他也觉得江延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因为他如果做了是不会用这种神情看着他的。思前想后，宋年想到的只有江延家里出了什么事，或者江延他自己出事了。

他想了这件事好几天。

“喂。”陈安逸已经在课上第三次叫宋年了。

宋年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又想到江延那个事，走神了。

“你最近怎么了，上课怎么总走神，生病了吗。”陈安逸给宋年写了一个纸条。

“没有。”宋年清秀的字迹出现在纸条上。

“生病要去看，不要拖着。”陈安逸写。

“知道了。”宋年回。

今天也到他来接我了，今天要问清楚，不能上课一直走神了。

下晚自习时，宋年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直冲向江延，但却没有平时的热情，倒是有点冷漠。

“怎么了，年年，在学校不高兴了？”江延把牛奶递给宋年。

宋年没接，“不喝，天天喝，不想喝了。”

“怎么了。”江延问。

宋年不说话。

明明下午已经下定决心要问他，但是真的到了他面前，宋年反倒问不出口了。

江延着急，追着道，“怎么了，跟我说说。”

“有点生气。”宋年声音有些闷闷的。

江延以为宋年在学校受欺负了，立马紧张起来，“怎么了，有人让你不高兴了？跟我说是谁，嗯？”

“没有。”宋年低着头。

到底要怎么问啊，好烦，快问啊嘴，快问啊。

江延看他不说话更慌，怕他受了校园欺凌还不敢说，他捏着宋年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到底怎么了，可以跟我说说吗？”

宋年深吸了一口气，“你那天……”

江延懵了，因为他吗，他做了什么让宋年不高兴的事了吗？

“我做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了吗，你跟我说，我改。”江延放下手，眼眉低垂，双手握着宋年的手。

“不是。”

“我想问你那天，就是抱我的那天，为什么……为什么那样看我，很伤心很悔恨的看我。”宋年注视着他，想从他的眼睛中一探究竟。

“因为这个？”江延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感受到了宋年的心细。

“对啊，我想了好几天。”宋年的脸微微泛红。

江延最喜欢宋年这个样子了，他一把把宋年揉进怀里，“因为我们年年太好太好啦，我觉得遇到你太迟了啊，我巴不得从生下来就跟你认识，所以我悔恨我伤心呀。”

“骗人。”宋年将脸埋在江延的怀里，声音小小的。

“怎么会骗你呢，现在知道了吧，不能总想我，上课要好好听，虽然我知道宋年最聪明了，最厉害了。”

宋年被他夸的抬不起头，“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有啊，宋年在我心里天下第一好。”江延得意洋洋的，仿佛这世界上最珍贵的珍宝在他怀里。

宋年在我心里天下第一好。

多熟悉的一句话，跨越了时空又一次出现。

可上次不是江延说的。

江延在我心里天下第一好。

这是江延与宋年在一起五年之后宋年说的。

那年宋年刚刚大学毕业在找工作，他两住在一起，那个时候，江延已经有点腻宋年了，对宋年经常有不耐烦的时候。

阴雨绵绵，凉风习习。

“江延，今天……”宋年的话还没有说完江延就已经匆匆出门了。

宋年失望的看了看桌上的馄饨。

江延昨夜说想吃他包的馄饨，他今天早早就起来包了，可就因为他定的闹钟把江延吵醒了，江延早上的心情不好。

宋年看了看桌上的馄饨，最后将它们倒进了垃圾桶。

可是，今天是他的生日啊，江延应该是记得的吧。

其实江延没什么着急的事，只是不想理宋年罢了。

江延出了门在门口徘徊了几圈，感觉心里闷闷的。

“啧，真是烦死了。”

“喂，出来喝酒。”

这场酒喝到大半夜才结束，他和邵时还有几个跟着邵时来的，他不认识。

江延喝的开心却不知道有一个人一直在家里等他。

临走的时候，酒店给每个人送了一个蛋糕，说今天是开店三周年。

江延回家时，宋年正爬在桌子上睡觉。

听到声响，宋年柔了揉惺忪的眼睛，“你回来了啊……”

“你带蛋糕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宋年迷蒙的双眼在看到江延手中的蛋糕时立马就亮了起来。

江延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根本就没想起来今天是宋年的生日，或者他根本不想去想了。

“对啊，快来许愿切蛋糕吧。”江延摸摸鼻子，眼神闪躲。

宋年本就是心细的人，看他这幅样子，早就知道原因，但是他没戳破，他不想和江延吵架了，这几天他们吵的够多了。

“嗯。”声音有些哽咽。

蛋糕没有蜡烛，蛋糕来的太晚，蛋糕也不是江延买给宋年的。

蛋糕是别人送的，也早已过了宋年的生日。

两人面对面坐着。

“没事，没蜡烛也可以许愿的。”宋年强忍着眼泪，故作镇定。

宋年闭上眼许愿，有泪水从他眼角滑落。

宋年望着江延，明明是面对面坐着，却觉得特别的遥远。

“江延在我心里天下第一好。”

好苦涩的一句话。宋年说的那个天下第一好的少年，早就是时间的流逝中慢慢的变了。宋年也在这漫漫时间中变得沉默寡言、阴郁、不爱笑。

以至于江延现在看到这样的明媚的宋年总会不经意间流露出悔恨的神情。

好在上天给了他又一次拥抱这样宋年的机会。

“饿不饿，吃饭去？”

“这条路上新开了一家面馆，可好吃了，带你去尝尝。”

宋年跨上电动车的后座，“有点，走吧。”

“得嘞，小人这就送大人去。”江延一拧车把手，车一溜烟的飞出去了。

一面缘。

开店的是一对中年夫妻，店面虽然小，但却十分的干净。

“看看，吃什么。”江延把菜单递给宋年。

宋年晚上不喜欢吃的太腻，他点了一碗素面。

江延点的虾仁玉米馄饨。

“你爱吃馄饨？”宋年往江延碗里看着。

好像是虾仁玉米的。宋年想。

“对啊。”说着舀了两个馄饨放在宋年碗里。

“好吃吗。”

宋年点点头，又接着说，“我也会做。”

“真的？我们年年这么厉害。”江延完全是在哄小孩一样。

“嗯。下次做给你吃。”

“那我可就等着这个下次了啊。 ”江延心花怒放。

江延把宋年送回家走之前还要跟宋年亲热亲热，被宋年一巴掌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