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也看见了他,还微微愣了一下,“殿下,您怎么在这里。”
他的话也成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是……司徒大人去世了?”霍长恭沉声问道。
“啊?是的,父亲前几天刚刚去世,今天是准备下葬。”
“为何没有告诉孤?”
“殿下……”中年男人苦笑道,语气略显无奈:“先帝下的命令,草民不能不从啊,不过这样也好,省的家父死了也受到一些人的打扰。”
“那你找云拿月来干什么?”
“云大师?当时因为当年的事情,没有人愿意来,只有云大师愿意来,所以就……”
“孤刚刚听说你们是觉得司徒大人的死事有蹊跷?”
“是的,但是也只是我们的无稽之谈罢了,找大师来,不过就是寻求一个安慰。”
霍长恭看向已经跑进去的云拿月,然后大步跟上他,也进去了。
“你真的能联系上已经死去的司徒大人?”
原本以为这个半大不大的少年,不过就是一个坑蒙拐骗的人,但是能被司徒家的人找到,足以说明,他可能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如果连亡灵我都联系不上,那就是我的失职了。”少年淡声说道,似乎这个对于他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霍长恭走到他身边,看向安详地躺在棺椁里的人,又看着少年似乎动了动棺椁的某一个地方。
“你们先出去,这件事我来做,现在,告诉我,你们想知道什么?”云拿月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中年男人也走了过来,对他说道:“我想知道我父亲的死,到底是天灾还是**。如果是天灾,那么这件事到此为止,如果是**……”
虽然话还没说完,但是在场的人都察觉到了他的话中有话。
霍长恭看向云拿月,莫名地想到少年那次的与亡灵通话。
门被少年关上了,但是里面还有一个霍长恭。
霍长恭挑挑眉,“需要我离开吗?”
少年看了他几眼,然后摇摇头,“如果你不想走的话,可以留下来。”
“你就这么相信我?”霍长恭意外地看向他,这才认识几天啊,就敢这么说?
“嗯。”
少年头也不回地淡淡地“嗯”了一声。
霍长恭低笑一声,这种感觉还不赖。
他靠在墙边,看着少年站在棺椁之前。
原本已经变成黑发黑瞳的少年,开始逐渐显现出来他原来的样子。
灰色的少年充满着无畏,蔑视一切,君临天下的气质。
这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灰色的头发就像某种奇特的,神秘的使者一样,迎接着他们即将到来的王。
这是一种来自心底的震撼。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是绝对不会相信,世界上真的有传说中的亡灵。
四周的环境全部都变得一阵漆黑。
他眼中的世界好像充满着死气一样,霍长恭忍不住心想,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黄泉路,那大抵就和他眼前的这一切差不多吧。
而在棺椁的旁边,站了一个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的人。
但是从他的穿着打扮,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是死去的大司徒。
少年的衣服也变为灰色的,充满着繁琐的符文的长袍,他原本纤细的手现在已经变成完全的骨头,没有皮肉的手骨,就这么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只手骨放在了躺在棺椁之人的胸口上。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款式的服饰,这个样子的少年,让他对这个少年完全充满了兴趣。
“死去的亡灵,请告诉我,在你的生前都经历过什么?”
少年的话音刚刚落下,四周原本就虚幻的环境瞬间开始扭曲,所有的事物都以一种完全不可能的形态变换着。
霍长恭除了这些极致扭曲的事物之外,什么都没有看见。
但是他眼中的少年却不是这个样子,少年站在棺椁跟前,嘴里说着他听不懂的话语,就好像他对面真的站了一个人一样。这些话语宛如地狱的低吟,给人一种凉澈透骨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少年好像和什么人达成了协议,最后,一切归为平静,少年的头发也从灰色变成了黑色。
一双桃花眼淡漠地看着霍长恭。
“有什么新发现吗?”
“他与我的契约是,我们为他找到杀他的凶手,作为交换,他本应该向我献祭他的灵魂,但是他并没有如此选择,而选择用一些我不需要的消息来交换,我必然是不会答应的。”
他虽然不在意,但是霍长恭却不得不在意。
他看向少年,“我需要那些消息。”
云拿月转过头,对上了他的双眸,“你需要?那么你能为我带来什么?即使时亡灵,也从来不会做一些于自己不利的事情。”
两个人对视,一股无名的气氛在他们中间弥漫。
“你需要我帮助你什么?”
少年歪了歪头,奇怪地看着他,“明明是你有求于我,为什么要问我需要什么?”
霍长恭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交换条件,“孤给你提供在这个国家庇佑,你为孤查找这些事情的真相。”
“你的庇佑有什么用?”少年就好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感觉这种说法很稀奇。
“比如,你不会遇见今天那些事情,孤想,你一定也不想在将来的时间里遇见这些糟心的事情吧?”
也许是他提出来的条件少年从来没有见过,非常新奇,非常爽快地就答应了,“好,如果你没有做到你所说的一切,就会收到契约的惩罚。”
一张纸飘落在霍长恭的眼前,伴随而来的还有一根羽毛笔。
“在上面签下你的名字,契约就会生成了。”
霍长恭看着上面的条款,毫不犹豫地就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在他落笔的一瞬间,眼前的特殊纸张就消失不见。
“契约已成。”
男人看着少年朝他走来,“也就是说,你现在就可以帮助他查找这件事了?”
“当然,我从来不会违背契约。”
霍长恭跟在少年的身后,一起离开了这个房间。
候在外面的父女看见他们出来了,连忙迎了上去,“大师,这件事……”
“这件事我接下了,死者确实有不可说的事情,其中具体是什么,你们不必忧心,可以正常的举办葬礼,如果有进展,我会来告知你们的。”
“多谢,多谢大师。”男人连忙应着,顺便还对下人使了一个眼色。
“对于司徒大人的死亡,孤感到很抱歉,这件事孤会尽快查出来给你一个交待。”
“多谢首辅大人。”中年男人走到霍长恭身边,将他拉大一个偏僻的地方,低声说道:“殿下小心霍流云。草民怀疑这一切都是和他脱不了干系。”
霍长恭看向男人,眼神也立马一变,沉声说道:“司徒岩,你知道你怀疑的是谁吗?”
司徒岩,也就是中年男人毫不畏惧地回看着男人,“草民知晓,可这是家父生前告诉草民的,虽然草民三代禁止从官,但是朝中之事,我司徒家族还是略知一二的。草民相信,殿下应该不会乱杀无辜的。”
“如果你今日对孤说的,有任何一句谎话,那么到最后,即使是孤,也救不了你们。”
“殿下只要愿意相信草民,那么一切都不是任何问题。”司徒岩无畏的回望着男人,话语说的斩钉截铁。
司徒岩那里出来,霍长恭就看了少年手里拿着一个沉甸甸的袋子。
他走到少年的身边,“司徒岩让人给你的?”
“那是谁?”
“刚刚那个中年男人。”
“并不是,这是信徒给他们的神的贡品。”少年摇摇头。
“……”
“刚刚他对你说了什么?”
“说让孤小心一个人。”霍长恭带着少年从大门踏出去,似乎对于这件事并不想多说。
但是少年可不会允许这件事的发生,“你需要告诉神明他到底给你提供了什么信息,我们签过契约的不是吗?”
霍长恭将他和司徒岩的对话告诉了少年。
“那么……那为霍流云到底是谁?”云拿月转过头,看向跟在身后的男人。
“霍流云是当今圣上的亲哥哥。”霍长恭看向天空的月亮,思绪有些飘忽,“但是因为一次意外,霍流云成了一个智力宛如四五岁的孩子,一直是被太后养在山庄,如果这一切真的和他有关系,那么,所有事情,就可以说和太后脱不了干系。”
“你们为什么不相信这个可能性?”少年有一些不理解,“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和她没有关系,那么所有人都是值得怀疑的,不论是谁。”
“你觉得太后图什么呢?”霍长恭反问道,“太后是当今圣上的生母,她没有任何理由去谋害前朝老臣,还是一个已经被先帝剥夺官职的老臣,完全没有必要。”
走在前面的少年转过头,神情很显然有些无奈:“好吧,那么,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吗?可以告诉我当时发生了什么?”
霍长恭停下了脚步,再次看向悬挂在天空中的月亮,似乎实在思考这件事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