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状元郎岑衷咏两三步走了回去,依旧坐在了宫墙门口的侧边上。
他小心地抱着自己的旧书卷,又低着头将它在怀中展开,默念了一遍又一遍,生怕自己有不妥贴的地方。
他把笔墨藏在了左袖中,所以衣袖里尽管有些许墨色,也看不到。
书卷看了好半天,他又从右衣袖中取出一小块粗湿布,轻轻放下书卷预备开始擦某个字。
忽然瞧见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影子,吓得他甩手将那块粗湿布扔了出去,向前一闪扑在了书卷上。
乐清站在他旁边好一会儿了,见他反应这么大,吓成这样了还护着他的宝贝。
和他徒弟湛冥小时候还真是相像呢!
乐清轻轻迈步走到岑衷咏的前面,抿着唇笑了。
“抱歉,浮臻,吓到你了。”
岑衷咏连连摇头,结巴了。
“国,国师,没,没有的。”
乐清执意要看岑衷咏怀里的书卷,岑衷咏一开始不肯,后来扭捏着应下了,心里却忐忑不安。
直至听到乐清真情的称赞后,他难以置信地扬起了眉毛。
乐清也笑了,与他道别。
“您要去哪儿啊?”
岑衷咏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自己说错话了,与国师不过两面之缘,问这恐怕是不大合适的。
“我去见一人。”
岑衷咏心道,这个时辰了,我等我的仕途来日,国师又在等什么人呢?
或许是没等到吧,可还要去见吗?
那就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
岑衷咏远远望着乐清的背影渐渐隐没在黑暗中,不知怎的,他的脑中忽然又浮现出左监湛冥的背影。
一个是云中雾,一个是灯下影。
一黑一白的,却两相重合了。
京衙——
魏昭今夜可难得稀罕一回,没偷溜到宫里去装哑巴。
一来是自太子死后,这几日皇宫的戒备强了许多,随意走动怕多生事端。
二来是柳工部傍晚邀他吃酒,一大老爷们醉了后哭得稀里哗啦,说儿子已经失踪十天了要报官,又说他心爱的小妾被他家的母夜叉给活活抽死了。
魏昭知道柳工部他的儿子已经死了,即便不是他杀的,但他放了一把火,尸首都成灰了,肯定找不到了。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看着那人哭。
可那人只是在哭他的小妾,只有魏昭心里清楚柳工部的儿子是真的死了。
魏昭心情很不好,那人一直哭,让魏昭有一种错觉,好像是自己杀了人,又被喊打喊杀到了家门口。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若当初他在现场,也会像七殿下那样毫不犹豫地杀掉柳家长子。
不,他只会出手更快,根本不会让那柳家长子有机会喊出声来。
倘若真是这样,怡红馆的人也不用全死了吧……
魏昭坐在房檐上,又看见那个白衣衫进了湛冥房里。
心中发笑,湛冥这小子,瞧着老实,没想到……
真是不可貌相啊!
要不要去告诉他相好的,湛冥今晚不在。
魏昭心里发问,身体却毫不迟疑飞身下了房檐。
他当然不是想看看湛冥相好的长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