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在巷子里绕了好几圈,才回家。jiujiuzuowen
到家时,陆云发独自一人坐在门槛上,身边的茶炉咕咕咕的滚着开水。
“爹!”
“回来了,快进来吧,喝点热水,洗把脸,早些去歇着吧,今日跑了一天也累了吧!”
累,确实累,心累,身也累。
这一圈狂奔,倒是把心里的郁结给跑没了。
陆云发并没有问云舒结果如何,只是贴心的为她倒了一盆温水,又到了一杯茶,放在那里,就径直去休息了。
云舒冰凉的心,有微微的暖意,消失很久的笑容,也暗暗爬上脸颊,填满了脸上那两个小小的酒窝。
没有了林景西,她还有爹,还有娘,还有妹妹,还有……
梁亦宣。
这晚上,云舒做了一晚上的梦,梦里无处不是那个似笑非笑的“桃花妖”。
翌日,一大早李兰芝就送云浅去学堂了。
那是个女子学堂,说是学堂,其实也算不上。
只是鄢陵县城几个富有之家的夫人,闲来无事,联合起来,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一位女夫子,教习那些女子学一些简单的诗词歌赋,听说偶尔还会教一些管家算账之类的东西。
按说,以陆家的条件,云浅是没有那个资格进去的,只是因为二叔家的云艳要去,但是二叔和二婶又担心云艳一人在学堂里吃亏,这才拖了关系,让云浅也跟着去。
学了些日子后,云浅说话做事,都跟之前大不同,隐隐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感觉,加上云浅是最小的女儿,都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李兰芝对她分外上心,就连去学堂都要亲自去送。
云舒和父亲陆云发则拉着昨日夜间新打的豆腐,出街叫卖,这可是她们一家人唯一的经济来源。
陆家的豆腐,因为用料足,火候掌握的好,豆腐又嫩又新鲜,恰逢今日赶上逢集,周边村落的人都往县城里赶,生意还意外的很不错,不到中午时分,豆腐就卖的干干净净。
收拾好摊位,云舒就笑眯眯的同陆云发商量:“爹,今日生意不错,收摊早,家里也没什么活计,我去溜一圈,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临时的活计,跑个腿什么的,如果幸运的话,说不定还能挣一二个铜板呢。”
陆云发本不愿意她去,可经不住云舒那笑眯眯充满期待的小眼神,无奈之下只好答应:“行,那你去吧,小心些,说话做事不要莽撞,晚上早些回来,要不你娘又要骂你!”
“好嘞!”
云舒并没有去找活计,而是直奔医馆,她要去看看昨日救下的那位将军到底怎么样了?
还未进医馆,就被晗昱给拦下了,“陆姑娘!这边!”
晗昱神神秘秘的样子,云舒疑惑的盯着他,“怎么了?干嘛神神秘秘的?出什么事了?”
晗昱小心翼翼的打量周围,“陆姑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跟我来,我家公子正在等你。”
云舒跟着晗昱到了一处偏僻的院子,从外面看,应该是一处染布坊。
“晗昱,你带我到这里来干嘛?”
“进去吧,公子在里面等你!”
“啊?到底什么事啊?”
什么事?
大事!
还是惊天的大事!
昨日他们从城外救回来的那位将军,死了。
云舒睁大眼睛,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尸首,手伸到旁边去拉梁亦宣的衣袖:“亦宣,他……他真的死了?”
“没错,死了。”
“没救回来吗?”
梁亦宣答道:“昨日马大夫说,他只要今日醒来,就没事了。”
“所以呢?”
“今早,有人潜入医馆,再次痛下杀手,他当场死亡。”
“什么?”这个消息出乎意料,好像又在情理之中。
“谁干的?人抓到了么?”
梁亦宣摇摇头,“此事,昨日我已经告诉了我爹,爹让我先让医馆全力救治。可是如今……”
“那你爹呢?”
“昨夜,县衙以及城里的各富贵人家,都遭贼了,一大早,爹就带人去追贼了。还没有回来!”
啥?
这都什么跟什么?
贼?
难道是昨夜的那个黑衣人?
那那个“桃花妖”又是谁?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梁亦宣顿了顿,才看向云舒,一字一句的道:“府衙还没有接到有人报案,昨日城外的事到现在还没有人知道。”
云舒挑眉,双手做了一个掩埋的动作,“我们偷偷的把他埋了?”
梁亦宣一愣,良久才说道:“此事事关重大,一个不下心就是人头落地,要不,你先回家去,这几日乖乖呆在家里,哪儿也不要去,我回去问问师父,等爹回来,我再问问他,看要怎么处理此事。”
云舒来回徘徊好久,一边走,一边思索对策:“如果他的身份真的是将军,那么此事非同小可。就是不知道这个将军到底是驻军的将军,还是别处到此暗访的将军,但是无论哪一条,都是……如果这件事情暴露,朝廷应该很快就会派人来查,到时候……”
将军被杀,牵扯甚广。
到时候,平静多年的鄢陵城将会不再平静,或许会因此血流成河。
梁亦宣抚着她的双肩,“你只是一个无辜的弱女子,此事跟你没有关系,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我和爹还有师父,我们会商量一个绝佳的对策,静待朝廷派人前来彻查。”
云舒离开染布坊,还未到家,在街上就听人说起驻守三百里外的潼川军首领阳岳峰将军被杀了。
此消息一出,天下哗然。
刑部加急文书,在一天后的傍晚就送到了当今圣上的御案上。
鄢陵位于三省交界处,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而驻守在鄢陵县三百里外的潼川军,是真镇守个大西南的重军。一旦鄢陵失守,进可越过天子山,直逼京城;退可横穿潼川平原,直取大西南。
天子当场怒摔奏折,当即下诏,命刑部侍郎傅平兮为监察使,挟天子剑连夜亲赴潼川彻查阳岳峰被杀一案,凡涉案者,就地处决,格杀勿论。
同时,任命鄢陵新科状元林景西为刑部主司,鄢陵县衙各级官员协助傅平兮同办此案。
另,命定侯暂时接管潼川军,静候朝廷后续派适合的将领接管潼川军。
一时间,整个鄢陵县以及周边,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鄢陵县城一处偏僻的院落中,一袭白衣正懒散的躺在树下的藤椅上,闭目养神。秋日的阳光,已经没有**的感觉,透过稀稀拉拉的枝叶,落在他面部的书页上,透出斑驳的光影。
一阵秋风吹过,一个暗色身影悄无声息的落在旁边,“主子,皇上的信到了。”
白衣抬起修长手指,将盖在脸上的书拿开,露出那如画的脸庞,随后,他缓缓做起身来,轻轻一拂衣袖,将落在身上的落叶挥开,这才漫不经心的问道:“明冬,我要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明冬身子一僵,立即跪下:“明冬有负主子所托,暂未查到。”
白衣眼神轻飘飘的一扫,眼眸清凉,玉容微冷,语气淡漠:“是没有查到,还是你根本就没有用心去查?”
明冬头猛的磕在地上,“咚”的一声,“主子责罚。”
白衣慢条斯理的理理自己的衣袖:“罢了,墨春。”
有一人从外面走进来,“主子。”
“你去查,去查那个……“桃花妖”,知道吗?去查查她的底细。”
“是!”然后,恭敬的退了下去。
白衣又懒洋洋的躺下去,然后,用书遮面,闭目养神去了,书页的封面正中间,龙飞凤舞的写着“桃花妖”三个字,而在左上方还有一行小字:最漂亮的男鬼。
白衣静静地躺在那里,呼吸平稳有力,好像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又有一人轻步走进来,手中还拿着一把折扇,见明冬端端正正的跪在白衣的旁边,幸灾乐祸的撇撇嘴,用嘴型无声的说道:活该。
明冬横了他一眼,将实现转向一边,不理他。
“岑夏,有什么事是需要我现在就知道的?”
嗡声嗡气的声音响起,岑夏立即收起嬉皮笑脸,躬身行礼:“侯爷,那人开口了。”
“哦?说来听听!”
岑夏答道:“此人是名震一方的神偷雁南飞,此人从不为自己偷东西,都是为别人偷东西,只要价钱合适,让他偷什么就偷什么,上至帝冕上的南海珍珠,下至烟花妓馆的一支豪笔。官府已经通缉他多年,一直未果。据他交代,此次,是有人,出三万两银子,让他故意在那个时候,在鄢陵县城各处行窃。东西不在于贵重与否,只要行偷盗之事即可。”
白衣缓缓坐起身来,任由盖在脸上的书本“啪”的一声落在地上,他挑着眉,眼神斜飞:“两年前,我遗失了一条用了好多年的锦帕,是不是他偷的?”
说起那条锦帕,岑夏嘴角抽了抽,侯爷,现在是关心你遗失锦帕的时候吗?一条锦帕而已,有必要吗?
白衣又问了一遍:“是?还是不是?”
“我再去问问。”
白衣捡起地上的书,用袖子轻轻拂去表面的灰尘,“嗯,明冬你也去吧,去问问,到底是谁让他偷的?对方出了多少钱?还有,顺便再问问,如果我让他去帮我偷一样东西,需要出多少钱合适?”
岑夏嘴贱的问了一句:“不知道侯爷想要偷什么?”
“偷”字咬的极其重!
岑夏在心中诽谤,尊贵的侯爷,你要什么有什么,还有什么东西是需要你去“偷”的?
白衣眨巴几下眼睛,煞有介事地想了一会儿,最后无奈的摇摇头:“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的时候,再告诉你。”
岑夏和明冬,两人微微低着头,嘴角同时一抽,不知道这位又要准备折腾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