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萌在清风楼和人打架了?
打的谁?
平卢节度使的公子!
哈哈哈是那个讨厌鬼啊,打得好!
正无所事事在家中捏泥巴玩的徐之山,一听说这个消息,兴奋地一揩手,把一件好端端仙文绫质地的衣裳擦得惨不忍睹。
“来人,更衣!我去瞧瞧!” 去平康坊玩耍竟然没人叫他,这群见风使舵的家伙,哼!
“麒王殿下与人当街动手?”平康坊非但没有秘密,而且是消息传递最快的地方,司马萌和石帆刚对上的时候,街头巷尾便已有小道消息。等打完人,茶馆酒楼迅速传扬开了,有说书人当即改词,现场还原麒王力战节度使之子的英姿!连药铺中的崔心难也听说了这件事,然后她看了看还未落下去的日头,不可思议:“这个时辰就去清风楼?”
这王八蛋是有多饥.渴?!
草草拿了最后一副药,崔心难牵着梁宝的手埋头往前走,秀眉微微蹙起,思量自己要不要也去“凑个热闹”。
“宝宝,我得独自去个地方,我先送你回去好不好?”
“我不可以去吗?”
“不可以。”
“那、那……好吧。”梁宝可怜兮兮点头,眼泪汪汪望着她,手里攥着崔心难的衣角不肯放,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崔心难立即心软了,啊啊啊她对梁宝卖萌的小眼神完全没有抵抗力!可是清风楼那种地方绝对不可以带她去……嗯?等一等,谁TM规定女子不可以上青楼?司马萌去得的地方,为什么他未来老婆不可以去?
崔心难哼哼冷笑两声,心中有了主意,蹲下来对梁宝道:“这个地方很危险,但是你想去的话也可以,但你保证一定要乖乖听我的话!”
“我听话!”
崔心难拿一套自家药童的衣服,又用自制的特殊粉剂给她抹脸,准备一个小药箱让她拎着,梁宝被乔装打扮成了一个脸黄、嘴大、眉粗、长满痣的小药童。看着这副完全认不出本尊的杰作,崔心难深感满意。
“走!”
清风楼虽然没到营业时间,却比寻常开门时还热闹,都是假装路过、实则来看稀奇的甲乙丙丁。那个身材高大、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块破布、立在清风楼前当门柱子的,真是平卢节度使的公子?啧啧啧,丢人丢大发了啊。
石帆特别希望现在有个人能敲他一棍子,让他晕厥过去,就不会被这么多人的眼神公开处刑了,这对一个骄傲的人来说比死还难受。他在心里画个大圈圈,诅咒司马萌不.举。
崔心难对看这种热闹没有任何兴趣,她的马车停在清风楼一个极隐蔽的小门入口。通常这地方是楼中下人进出,以及某些贵客为了躲避不想见或者不敢见的人,偷偷走的小门。
崔心难之所以知道这个地方,是因为她曾来清风楼给楼中女子看过多次病。同为女子,有些难以启齿的症状更容易说出口,她在精进医术的阶段,来者不拒,哪怕是楼里最下等的仆妇,没钱治病,她也免费给看。而且她不像那些坐堂大夫一样羞于给青楼女子看病,重金难请。崔心难脾气好,耐心,医术也确实不错,而且嘴严,不只是清风楼,平康坊大多数青楼,她都去过,且是常客,不花钱,人家倒给钱的那种。
正因如此,崔心难进门根本没遇到任何阻碍。门内小童一见是她,笑得比伺候最肯撒钱的金主还热情,立即将她迎进来。
“崔先生回京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楼里的各位姐姐都想您想得紧,今天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小的马上去告诉各位姐姐,她们一准都来!”
看看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崔心难是芳心收割机。
“这么久了没有来了,当然是想念楼中各位姑娘,不知道大家身体可还好?”
“干这行的,昼夜颠倒,身体哪能一直安康,小病小痛总是有的,也有姐姐抱恙多日不能接客的。总之,她们都盼着您来!这是先生新收的药童吗,以前没见过,长得……真喜庆。”是胖吧,小童说得忒委婉。
小童很快将崔心难引入后院姑娘们所住之地的一个小花厅,往日她看病都在此处。她刚落座,一个个素颜散发的女人笑嘻嘻摇着扇子从楼上下来,队伍很快就排成一长列,竟然全是来看病的,需求很迫切啊!
知道自己一时半会脱不开身,崔心难有点懊恼,她以前到清风楼最多坐诊一两个时辰,没料到两年不来,竟然积压这么多?其中有不少生面孔,估计是这两年新进的人,看见崔心难年轻得过分的面孔,有人不信:“这就是姐姐们常说的妙手回春崔大夫?”
“学得一点皮毛本事而已,放心,我能治就治,不能治绝不会胡乱开药。”崔心难埋头整理箱子,让梁宝帮她脉枕拿出,摆开坐堂的架势。小童奉上笔墨纸砚给梁宝,梁宝不解,崔心难连忙道:“这个药童是新招的,还不太懂如何写方子,今日的方子我亲自写。”
就说这么一会儿话的功夫,后面已经有人开始催:“崔先生,能不能快点开始呀?晚上还得开张呢,可不能耽误了时辰,不然妈妈又要骂人啦。”
“放心吧,今日殿下来,妈妈不敢随意打骂我们。要是她敢,我们就告到殿下那里去,嘻嘻,殿下最怜香惜玉,不会不管我们的。”
“对,殿下最好了,哎呀三年没见,只在他入城那日匆匆一瞥,依稀见他比往日更加俊朗。奴家想他想得紧,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他来,竟然被蝶澜那个死丫头抢了先,奴家也想去殿下面前抚琴啊!”
“急什么,日后有的是机会,只要你有新曲子新花样,殿下一定感兴趣。”
“什么日后,他马上就要娶妻了!”
“你觉得梁家那位二姑娘能管得住殿下?”
梁宝眨眼,抬头,谁、谁在CUE她?这群香喷喷的漂亮姐姐在聊什么,听着怎么像在说光头?她刚一冒头,就被崔心难按住脑袋:“乖一点,我说什么就做什么,其余时候不要出声。”
“哦。”好伐。
崔心难远行两年,行程几千里,期间诊病无数,于望闻问切一道更加精进,已经敢说一句登堂入室。有些病人,她一切脉,就能将症状说个**不离十,渐渐的,对她的质疑声消失,拿了药方、得了医嘱的,都颇为高兴。
一群女人等着看病,闲极无聊,聊八卦是肯定的,今日的最大八卦,无疑是麒王。崔心难不需要问,只用一只耳朵听,就能将麒王的喜好摸个清清楚楚。
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麒王这厮竟然从来不在清风楼过夜,一般也不碰楼里姑娘。不是他坐怀不乱,而是他……怕死。
他怕得花柳病。什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在他身上不存在的,他就想长命百岁活得舒舒服服开开心心,死在女人肚皮上,那也太冤了。
所以,他在平康坊究竟睡没睡过女人,他的技术和硬件配备到底如何,至今仍是平康坊两大未解之谜。
那么平康坊的女子们到底喜欢他什么?崔心难疑惑,她插嘴多问一句,楼里姑娘就捂着嘴笑:“一听便知道崔大夫是个雏儿。”
当然是喜欢他人帅、事少、钱多、权大、好相处啊!出手阔绰的主儿在镐京多了,但如他这般既能欣赏歌舞琴曲、也愿听女子说无聊闲话,既不在乎谁表演出错说话失言、也敢踹那些不干人事丑陋恩客的硬气主儿,只他一位!更不要提他那长相让多少女人走不动路!
楼中女子,哪个没侍奉过不把人当人的腌臜货,但这位麒王殿下无论是对谁,哪怕是楼里低等扫洒的仆妇,都是笑眯眯的。只要你对他有礼,他对你必定客气,有时候像小孩儿要哄,但这点也可爱!不说轻贱女人的荤.段子,也从未听说哪个接待他的姑娘被他欺负红了眼。遇上他心情好,一掷千金是常有的事情。
不管殿下在其他坊是什么形象,反正在楼子里,他就是个有节有品、体贴入微的极品高富帅!不止如此,他还是一根巨.粗的定海神针,他若哪天在平康坊,那几日平康坊中人的日子就极舒坦,没有人敢闹事,连那些爱好BIAN态的客人都安分,要么不来,来了也极有礼貌,谁都不想自己的丑事进了麒王殿下的耳朵,让这位皇子觉得自己抢他风头。
在麒王面前,老实做人是第一要义。清风楼门口的节度使公子,就是最好的反例!
崔心难奇怪:“他就没有一点不好的?”
“唉,要说有什么不好,就是那个悬赏,金额高得吓人,也没人能拿下,太闹心了……”姑娘们惆怅,她们说的悬赏,就是麒王两大未解之谜的谜底,至今没有人能揭开。大家看热闹起的悬赏,你几两我几两地往里面添赏金,长年累月,现在赏钱相当可观。拿了这些钱,能就地马上开出两座清风楼,带满人手的那种。
崔心难一脸黑线,她以前来就是看病,专挑安静的上午,不八卦不打听,这些事她都不知道,如今真是“长见识”。
她在认真思考要不要给梁宝的嫁妆里添一件不.举神药。
“崔先生今日怎么对麒王殿下这么感兴趣,莫非您也……”
“我家与梁家有亲戚关系。”
“哎哟,那可真是倒霉,”换个立场看问题,楼中姑娘马上面露同情,“梁二姑娘日后怕要受苦。”
“不是说麒王殿下是个贴心人吗?”
“嫁入皇家,那是嫁给一个人的事情吗?况且,要是我是他正妃,肯定不乐意他往这里跑呀。好在梁二姑娘心智不全,大概压根不在乎这些,这样心宽的才好呢。”
“真不知羞,你还想嫁给殿下!”
“你难道没有做过梦?你、你、你们敢说没有过吗?”姑娘们笑闹起来。
崔心难摸摸梁宝的小脑袋,觉得,嗯,这个神药该配就得配。
黄昏后,清风楼正式开门。楼中姑娘渐渐散去,梳妆接客,崔心难得了空档,借着解手的机会,在楼里溜了一圈,望见一处侍卫把守的独院,里面隐隐传来男女说话声和歌舞声,于是装作随口一问:“我记得那是接待贵客的吧,今日是麒王在此?”
小童答:“正是。除了这位爷,还能有谁呢?”
呵呵,这个垃圾。
她目光所及,恰有一个长相清俊的青年往院中走去,却被门口侍卫拦住,这人叉腰大骂:“司马慎行,你要脸不要,赢了我的钱来这里陪美人,竟然不让我进去?”
敢直呼麒王的字,绝逼是熟人。
院里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徐从侠,你要脸不要,你输给别人的老婆还能是你老婆吗?客不请自来是为贼,别等我亲自把你扔出去。”
这青年大约有些楞,在门口跳脚,却也无可奈何。崔心难挑眉,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啊,她同小童说我有件东西落在净手处要去取,然后假意溜达一圈,从一位姑娘手中借过一柄绸扇,掩住半张脸,朝气鼓鼓在楼里乱转的徐之山迎上去。
宝宝(捧住小瓶瓶):这是神马?
崔崔(深沉脸):送给你未来夫君的大礼
宝宝:好吃吗?
崔崔:他吃过一次,就终身难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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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