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儿,快,上箭,那边草丛里有只獐子。”李钧举着火把,小声对晏姻道。
“在哪?你不要动,我来!”
晏姻激动得一声大喊,獐子蹦起四蹄飞奔而逃。
“都怪你慢吞吞的,不把箭搭上来,看,跑了吧。”晏姻嘟囔着。
李钧沉沉一息。
错都是他的,对都是她精明睿智。
从傍晚至现在,他已记不清晏姻吓跑了多少猎物,包括那只快到手的猞猁。
“姻儿,还是我来吧,”想着晚上府内的事,李钧想早些结束回去。
“嘘!”晏姻转头一根肉乎乎的手指抵在李钧唇上,“那边草丛在动,好像有只豪猪,这次我一定要亲手猎一只给你看看。”
“......好吧。”
李钧一手拉弓,一手持剑,他的大掌下,握着晏姻的小手。
对,这就是晏姻说的亲手。
李钧手把手的执着她的手,可不就是亲手么!
她开心就好。
咻一声,箭放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射向了近前的一棵大树。
树上嗖嗖动了几声。
是那只被他们追赶的猞猁。
“姻儿,你拉好缰绳,我放几支火箭出去赶那猞猁下来。”话音落地,李钧抢下晏姻手里的弓,连放了几支箭出去。
霎时火光将那树四周照得透亮。
树上,一只花斑猞猁迅速蹿下来钻入了草丛里。
“姻儿,快,追上去!”
晏姻看着比豹子小不了多少的猞猁,不但没追上去,反而勒了马,怯怯道,“我们惹怒了它,它会不会反扑我们?”
李钧一笑,在晏姻身后幽幽道,“会,反扑后会将我们当晚膳享用。”
晏姻后脊梁发凉,“要不回...回去吧。”
“免罪牌你不想要了?”
“要,你去,我回营帐等你。”
李钧......
这时,他们身后人沸马嘶,众人追了上来。
“快,那猞猁出来了,咱们快追!”
喊过,众人策马往南边林子追去。
但那猞猁是往北边去了。
李钧确定自己没看错。
他不由环顾四周,林密草深,枯叶凋零,远处浓重的黑暗中树影婆娑,看着好似乱舞的妖魔。
“姻儿,让踢雪乌骓带你先回营帐,我去将那猞猁猎来。”
李钧将火把一分为二,塞一个在晏姻手里,自己拿一个,背着弓箭下了马。
他感觉很不好,不想晏姻跟着涉险。
“你还真去呀?”晏姻俯身抓住了李钧肩头的衣衫,“我也要去,我不放心你。”
陡然,李钧心下升起一股暖意,她就是这样一张利嘴,想让人狠狠咬上一口。
让她一个人回去,他其实也不放心,带在身边看着是为万全。
毫无抗拒的,李钧又上了马,“那我们就一起去给那猞猁当夜宵吧。”
“你肉多,它吃你就饱了。”
“但你嫩,更可口。”
“滚!”
夜又深沉了几分,不知不觉他们已点着火把追到了林中深处。
“姻儿,前面坡下似有个坑洞,那猞猁肯定躲在里面,你等着,我过去看看。”
不等晏姻拦着,李钧已下马隐在了一棵树后。
紧跟着,晏姻也溜下了马。
“你下来作何?”
“我给你助威。”晏姻举起了小拳头。
李钧回望了她一眼,突然欠身在她粉唇上轻吮了一口,“好了,你的助威我心领了,快上马去吧。”
言毕,李钧将晏姻打横抱起,送回了马背上。
一只猞猁他还是有把握猎得的,但为保万一,还是将她送回马背为好。
踢雪乌骓的速度虽比不上猎豹,但遇到危险时跑得比猞猁要快许多。
坐在马背上,晏姻有点晕头转向。
他刚才啥味来着?
是一股烤鹿肉味,还是蜂蜜味,还是...
嗷呜~~~
坑洞里突然传出的闷叫,吓得还在回味的晏姻一个哆嗦,她不由往李钧那里看去。
大树下,李钧两条长臂拉满弓弦,屏息凝神盯着前方土坡下的坑洞,俊美的面庞在跳跃的火光中显得异常冷峻。
认真干活的男人最是魅力十足。
晏姻看得有点呆了。
又是嗷呜一声,坑洞内的猞猁被李钧扔进去的火把给逼了出来。
接着咻一声,李钧的箭放了出去,蹿出的猞猁应声倒地,挣扎了一会再没起来。
“姻儿小心——!”
小心?!
那猞猁不是死了么,难道还有一只?
晏姻还在怔愣,就听接连不断的咻咻声从黑暗中传来。
“姻儿——!”
李钧跃身扑向马背,拉过晏姻护在怀中,往土坡那边滚去。
接着,两人滚落坑洞内。
许久,不再闻外面有任何动静。
李钧捡起已经快熄灭的火把吹燃,再看躺在地上的晏姻,她肩头衣衫已被鲜血染红,小脸上眉眼拧成一团,痛苦万分。
她中箭了。
容不得多想,李钧嘶拉一声撕开了晏姻的衣服。
“你想做什么?”
晏姻突然大惊,扶着膀子直往后蹭。
深更半夜,荒郊野外,孤男寡女,同处危难,人在这种时候最能暴露兽性。
他想吃了她!
李钧看她那般防备,心内比她还痛。
这个女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他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吗?
再怎么样,也要等她无性命之忧之后…
“你不要多想,箭上可能有毒。”
毒!!!
怔愣片刻,晏姻突然掰过李钧的头往自己肩头贴,“快,快帮我把毒吸出来,我不想死!”
李钧,“............嗯。”
良久,李钧抬头沾沾唇绊的血迹,替晏姻掩好衣衫,红着脸道,“好了,应该没事了。”
晏姻顿时吁口大气,活着真好。
但是,李钧手臂怎么是湿的?
晏姻松开抓着李钧的手在火把下看了看。
满手的血。
“你也中箭了?”
李钧点点头,撕开手臂上的衣物,拔出置于靴内的匕首,作势要割肉放毒。
“让我来!”
晏姻打下李钧手里的匕首,不给他自残的机会,抓着他的手臂就是嗷的一口下去。
这样他应该不会痛。
“.......嗯,好吧。”
晏姻盛情难却,李钧恭敬不如从命。
他真没啥别的想法。
不过,怎半天没见她吐一口毒血出来?
李钧顿觉不妙,推开了晏姻的额头。
晏姻张着血刺拉呼的嘴,忽一笑,“呵呵,太腥了,一个没忍住都吞肚子里了,在我救你之前,你能不能先想办法再救救我,呵呵...”
还未笑完,晏姻头一歪,晕过去了。
这个蠢女人,逞什么强?
想吃他血肉就直说,又不是不给她吃。
刚才,他好像也偷偷抿了一口她的血。
这种应该就是她所说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刻骨铭心吧!
李钧仰首一笑,感觉自己因祸得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