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有引力 第11章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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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有所属。”

“我倒是希望你多少在意一点。”

凌嫣心绪浮沉，手起刀落，一个皮球大的西瓜就这么咔嚓变成两半，圆嘟嘟地晃来晃去。

她把其中一边里的瓜瓤挖了出来，盯着另一半上整齐的切口发呆。

世事要是都像这西瓜一样好切该多好呢？

这时舒曼曼的语音电话打了过来，积极地邀请她：“小姐姐有空吗？一起来打游戏啊！王者峡谷等你！”

“没时间，还要备课。”

凌嫣给西瓜封了保鲜膜，塞回冰箱里：“你今天不上班？”

“调休，”舒曼曼唏嘘不已，“上个月占的时间，给我调到这个月，可把我感动哭了，就跟白捡了一天假似的。你明白这种感觉吗？就是月中的时候你往裤子口袋塞了五百块钱，就把它忘了，到了月初缺钱的时候往口袋里一掏，突然发现你居然还有五百块！五百块！”

凌嫣：“哦……”

“怎么啦？没精打采的？有什么心事，需要知心曼曼在线给您排忧解难吗？”

世界上的廉价品很多，而心事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连三岁的小孩都能有一箩筐。

凌嫣最近的心事尤其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想都想不完。

该不该和舒曼曼说？凌嫣咬着勺子想了想，还是说了。

“昨天晚上，萧霖突然带我去看电影。”

“哦？？？然后呢？”

舒曼曼简直要起立给萧霖鼓掌了，晚上才刚从她这儿套了话，转身就逮麻凌嫣出去看电影，这是何等值得嘉奖的积极性！

“然后他问我要不要继续写童话。”

舒曼曼：“？？？？”

“你们去看的其实是学术讨论会吧？情操这么高尚真的好吗？”舒曼曼一颗八卦之心大起大落，心道萧霖真是不经夸，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嗯？他居然知道你写过童话？”

舒曼曼心里那点优越感一下没了。凌嫣在高考后才告诉她的小秘密，敢情她原来不是第一个知道的。

“所以你还想写吗？”

凌嫣说：“试试吧。”

舒曼曼感到不可思议，她知道凌嫣曾经灰心丧气，谁的话也听不进去，把很多写过的东西都做了处理。或许这些年里，她有后悔过，却一直没下决心。

萧霖的话作用那么大吗？

她有点吃醋。

上课的第一天，凌嫣连讲三堂课，中饭就吃了个面包，现在嗓子眼儿直冒烟。

她回到办公室，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于是彻底放松下来，喝完水就瘫在椅子上仰躺着，两根手指揉了会儿睛明穴，又搭在肚子上，长长舒了口气。

有些突然的，她察觉到有人轻轻地靠近，一瞬间汗毛都倒竖了，整个人几乎弹了起来。

胡丞也被她吓了一跳，连退两步，拍了拍胸脯。“吓死我了！”

“胡老师？”

凌嫣平复了一下呼吸。

自那次在操场上遇见，胡丞消失在她视野里有一阵子了。她还以为胡丞见过萧霖之后，已经知难而退。这段时间和萧霖交往比较密集，她渐渐忘了被这人纠缠过的事。昨天在开学典礼上也仅仅是瞥到一眼，他并没有过来找她说什么。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凌嫣站在原地不动，等着看胡丞下一步要说些什么。

果然胡丞坐了下来，笑着问：“假期过得怎么样？”

“还行。”凌嫣并不想坐下来和他谈心，她脑子里飞快转动，想着该怎么彻底和他甩清关系。

“那天在操场见到的是谁？真的是男朋友？”

凌嫣想撒个谎，说萧霖是警察，至少有威慑力。但转念一想，萧霖以后是经常会在公众媒体上出面的人，太容易穿帮。

“还不是男朋友，”凌嫣微笑，“是我高中同学，相亲的时候遇到了，他那天只是来看我。”

胡丞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咚咚咚——”

有学生敲门，凌嫣得救似的看向门口，是江寅。

“老师，你今天布置的什么作业来着？那会儿我睡着了，没听到。”

凌嫣：“……”

胡丞见江寅磨磨叽叽了好几分钟还没走，只好自己先走了。凌嫣用余光瞟了一眼门口，不知道他是真的走了，还是打算杀个回马枪，马上在微信群召唤了一下另外的同事。

做完了这些，她才问江寅：“你那会儿真睡觉了？”

“没啊，上你的课我哪敢睡觉。我就是看不惯那老头，他老缠着你。”

凌嫣不想跟学生说这个，看了眼手表，告诉他还有一分钟就敲上课铃了。

江寅还是不急着走，单手按在桌上，反而离她近了些。他五官明朗，一张充满朝气的脸上藏着些焦急的情绪：“老师，你开始交男朋友了吗？”

凌嫣疑惑地抬头：“问这个干嘛？你这么闲？”

“……”

江寅被她噎了一下，不死心继续问：“那你们刚刚在讲谁？”

“没讲谁，小孩子不要瞎打听。”

“我不是小孩了，再有几个月我就成年了。”

凌嫣说：“哦，成年了，元素周期表背全了吗？”

江寅：“……”

上课铃声堪堪响起，这回不等凌嫣催，江寅自己也知道该走了。他看了眼凌嫣，到底没说出来，憋着什么气似的，河豚一般弹走了。

再次剩下凌嫣一个人，她揉着太阳穴，总觉得哪儿不太对劲。

刚刚被召唤的老师上完厕所回来，开始抱怨自己胳膊疼腿疼，又问凌嫣下了班要不要去吃拉面。

最喜欢拖堂的两个老师这时才走进办公室，一听吃晚饭就来了精神，就吃拉面还是吃鱼粉还是去吃煲仔饭等问题展开了热切的讨论。

凌嫣注意到胡丞没有再回来，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

微信弹了条消息。

萧霖：你就没发现少了什么吗？

凌嫣：什么？

萧霖发了张照片过来，他的手心里托着一张教师餐卡，正是凌嫣的。凌嫣：“……”

萧霖：今天中午没吃饭？

凌嫣：没去食堂吃。

萧霖：我给你送过来吧。

凌嫣：不用不用。

萧霖：哦，不要了？送我了？

凌嫣：我不是这个意思，老麻烦你不太好，我下班以后去找你拿好了。

萧霖：那和我送过来有什么差？顺便一起吃顿饭吧，你家冰箱里还有菜吗？

凌嫣：“……”

几个老师你一言我一语，最后猜拳敲定了去吃酸菜鱼。大家都很满意，问凌嫣：“麻老师，你呢？”

凌嫣：“我就不了，我好像得请人吃饭。”

大家纷纷看向她：“哦？好像？男的女的？”

这一个两个都是怎么回事？搞得全世界都很关心单身女老师的交往动态。

凌嫣头疼地想，今天早点下班去买点菜吧。

萧霖比她想象中来得还要快，她以为他会照常去老式公寓楼下等，没想到直接开到校门口来了。

彼时校门口正在慢慢恢复热闹的场面。有小摊子支了起来，有卖红豆饼的，有卖臭豆腐的，还有炸豆皮和热狗的，一时间四处冒起热油翻腾卷起的香气，没等摊贩吱声吆喝，就自发地开始争着抢着招徕行人。

凌嫣走出校门，看见敞篷跑车打着双闪在那儿等她，心情复杂地走过去。

“你怎么来这儿了？”

“来回味一下青春，看看莘莘学子放学的壮观景象，”萧霖说得像煞有介事，扬扬下巴，“快上车，凌嫣老师，我喊了生鲜外送，再有几分钟就要送到了。”

凌嫣也不想被人看热闹，坐上副驾驶甩上车门扣上安全带一气呵成。

“来接人民教师下班的感觉真是新鲜，”萧霖手指敲着方向盘，打趣说，“我觉得我还可以多接几次。”

凌嫣：“……不了吧。”

她怀疑萧霖总是很闲，不然怎么专给自己找事做。

“为什么不，给麻老师当司机我很荣幸啊。”

“你怎么也这么喊？”凌嫣扶着额头，满面无奈。

萧霖看着她笑，发动车子。她看了车里一圈，然后问：“我的饭卡呢？”

“哦，饭卡，”萧霖一拍大腿，“坏了！我不会是忘带了吧？”

他这演技浮夸到让人看不下去，凌嫣伸出手：“别骗人，你绝对带了。”

她早就摸清了萧霖的小把戏，知道这男人戏一直很多。

萧霖嘴角噙着笑意，单手打开抽屉，夹出一张卡来，快要放到凌嫣手心里了，又飞快抽了回来：“我特意给你拿过来，你是不是得表现一下？”

凌嫣：“？？？”

不是您死乞白赖非要送过来吗？

“我也不说太过分的要求，就送我个生日礼物吧。”

凌嫣趁他松懈把卡抢了过来：“你生日不是八月一号吗？早就过了。”

萧霖两眼一弯，成了精的睫毛眯成了一条黑而密的眼线，这时凌嫣才感觉出来他是真的开心。“原来你还记得。”

他们两人的十八岁，就像是青春画卷里永恒定格的一瞬。萧霖没有想过要回到那个时候，即便当初无数次的犹豫和难以启齿，导致了一系列的让人懊悔的错过。无论如何，嫣儿现在重新坐在了他的身边。

“那就给我补个生日礼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