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一次这么清楚的闻出青峰山的味道,爽朗又沉重。
出来时,发带绑得随意,这下便直接被风吹散。
我顾不得什么青峰礼仪,翻过身。
此刻,我正面朝下的坠落,我看着愈来愈近的丛林,心里不经后怕。
林中风一吹,便发出阵阵沙沙声,从上看去,竟有些渗人。
其实作为修仙之人来说,这点高度根本不算什么,可是中途我掐了好几个风诀都没有效果,僵持之际我只能任由自己坠落。
现下,出尘已碎,霄云也不知飞去了哪里,无论怎么召唤都没有出现,我心想我堂堂青峰派大师兄的最终死因难不成是摔死不成。
就在我准备接受这种窝囊死法时,我的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飘飘的呼唤,这个声音在我的耳边说了很多话,但我只能听到个零碎,大多数都被风吹散了。
就在我被这个声音说到不耐烦准备反驳的时候,我听到咔嚓一声,紧接着就是木头撞破身体的声音。
疼痛并没有随之而来,更多的是高空坠落的眩晕感,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地面离我还有十几米高,正当我侥幸以为我被谁救了的时候,我猛地吐了一口血,低头的瞬间,我才发现原来救我的不是人是一棵树。
青峰派虽不是什么名门大派,但地理位置极为突出。百年前,青峰派原来的地址是一个旮旯里的小破地方。
都说寒门出贵子,这不,旮旯里生存的青峰派竟飞升了一名剑修,得此机缘,再加上上头有了自己的人,更是当机决断的选择了现在的地址。
这里是嵯峨黛绿所环绕的极灵圣地,葱郁荫翳的青松更是有几百年的历史,所以我能被这里的树枝捅穿身体不足为奇。
现在我的情况就是全靠腰腹的那根树枝撑着,比起疼更多的是麻木,我的视力一向很好,所以我能很清楚的看到我的正下方已经凝出了一小滩血水。
看到此,我轻叹了一声,自嘲道:“这死得可真窝囊”。
说完,我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我看到一条黑蟒正沿着树干游上来。
滑溜的鳞片在粗糙的树干上发出阵阵刺啦声,听得我寒毛直竖,我费力地抬起右手,赶忙掐了个火诀,我可不想自己死在畜生的嘴里。
糟糕!差点忘了我现在施展不开法术!
我总不能就这样便宜了这畜生吧!
慌乱之际,我突然想起一样东西:血箓。
我急忙将手伸到腹部,抬起食指沾了点血,随后在空中画起了符箓,一边画一边暗骂自己太蠢,竟然忘了自己还会这个。
就在黑蟒准备张开血盆大口时,我的符箓刚好画完,一个泛着金光的屏罩从我的四周展开,我被金罩护在里面,随着符箓完全融入罩子中,包裹树枝的边缘竟被罩子直接切断,我没想到一个缚箓竟还带着攻击性。
除了我腹部插入的那只树干,其余都被金罩斩断,罩子缓缓从树上坠落,而那条蛇也锲而不舍的直接从上面跳了下来,一口咬在我的罩子上,眼看着黑蟒的牙都快咬碎了,那条黑蟒竟直接用蛇身将罩子紧紧缠住。
这下可真的进退两难了。
不过此刻我并非绝境,因为符箓还可以用,但是符箓画起来繁琐,一般我都是画出成品放在芥子袋中的,现在真要我正儿八经的去画,我还真记不得上面的字纹。
我撑起身子靠在罩子边上,仰头长叹了一声后,仿佛认命般地低头去看插在腹部的树枝。
我心想这种类型的伤自从入山就鲜少遇到过,现在遇到竟一时不知从何处下手,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抽出树干并及时止血,要不然不死也得半死。
我屏住呼吸,咬紧牙关,猛地抽出腹中的树干,鲜血涌出的瞬间我急忙指尖沾血,在空中画出符水诀,随即又抹了一把血洒到空中,血符立马化成符水,我赶紧用双手盛住。
因为失血过多,我的双手有些颤抖,不少符水从我的指缝里流出,喝下后,我感觉好多了。
罩子外的黑蟒暂时停住了缠绕的动作,森林瞬间死寂,可我却觉得安心极了,竟在这样的环境下睡了过去。
这一觉我睡得极其安稳,甚至都忘了我在哪儿,睡得正酣,我的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我觉得整个人正在坠落,意识到这点时,我赶忙睁开双眼。
这下,可真把我惊住了,我竟在径直坠落,急促的风拍打在我身上,我看着愈来愈近的青峰林,我心想我刚刚不是已经落地了吗!
可眼下不允许我有过多的顾虑,我一想到我被树枝穿透的撕裂感,我就浑身一颤,随即抬起手指咬破指腹,在空中画了个走笔成真符。
因为情况紧急,我简单画了两笔,一片硕大的竹叶子瞬间出现在我的身下,于是这次我并没有落到树干上,而是随着这片叶子缓缓落到不远处的河流中。
竹叶碰水的那刹,我就扑到了水里,我狼狈的从水里站起,用手狠狠地抹了一把脸,随后从河里走上了岸。
我有些头痛地看着四周,眼下的问题并不是什么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而是这一切太过诡异了,我清楚的记得我刚刚明明被树干穿透了腹部,虽然我不是一个受虐狂,非得要再重复一遍刚刚的场景,但目前的情况明显已经超越了我的认知范围。
浑身湿哒哒的感觉并不好受,但此刻我也没办法给自己掐个诀来烘衣服,索性直接把上衣脱了,挂在肩上。
光着脚走了两步,我突然想起自己没穿鞋,正想御剑飞行,又突的想到霄云不知所踪了。
我盯着前方,心情非常糟糕,心中更是暗骂:真他妈见了鬼了。
等我回到前山自己的屋子里时,已经悬月高照了,我先是洗了个澡后换了套干净的衣服,正准备躺倒床上时,我猛地坐直了身,瞪大了眼睛盯着被屏风挡住的澡桶。
是谁!
是谁给我准备的热水!
意识到这点时,窗外突然吹进一阵阴风,直接将烛火灭了,我心中大喊一声糟糕,但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依旧不忘把鞋子穿上。
等我推开门时,青峰山的上空愕然挂着一轮如血一般的红月。
四周空寂,如死了一般。
这下,我突然想起这一路上我都没碰到什么人,一开始我并未当回事,只觉得应该是自己太紧张了才没有注意到这些,现在细细想来,除了晚邱、闻人逸、荀凡、祝小潼这四个人外,我至此都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哪怕练剑场上的师弟,他们也仿佛......
就是一个个没有脸的木头人!
想到这里,我的心咯噔了一下,随即浑身发着冷汗,僵硬的像一块石头。
黑暗将我团团包围,四周犹如沼泽像我袭来,似乎要将我窒息在这一片泥潭中。
我站在阶台上,如站针毡。
大约不知过了几秒,我颤颤巍巍的从芥子袋里掏出一张符,嘴里颤抖着说:“火符,开!”。
随即我的四周缓缓飘起了几十簇火团,这下我的四周才明亮了起来,可这些用符咒燃起的火焰根本没有温度,依旧没法缓解我身上的冰凉。
虽然这一切及其的不常规,可我还是把希望寄托在闻人逸的身上,因为他现在是距离我最近的一个人。
或者...他可能就不是人,但有脸的妖怪总比没脸好,好歹把我困在这里的妖怪还是要脸的,如果不要脸,估计是真的连脸都不要了。
可是真当我跑到闻人逸的床前时,我还是害怕了。
空荡的床上,连个被褥都没放,这显然就在告诉我这里根本就没人生活。
不死心的我又跑到了后山,可当我又真的跑到那里的时候,发现那哪有什么面壁思过的好师弟、好师妹。
甚至连一点生气都没有,仿佛天地间就剩了我一个人。
我有些无助的腿软了,我尽量不让自己发抖,意识到不对时,四周又陷入了黑暗,我虽不是很精通符箓的符修,但我还是有些崩溃的大叫了声靠。
我知道我现在正被对方把玩在掌心,就算我火符再多也抵不住这样消耗。
无形的敌人总比有形来的刺激,可我并不是什么斗战圣士,此刻我只想赶紧把那个人揪出来,于是我大声喊道:“不知哪位前辈在捉弄我,若晚辈扰了前辈清闲,还请前辈现身告予我,我定当赔您个不是”。
可回答我的是一片死寂,如同入了深秋的野林。
正当我准备离开后山去往熟悉的前山时,我的后脖颈突然被什么东西吹了一口凉气,我虽不是什么胆小之辈,但也吓得够呛,我捂着脖子连蹦几十厘离开了刚才的位置。
随即,我也不管什么消耗不消耗了,直接掏出十几张攻击符,瞬间我的四周电闪雷鸣,而被这些符箓护在中间的我并没有因此心安,反倒更加担心了起来。
提心吊胆之际,一阵香风将我吹得不知所措,随即诡异的女声在我的四周响了起来,它笑得极为瘆人,但不知为何我却不觉得害怕,反倒是刚刚在我脖子上吹凉风的那个怪物让我害怕。
随即我就被自己的想法给震惊了,连忙甩了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清醒过来,并告诉自己别在两坨屎里挑哪个好闻。
他可能就不是人,但有脸的妖怪总比没脸好,好歹把我困在这里的妖怪还是要脸的,如果不要脸,估计是真的连脸都不要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夏.赖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