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三人起了个大早。
天色降亮未亮,杜挽星驱着马车,缓缓行进。
易安将车帘挂起,有一搭没一搭地找杜挽星闲聊。杜挽星则兴趣阑珊,温温吞吞地应付了几句,便不再回话。
这边讨了没趣,易安立刻就想起夏沐薇,孰知后者似乎早有预料,半躺在车厢里,索性去梦里会“周娘”去了。
......
“嘿嘿,”易安搓搓手心,偷袭了正窝着打盹的黑团团,将它抱在怀里,趁机撸一顿,边顺毛边喃喃道,“团团啊,只能委屈你了!你要记住,这世上没有一口猫粮是免费的,免费的商品往往要付出最昂贵的代价。”
黑团团惊惶地眨了眨那双绿宝石猫眼,咕噜噜地打呼,想刀人的眼神已经藏不住了。不过,黑团团是个猫德卫士,会哈人却从来不咬人。而且,哈人也要分人,黑团团只哈狗和陌生人。至于易安,大概也已经被黑团团归类为狗了,现在就连她喂的食物都不愿意吃了。这次又被易安偷袭得手,黑团团也是学会了佛系,窝在她的怀里,没一会儿也呼呼大睡起来。
“听说猫咪的呼噜声对人是有好处的。”易安呢喃道。她等了一会儿,等着杜挽星给个回应。
“什么好处?”杜挽星于心不忍,便随口问道。
易安碰了一上午钉子,正觉得无趣,听到杜挽星这么一问,霎时觉得梵音绕耳,内心感到一阵温暖,满脸堆欢道:“猫咪呼噜声的震动范围在20-140HZ,能刺激人类身体分泌一些激素,利于情绪良好,以及提高抵抗力,甚至能帮助改善睡眠,治疗失眠。”
“......嗯。”杜挽星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易安说的话,她每次都听得云里雾里,而且学术味浓厚,根本让人提不起兴趣来,突然就有点后悔搭理她了。
正当杜挽星还在苦恼怎么敷衍易安的时候,便听见前方有人争吵。杜挽星勒马停车,等易安回过神来,夏沐薇已经醒了,端庄地坐在车厢里。
“前面有人在吵架,”杜挽星看得清楚,“双方拿着锄头镰刀,不会出人命吧?”
“我们过去看看。”易安眉梢挑起,就是个爱凑热闹的八卦达人。当然,她自己常常将此美其名曰“侦探的基本素养”。
三人下了马车,一阵腥臭味扑面而来,那气味就像是死鱼死虾沤在沼气池十天十夜的臭味,呛得人直倒退。三人掩着口鼻,小心翼翼走到争吵双方近处,定睛一看,才发现旁边就是个浮满死鱼的池塘。
易安一眼望去,目测池塘有一个篮球场大小,池水发绀,水面除了满是翻肚的死鱼,还有些枯黄的水草。池岸边有个不起眼的竹筒,黄棕色的,几乎陷入淤泥里,没有足够好的眼力见很难察觉。
易安戳了戳杜挽星的肩膀,远远地指着那个竹筒,意思就是让她去拿过来。经过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杜挽星和易安已经培养出默契了,能达到对方只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理解彼此意思的程度。于是,杜挽星跑去捡起了竹筒,并且注意到衣角不可避免地沾上了岸边的青苔。
“张沟,你故意往我家池塘里下药,毒死我的鱼,就是为了能让你家的鱼卖个好价钱。”拿镰刀的人懊恼道,“前几天,卖鱼强好心提醒过我,我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你小子还真敢这么做啊!”
“呸!黑皮,你什么意思嘛!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毒死你家的鱼吗?”张沟舔舔后槽牙,无赖道,“卖鱼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改明儿,卖鱼强说你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儿子,你是不是就改叫我一声爹爹呀?”
张沟是真无赖,年纪看着就比黑皮小好几岁,竟敢让黑皮叫他爹爹,简直就是欠揍找打。易安分析了一下局势,目前发生争执的主要就这两个人,周围一大群人都是凑过来看热闹的,是附近同村的村民,互相也没有偏帮那方的意思,就算打起架来,不至于爆发群体冲突。
再比对双方身体素质,黑皮比张沟高出半个头,体魄更强壮,打起来应该不会输,索性作壁上观,看着黑皮一脚踹开镰刀,抡起沙煲大的拳头,乓乓当着张沟的正脸就是两拳,拳拳到肉,打得张沟飞出两个趔趄,倒在十米开外。
黑皮怒极,跨坐在张沟身上,当着连左右开弓,接连又打四五拳,打得张沟鼻青脸肿,张沟全然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就在黑皮高高举起第六拳,还要打下去的时候,易安大喝一声“住手!”
黑皮当然没能刹住车拳头,不过,易安声到,杜挽星人到,黑皮高高举起的手停在半空,底下是杜挽星用小臂撑着。
“别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易安淡然表明了身份。
围观者得知是官差来了,便不再起哄,立刻老实起来,纷纷让开了几步远,生怕招惹上是非。
“大人,您一定要为草民做主啊!”张沟顶着张长得跟猪头一样的脸,诉苦道,“这个人当街对草民行凶,打伤草民,险些害了草民的性命,请青天大老爷做主啊!”一边说一边跪倒在地,还想爬上前抱易安的腿,却被易安躲开了。
“你下药毒死他家的鱼,他赤手空拳揍你一顿,你还留着条小命,比起他家满池塘可怜的鱼死于非命,计较起来你也不吃亏啊!”
“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呢?草民哪里有下药毒杀他家的鱼?”张沟着慌道,“此事与草民无关,大人千万不要听信他人满口胡言乱语。”
“你啊你,我该怎么说你好呢?”易安语重心长道,“你偷吃都不抹嘴,还好意思厚着脸皮狡辩。嘶!还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张沟被易安骂得一脸蒙圈,半晌憋出来半个屁来。倒是黑皮心有不甘,想弄清楚事实真相,便拱手道:“请大人赐教!”
易安指着张沟的鞋边衣角,上面蹭到了池塘边的青苔,和杜挽星刚刚在池塘边蹭到的一模一样,悠然道:“张沟口口声声说没靠近你的池塘,却沾了这一身青苔,不就证明他在撒谎吗?”
“还有这个竹筒,”杜挽星接收到易安的眼神示意,站出来说道,“里面装的是杀虫药百草/枯,这么一罐子,足够毒死一池塘鱼了。你定然是下药的时候不小心将竹筒掉进池塘里,晚上夜深找不着,反倒沾了岸边青苔。”她反转竹筒,将竹筒底下的刻字视之于众人,“这底下可是清清楚楚刻着张沟二字,你要如何狡辩?”
“哎呦!大人啊!小人只是一时糊涂呀!求大人恕罪啊!”张沟什么也顾不上来,跪在地上就叩头求饶,嘴里喊道,“求大人恕罪啊!”
“黑皮,我就把人交给你处置了。”易安甩甩衣袖,转身而去,留下个自以为潇洒的背影。
妻妻俩默契十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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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一池死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