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霆修长有力的双臂如树藤般紧紧缠绕在她身上,仿佛要将白霜雁融入骨血中,不再被外界所窥探到怀中珍宝的一丝一毫。
如此紧密的拥抱,白霜雁没感到半分疼痛不适,巫霆哪怕自己都不甚清醒却克制着力道未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即便这伤害是来自他巫霆的也不允许。
意识到这点,白霜雁所有的慌乱着急都镇定下来,耳贴衣料,感受到肌肉紧实的胸腔底下剧烈有力狂跳的心跳声。
他是真的在害怕她会离开。
难道自己先前买房三翻四次提搬出去的事让巫霆这么紧张吗?白霜雁没敢问,怕这会无心刺激到巫霆。
见巫霆性情狂躁也只是抱住自己不闹腾,白霜雁小心抬手轻抚巫霆背脊,对方没有抗拒,白霜雁试着轻声安抚:“乖,我不会走,除非你赶我不然我不走了。”
“不赶!不赶!”谁知最后一句踩到巫霆雷点,整个炸起毛又焦躁不止:“谁也不能伤害你,我不会再让你死,好不容易活……好不容易……”
后面的话弱成了气音,白霜雁也无心去听,拍着巫霆附和道:“好好好,我活的好好的,谁都伤害不到我。”
巫霆的挣扎在一声声保证下平息,白霜雁心想不能再拖了。
趁着安慰巫霆的空当,一掌拍在后心处,回手一掏揪出团形似虎豹的鬼头鬼脸,口中振振有词用力攥碎那团凝聚成邪的雾气。
一切动作眨眼间就完成,不给巫霆半点反应过来的机会,入心的邪气就被白霜雁清除殆尽。
总算是解决了。白霜雁松口气,眼前陡然一黑,泰山般的高大身躯朝她重重倒下。
“哎呀,巫霆你别晕啊!你个大块头,倒下来我怎么扛你出去。”
等白霜雁费了老牛鼻子劲刚把巫霆拖到床上,这傻大高个居然悠悠转醒了。
“嘿,成心让我背你是吧,放下就醒。”
白霜雁没好气地捏了下巫霆高挺的鼻子,把巫霆差地掐醒过来。
“……雁雁?”
“诶~醒啦。”白霜雁收回爪子,迅速绽开八颗牙掩饰自己的小恶作剧,见巫霆挣扎要起身忙扶他问:“感觉好些没?”
巫霆揉了揉额角,“好多了,方才我脑子有些乱,可吓到你?”
白霜雁摇摇头,见他这仿佛卸下千斤担的憔悴样儿,忍了忍开口问:“我一直不明白你有能召出火凤兽形的本事,又有镇压群鬼的能力说明你道行不差,怎么会伤这么严重到现在都好不了?”
巫霆算是被问着了,额角也不揉了,刀削斧刻的俊逸面庞头回出现怔楞的表情,像是没想到有人会问他这个问题。
他是司主,凶名在外也无人敢过问他的事,巫霆说自己是镇邪时受的伤,旁人也就认了这说法。
这还是头一次被人直白问到脸上了,这问的巫霆是措手不及,是真没想过伤这事该如何圆说。
“我……”
巫霆没支吾出个缘由,白霜雁歘一下抽出藏在身后的本子举到巫霆眼前,问:“是因为这个吗?”
巫霆目光落在那本本子上,登时神色慌乱,那正是白霜雁刚才在地下室里看到的秘籍——《空间穿行禁术》。
“雁雁,这古籍残破又枯燥,你若想看书我寻些有意思的书来,这个给我。”
巫霆说着抬手要取,白霜雁哪肯让他就此蒙混过去,轻巧避开他这不轻不痒的抢夺,挑眉说道:“谁说的,我就爱看这些孤本绝学,这个就挺有意思。”
话音刚落,白霜雁顺势翻开扉页指着其中一行给巫霆看:“比如你看,上面说心头血祭,阵成可行大千世界……”
“雁雁。”巫霆无奈出声。
白霜雁适时停嘴合上书,收起嬉皮笑脸抬眸正色问:“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变成这副虚弱样子?”
“雁雁……”
白霜雁自顾自道:“打小我就察觉有东西跟在身边,尽管我看不见他,但他可真是个坏东西,每次出现我就丢一样物件,有次把我考试的笔给带走了害我交白卷,差点没被师父追着打了五条街。”
“对不起。”巫霆登时顾不上自个的窘迫,焦急愧疚的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
白霜雁:“对不起什么?想说你不是个坏东西,还是想说拿我笔害我挂科不是故意的,或者你想说那个坏东西不是你?”
早知白霜雁伶牙利嘴,那会儿觉得可爱无比,现下被怼上的是自己,巫霆只觉浑身长嘴都要说不清了。
见巫霆被问的哑口无言,白霜雁撇过头憋笑不看他,生怕嘴角忍不住扬起被对方看到,这捉弄可就进行不下去了。
骗我这么久,非叫你提心吊胆一回不可。
巫霆见不得白霜雁背对自己,一秒都忍受不了她对自己的冷待,那让巫霆心情不由又生起几分焦躁。
犹豫半晌,白霜雁比隐瞒的事实更重要,巫霆遂不再坚持,松口承认。
“雁雁,我……没错,是我。”
固若金汤的围城一旦破开裂纹,日积月累堆积的秘密都有了宣泄的出口,一发不可收拾。
巫霆也记不清自己是何时拥有穿梭两个时空的能力,只知他意识到自己站在异世地界上时,身边就一个小女娃裹着包被躺在别人家大门口。
那女娃哭声细弱,像是知道自己被遗弃,对这个新生世界毫无安全感,连哭都不敢放声,抽泣呜嘤更让人心疼。铁石心肠的司主大人被她哭的小可怜样儿给刺得心头一痛。
他向来不是个慈悲为怀的人,定是这女娃哭的太丑吵到他眼睛,所以自己才会出手帮她的。巫霆这般想,勾勾指头隔空扬起几块小石砸在那户人家的大门上。
随即,院里头传来苍老的骂骂咧咧。
“哪个鳖孙砸我老头子门!没点素质修养,大中午吵人睡觉天打雷劈。”
巫霆:……
是老道。白霜雁一听这描述便知,这是她家师父能干出来的事,安静的时候超然脱俗,暴跳起来时能跟隔壁村老大爷为盘棋吵到昏天黑地。
巫霆说:“他把你抱走后我便醒了过来,此后又经历几次,我发现都是入睡后不自觉神游异世。”
可他在异世行动受限,活动范围仅限在女娃身边。女娃被老人养的很好,就是性子太软乎,别的孩子欺负她无父无母,抢她糖吃孤立她,女娃也不会还嘴,瞧着让人实在不放心。
从不知受气为何物的巫霆,愣是在女娃身边吃饱了气,忍无可忍替她出手教训几回,那些人再不敢嘲笑捉弄她。
巫霆渐渐习惯这种背后灵的日子,他边吸收现世文明知识,边旁观女娃的成长路程,看她从牙牙学语的婴孩慢慢长成亭亭玉立的优秀姑娘。
无聊淡漠的凤眸不知何时染上求而不得的执念。
他触碰不到她,感受不到她,而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也许某天她会觅得良人组成新家庭,可这都与他无关。
一想到这,心痛和滔天醋意就要把巫霆给淹没,可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她的一生。
却不想发生了那件事……
得知白霜雁出事那日,巫霆在开启新塔镇压魂魄,无端心痛使巫霆分了神,被有心人得到可趁之机。巫霆无心恋战,匆忙解决那个叛徒就前往异世查看情况。
得到的消息让巫霆切实体会到何为心碎,他的女孩没了,为守正辟邪而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想要让你复活,唯一的情况就是把你的魂魄引到这来,只有在新世界才能让你重新活下去。”
“所以你是取了心头血,才虚弱到无法自愈被阴气侵蚀……”
听完巫霆一整段故事,白霜雁心里酸酸涩涩,她真没想到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会有个人为她在默默努力。
“伤的事是暂时的,痊愈是时间问题。”巫霆见不得她委屈巴巴的,“何况有你这几次替我驱阴气,我感觉伤愈速度加快,现在身体都轻快多了。”
“多亏雁雁妙手回春。”
“这种时候就别说好听话安慰我。”白霜雁被他逗笑,仔细一想,那当初她初遇巫霆时,对方岂不是早就知道她是谁了?
亏的他还天天演戏,装不认识,装的她还以为自己深藏不露,原来在人家面前早就马甲掉光光了。
巫霆坦言自己并不确定这个阵法是否能成,也不知白霜雁来到这后会变成谁,直到那日冲喜队伍被鬼怪阻拦,白霜雁出现在巫霆面前,巫霆才注意到这个性情大变的白家次女。
“只有雁雁才有这手驱邪治鬼的本领,我绝不会认错。”
“我一直都在关注你,像了解自己一样了解你。”
巫霆的声音低沉而温柔,目光沉沉宛若一汪能把人溺死在里头的春潭,闪烁专注又坚定的柔情光芒,盯得白霜雁心头怦怦乱跳。
短短半天经历正视心动,我醋我自己,到发现真相,知道巫霆对自己的深厚感情,跌宕起伏的小心脏被人稳稳的捧在手心。
“现在你终于知道我这些年来对你的真实心意,那你呢?”巫霆问:“你对我是怎样的感觉?”
啥感觉,她心都要跳出来了。
白霜雁深呼吸口气,想要告诉他自己的心意,巫霆又突然紧张打断:“我的意思是我并非想以此让你马上接受我,你可以考虑,但我希望最后那个人会是我。”
这话说的,白霜雁哪还能拒绝啊。
头一次有人对她说这般又苏又撩的话,心花怒放了好吧!
既然巫霆让她考虑,那她就“考虑考虑”。
白霜雁清清嗓,想端个架子,一开口瞬间喜笑颜开:“考虑的话那就看你表现,本姑娘还没试过被人追的滋味。你追的话,说不准我就答应了。”
巫霆一笑,“我第一个表现早有准备,请雁雁小公主过目。”
什么东西啊?白霜雁不明所以,转头看到巫霆递到眼前的东西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