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起出了伙房,路过门外烧火的婆子,江苒抓了一把爆米花给她。
“这……这多不好意思,多谢姑娘。”婆子面上闪过尴尬之色,赶紧伸出双手来捧。
“阿婆不客气。”
陆荣走在江苒身后,脑海中细数过往,姜三小姐从未如此乖巧,也从来不会与人说不客气。
这一年,她经历了什么,以致于整个人的底色都变了?
思绪纷杂,陆荣无意识伸手,捏了一粒爆米花塞进嘴里,是很陌生的滋味。心下疑窦丛生,越发想验证一些东西。
前提是得跟她再熟络一些。
陆荣一时忘了自己吃江苒的食物会产幻。
没一会儿两人抵达营地牢房。三名土匪正在角落里扒饭,表情一个赛一个的痛苦,仿佛吃在嘴里的不是饭菜,而是猪食。
估计要么味道极差,要么就是馊了。
陆荣站在江苒身后的三步之外,看到的是三头猪,正在吭嗤吭嗤拱槽。
见到他和江苒,三头猪当即摇着腚围了过来:“大小姐,小的们考虑好了,考虑得清清楚楚,求您高抬贵手,让咱们将功折罪!”
另一猪也口吐人言:“求大小姐给个机会,出去之后,除了为大小姐办事,小的们绝对不会再为非作歹……”
江苒点点头,跟陆荣说了自己的打算。
“想活命的话,别耍花样。”陆荣语气很淡,再寻常不过,三头猪却为他周身气势所摄,纷纷低下头不敢逼视。
现实世界里,陆荣这样的年纪,还是个大学生。
可许是环境和生长历程不同,陆荣周身携了与年龄不符的冷酷练达,举手投足间自一派睥睨之态。
察觉少女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陆荣不动声色别开了脸。
看守的士兵已解下镣铐,放三名土匪出来。
江苒递上爆米花:“尝下再走!”
三名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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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地辗转,江苒共计收获到食客好感值3200 。
回去后本想在崇华路周边转转,看看同行业的酒馆、食肆,卖的吃食都是什么价位。
却远远见着自家铺子的门前围了一堆人。
原来是有人正在跟阿肆吵嘴。因阿肆采购的桌椅类大件,未来得及搬进铺中,挡着隔壁店面了。
隔壁竟也是一家食肆,铺子正好是姜赫租出去的那间。
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膀大腰圆,指着阿肆叫唤道:“东西搁这门口,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客人怎么进来吃饭?女子不在家中待嫁,相夫教子,出来做什么生意,排场还挺大,知道这年头生意多难做吗!”
阿肆怒道,“我们做生意干你什么事,不就挡了一下,待会搬走就好了,你凶什么凶?”
一位中年妇人奚落道:“我说邓老板,你这食肆平日生意也不咋的,早过了昼食时间,哪来的客人,怪人家小姑娘做什么,说话也腻刻薄了……”
邓老板这家店自开张以来,起初生意还挺火爆,后来也不知什么原因,渐渐淡了下来。
如今入了夏,天气炎热,食客更少了。邓老板考虑过关门,可租金和成本已交付出去,且食肆开了好些年了,关门后又能做何营生?
可不关门吧,这食肆苟延残喘,实属糟心,不知哪天就要撑不下去。
他心里憋着一口气,见隔壁在筹备新店,听说也要开食肆,顿生一股无名怨火。
方才奚落他的是附近一家灯笼铺的老板娘,显然是来瞧热闹的,邓老板脸一横:“你个残花败柳,老寡妇,少管闲事!”
妇人呸了一口,当即啐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寡妇怎么了,老娘可是凭本事养活自己!”
邓老板不跟她争,又将矛头对准阿肆:“你们店家是谁,叫人出来,赶紧将东西给我挪走!”
江苒拨开人群,“店家是我,夏日天热,大叔当心上火。”
“三姑娘可算回来了。”阿肆像瞬间找到了主心骨。
邓老板一见江苒,眼珠子咕噜儿转。
一般情况下,女人只有死了丈夫才会出来市井抛头露面。
之前见着隔壁架势,邓老板猜到对方来头不小,但他向来瞧不起女人,心中又诸多怨气没处撒,见铺子里只有两婆子和一个小丫鬟,就上赶着找茬儿去了。
眼下气氛到了,想打住都觉得臊脸。
于是色厉内荏道,“原来店主是个小娘们,年纪轻轻细皮嫩肉的,学人开食肆,吃得了苦吗,会做吃食吗,花拳绣腿的,不如改改嫁伺候男人。”
“会不会做吃食?你会的我会,你不会我也会。”顿了顿:“家里没有镜子,尿总有吧。指手画脚之前照照自己什么德行。改嫁伺候男人?你脑子漂鞋了吧,哪只眼睛看出你祖宗嫁过人了。”
少女嗓音清脆,不温不火。
四下却一下哄声四起,灯笼铺的老板娘当即叉腰大笑:“小姑娘这嘴开光了吧,说得好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邓老板面红耳赤,一下急眼了,“还挺狂啊,敢在老子面前污言秽语,不知天高地厚地厚。”
他指着店铺,“知道我这铺子的东家是谁么?出去打听打听,怕说出来吓死你,搁这儿撒野呢。”
本来还挺生气,听到这里,江苒噗嗤一声笑了。
阿肆刚要开口“打人脸”,被江苒拉下。
少女无所谓道,“抬头不见低头见,今天就算了,以后说话客气些。”
若是寻常,邓有才估计也就此算了。可眼下这么多人看着,他一个大男人被小姑娘叫嚣厨艺,冷嘲热讽,又被路人围观起哄,觉颜面尽失。
“算了,哪能就算了,先才不是挺狂的?你会的我会,你不会的我也会?今日我邓有才就让你长个记性。”
江苒默了默,“好啊,刚好大家都看着呢,邓老板打算如何给本姑娘长个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