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秀昭激动地问:“何时启辰?”
卓白在一旁嗤笑,说话特别粗糙难听:“来了几日,也不见得他来看你,省点力气,如今爬|床你是做不了的,好好想想遇到魔修该如何逃命吧。”
云秀昭觉得他有病。
理事弟也是子嘴角一抽,目光在云秀昭身上飘忽,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咳一声道:“已传音给大师兄,只是他如今领罚在禁域,不知何时才有回信。”
云秀昭懒得理卓白,搓搓冰凉的手,一听左从雁在禁域,不由紧张起来:“左师兄为何在禁域啊?”
理事弟子亦是不解摇头。
与此同时。
禁域。
风雪侵蚀的岩石寒地,覆盖了一层霜降,天边远处的黑衣在风中猎猎吹响,然而似乎是风太过大。
御剑在上空的人竟然跌落,荡起千层积雪,引来一层似翻腾而起的海啸。
在未彻底摔得支离破碎的前一刻,锋利的剑身出鞘,以原地为中心,扬起一片白雪,等飘散而下的雪慢慢落下堆积。
逐渐显现出左从雁的身影。
抹了把嘴角溢出的血,金丹不知何时裂开了一小条缝隙,灵寂大圆满三阶,差一步直达到金丹期。
金丹偏是这时候破损了。
莫非是因他自带天命不佑,从出生是要历经种种苦难,但始终不得善终么。
望着苍凉的高山禁区,左从雁悲怆地笑了,虽然苍凉,但并未自暴自弃。
他自幼历经追杀,多少次生死一线,不过是金丹意外破损,他并非要到快死的境界。
无碍。
确实无碍。
便是要快死了,也是无碍。
熬得了从蛊岛灵一路被鬼道啃食的疼痛,拖着一副半死不活的身体,最终不也能到安洲云门得一枚丹药保命么?
不也受得了帏帐挂满高大的厅堂之上,云氏家主高高在上的鄙夷么。
那人是出窍境界的大能,威压模糊他的容貌,俯首大殿下卑微如蝼蚁的左从雁。
“左从雁,很熟悉的名字……可是与云秀昭有婚契在身?”
左从雁点头,此人话语对他饱含轻蔑,他硬着骨气,用袒露出的一节白骨抱拳,恭敬地说出他此番前来的目的。
“小辈并非以婚契要挟,只是请前辈念在往日与蛊岛灵的情分,能出手救助——”
那人迟疑了。
左从雁纵使模糊着面容,看不清他的表情,也能明白他微妙的态度。
他不想收留左从雁。
半响中,那人在观察左从雁。
皮肉漏出的白骨掉着泛里子的红肉,修仙者狼狈得被生生撕出一块血肉,整个人可笑又可悲。
可能是心中顾及安洲云门在外的声誉,又或许是左从雁一幅乞儿狼狈模样,看不出往日模样定下婚契,那门当户对,夙愿喜结连理的昔日辉煌。
往往世人最喜爱天才陨落,看人倒霉,如今蛊岛灵倒霉,仙门围剿仙门,仙门残害仙门,一大隐世华族全全将要死光,哪一桩哪一件没有不契合别人喜欢看笑话的**。
今天留下左从雁,供人做饭后谈笑的话题,丰富这漫长无趣的修行生活,何乐而不为。
最终,他鼻腔中发出大发慈悲的应允。
左从雁却“辜负”他们所有的期盼。
少年劲松般的脊背挺拔直立,他的家族虽然遭到仙门的围剿,修为依旧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倘若来日给他机会,他定如石头掩埋的草根,给你长出一根嫩苗。
可是……
一个落魄到如下域人界乞儿睡猪圈的人,怎么配得上如此了得的修为。
真令人“悲叹”。
又怎能配得上——
天道赐予给他的灵骨。
还不如给那安洲云门嫡长公子云秀昭,不然可真算得上暴殄天物啊。
白衣红绦的云秀昭抱手肆意迈着步子,廊柱只显他半边姣好的面容,黑眼眸不符年纪的凝结着阴沉气,冷邪地刺向双指御剑的左从雁。
唇角一勾,命令仙仆:“来人啊,给我抓他过来。”
“我要、好好的、和我这位未婚夫婿——”
“亲热亲热。”
我要……
剖他金丹,毁他根基。
我要,削他灵骨,为己所用。
……
云秀昭众人只能在涯边等左从雁。
无垠派云雾缭绕,一座座一眼望不尽的山峦,空旷的地方风比较大,云秀昭堪堪练气修为,站在风口吹得他额头发丝飞扬,冷得直打哆嗦。
反观卓白和许云合两个人比他站在更前面一点,抬头挺胸,倒是真的很有修仙者气质。
云秀昭苦笑,他一个普通人,没金手指加身,处处受制于人,一个草包在高手云集的门派,被嫌弃那在正常不过了。
原著里原主的下场和安洲云门,一起被拉到诛仙台,唤来治罪的雷,把他们全部劈得个魂飞魄散。
原主下场更惨一点,劈一次,左从雁救他一次,让他半死不活的在地上打滚,左从雁则冷眼旁观,又引雷劈他一次。
俗称,狠狠打脸反派。
可是云秀昭想活。
他想回家。
他不想做被打脸被化身雷公的左从雁用雷活活劈死的炮灰反派未婚妻。
趁这次机会,他一定要好好傍左从雁的大腿,做最得力的小弟,让这位吊炸天的主角看看他不同于别的狗腿子的能力!
云秀昭拍拍理事弟子李知霜的肩,酝酿情绪,急切地问道:“师兄,左师兄他说他要来了吗?”
李知霜摇头:“再等等吧,我也不知晓情况。”
他同样疑惑,为何左从雁迟迟不回信。
以往这般情况是不曾有的。
左从雁来无垠派三年分外努力,管理门派大小事务是一把好手,加上他一举升连升境界,天赋乃空前绝后,无人敢质疑他本分,才得意许多早早入门的弟子,称一句大师兄。
李知霜最好奇的是,三年过去,左从雁如今的修为达到何等地步,平日他不怎么能见到左从雁,今日有那么一个绝佳的机会,能见到他一直想见的大师兄,他内心也是非常激动。
只是今日等的时间确实有一些久了,会不会是左师兄在后山的禁区遭遇不测……
云秀昭也想到这一点。
按照原著的剧情,主角虽然修为步步高升,但因为他的身世和修炼的功法,此时出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而按照左从雁入门三年的时间点,大抵是到了他灵力外泄的剧情点了。
云秀昭想的正出神,身旁有人的声音传来:“左师兄终于来了!”
左从雁御剑而行,在距离崖边老远,眼睛不听脑子使唤,注意力全在云秀昭身上。
血气上涌,喉间猩甜。
左从雁咽下,调整吐息,稳稳落地又与往日无异。
“左师兄,你还好吗?”
云秀昭先一步上去,殷勤中带着关切,反而是他这一问,敲响了左从雁心中的警铃。
云秀昭方才瞧见他的异常了吗?不然,为何是询问他的口吻。
左从雁微眯着眼睛,杀意一晃而逝:“云师弟为何这般问?”
他的声音有些虚弱,努力强撑却掩盖不了脸色略微的苍白。
真印证了原著里左从雁前期持续掉蓝的时刻到了。
唉……太可怜了吧。
云秀昭深深地觉得左从雁值得被人怜惜!
他那么想,也那么说了出来:“我会保护好你的,左师兄!”
轻飘飘的一句飞到左从雁的耳中。
左从雁瞳孔一震,迟疑了一下,难得笑问:“你要保护我什么?”
卓白无语,巴结人那么明显啊,他看不惯云秀昭这副嘴脸,讥讽云秀昭不自量力:“左师兄一己之力足以撂翻你,你还想保护左师兄,呵……真是自取其辱。”
“你该不会是怕了,想提前说些好话让左师兄暗中救你吧。”李知霜道。
云秀昭一个练气境界,说这句话真有些不自量力了,在场的每个人都发出一声嗤笑。
可左从雁能听出他并非是这个意思,目光停留在云秀昭身上。
云秀昭装作若无其事,暗暗倒抽口气,懊悔自己怎么就说出来了,目光躲闪,老实地站在原地一声不吭了。
“好了,既然左师兄已经到场,我便来传达和长老的话。”李知霜手中凝出一幅卷轴,漂浮的金色字迹缓缓如幻沙沉底。
【北域有鬼,蛊灵惑人,诛之。】
云秀昭表示,这个他看得懂。
无垠派北边有个魔修,他的技能和蛊有关,能控制别人。
任务是让他们杀了这个魔修。
别人是除恶扬善,只有云秀昭自己明白,这正是他成为主角第一个小弟的绝佳机会啊。
云秀昭觉得目前左从雁对他友好和善的态度,自己巴结的这条路大概会一帆风顺。
想着想着,他又开始有点小开心。
左从雁伸手从李知霜手中接过卷轴,刚才云秀昭惊骇世俗话语的余温在他脑海未曾消除,眼睛不禁又瞥在云秀昭身上。
云秀昭眼睛亮亮的。
很期待下山?
真好笑,真除了跋扈外,傻气成为他第二个特点了么,击杀魔修的任务,和归可是暗戳戳的指名道姓非要他完成不可,去送死都那么开心?
那他可以“好心”的送云秀昭一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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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会保护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