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暮星尘感觉有人在摇他。
暮星尘费力睁开双眸,看了眼还在轻晃着自己的商行君。
商行君满脸焦急,手往他额间探了去,暮星尘勉强扯出了一丝笑,“没事,别担心,可能是突然换了个地方,有些水土不服,几时了?”
商行君道:“巳时,方才丫鬟同我说怎么叫都叫不醒你。”
“巳时了?”暮星尘闻言看了眼外间,微微动了动身子,“扶我起来。”
商行君哪肯,硬是强行把他摁了下去,“都病成这样了还要瞎折腾什么?”
暮星尘脑袋昏昏沉沉,轻轻摇了摇头,“我有重要的事,扶我起来。”
商行君不为所动,还替他又把被子拉高了些,“天大的事也得等病好了再说。”
暮星尘道:“不行,此事不能耽搁。”
见他如此坚持,商行君道:“什么事你同我说,我如今不是小孩子了,你不需要什么事都自己扛着。”
暮星尘摇头,“此事还真只有我自己能办。”
“那也不行。”商行君丝毫没有退让,“你今天必须给我老老实实待着那也别想去,一会医使就到了。”
暮星尘头晕的厉害,实在没有力气了,只得道:“今日可有人来过府上?”
“没有。”商行君看了眼暮星尘,问:“怎么,有谁要来吗?”
暮星尘点了点头,从昨夜签了那份契约书,他就没打算瞒着商行君,“我作夜去了越王府。”
“越王…你真就这么想死吗?”看暮星尘这么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本就病着还到处乱跑,一点记性也不长,商行君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是不是忘了来之前母后是怎么交代你的了?”
“没有。”暮星尘低低咳了一声,“我没有一刻忘记过,你先听我说完。”
再怎么说也是对着个病人,商行君狠不下心再去说什么重话,只是别扭道:“你说。”
见他气消了点,暮星尘才道:“昨夜我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上说知道我阿姐当年枉死的真相。让我子时前往越王府,于是…”
“于是你就真的去了?”
“你先听我…”
“听个屁,我说你胆子挺肥的啊,有了一次教训还不够,明知是陷进还眼巴巴上赶着去,是真嫌活得太长了是吗?”
暮星尘叹了口气,“你先听我说完,我没有那么蠢,你说的那些我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是关我阿姐,我做不到什么都不做,且那信中并未说要我只身前往,说明没要我命的打算,顶多是想利用我阿姐的事达到某些目的罢了。”
知晓暮星尘的性子,商行君道:“罢了,多说无益,你也听不进去,我下次定会盯紧你。”
暮星尘虚弱的笑了笑,“怎么就听不进去了,我们小王子的话我哪里敢不听?”
商行君没理会他,“所以你查到什么了?”
暮星尘摇了摇头,“写信的人并未现身,但我在那里遇到了潇王。”
“潇王?”商行君眉宇微皱:“三更半夜的他去那里做什么,我可不信什么巧合,会不会…”
“不会。”暮星尘道:“以他如今的身份,没必要做这种事,且我看过笔迹,不是他写的。”
“那他怎么会…”
暮星尘道:“因为他也收到了那份匿名信。”
“两人同时一起收到…”思索片刻,商行君瞪大了双眸,“有人在背后刻意引导。”
暮星尘点头,“对,有人希望通过这份匿名信让我和潇王重逢,而这背后的目的无非有二,一是想借潇王的手杀了我,毕竟如今整个北凛的人都知道潇王视我这个旧爱为耻辱,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二嘛…是希望我和潇王旧情复燃,毕竟…”
“毕竟当年我同潇王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不说家喻户晓,也…”
“停,也就你还好意思说。”商行君打断了他,“好好的姑娘不喜欢非抽风去同一个大男人痴缠,我都替你臊得慌,你怎么还…”
“唉!罢了罢了,不想谈这个,言归正传,所以潇王不但不杀你还亲自送你回来了?”
暮星尘道:“你怎么…怎么知道是他亲自送我回来的?”
商行君道:“猜的,毕竟那日潇王不也亲自送你回来了,说吧,昨夜你同潇王发生了什么,竟让你这般失魂落魄,连自己的命都顾不上。”
暮星尘咳了一声,道:“也,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就是我作夜…我作夜同他签了一份契约书。”
商行君眉宇微挑,“你把兵符交给他了?”
“没有,不是。”暮星尘突然扭捏了起来,脸色也比方才红了几分,连耳根都染上了几分嫣红,就是不知道是因为生病的缘故还是因为其他什么,“他压根没有跟我提过关于兵符的任何事。”
商行君道:“那就奇怪了,如今你身上除了兵符,还有什么值得他下手的东西?”
“难不成…”
暮星尘心跳方才又快了几分,有些紧张的看着商行君。
“难不成他真想和你来个旧情复燃?”
暮星尘咳了一声,低低道:“差…差不多吧,但…但有这种想法的人是我不是他。”
商行君摇了摇头,一脸的不可置信,”“不是,你之前不说不喜欢他,不想同他有任何关系了吗?”
“昨夜之前是。”暮星尘说着叹了口气,道:“昨夜他同我说的话太多了,我很久没有听过他的声音了,我…”
“我控制不住,我见到他就情不自禁。”
见他这般模样,商行君也是跟着叹了口气,“唉,你说你们这都什么毛病,所以你昨夜到底答应了他什么?”
暮星尘道:“我同他签了一份契约婚书,他帮我调查当年的事,我帮他挡下陛下的赐婚。”
“你信了,也签了?”
暮星尘摇头,“不信,就如你方才说的一般,我身上除了聂家的兵符,没有什么值得他图的,区区赐婚,以他如今的权位,想要拒婚,压根用不着别人来挡。”
商行君不解,“那你还答应?”
暮星尘笑了笑,“区区兵符而已,他若真想要,拿去便是,至于其他的什么,我更不放在心上了,应下这份契约书,我是存了私心的。”
商行君叹息着摇了摇头,刚想说些什么,便听到外间传来通报,说医使来了。
接着就是一番繁琐的施针诊治,不知过了多久,暮星尘在医使的嘱咐声和碎碎念中沉沉睡去。
——
待他再次睁眼,房中已是另外一番景象。
因着实在睡的太久,暮星尘有些迷糊,看着屋内熟悉无比的陈设,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此刻身处梦境还是现实。
恍恍惚惚,暮星尘坐起身来,透过窗柩,他刚好可以看到院内的那棵玉兰。
似是得到某种确认,他低头叹了口气,“原来是梦啊。!”
“醒了就起来吃点东西,医师说你身子太虚了,需得好好补补。”
闻言,暮星尘顺着声源的方向看了过去,正好看到潇漠寒端着东西进来,这场景一如往昔他总是赖床时潇漠寒端着饭菜进来时的模样,连语气都同往昔别无二致。
看着桌案前还在摆放着食盘的人,暮星尘自嘲的摇了摇头,都怪这该死的风寒,若非如此,他最近怎的会经常做这种白日梦。
“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
暮星尘眨了眨眼,看着眼前活灵活现的人,不由感叹这梦还挺真实。
许是见他半天没有动作,潇漠寒放下了手中的食盒,朝着榻前走了去,“怎么?莫不是真的烧傻了?”
看着人一步步走近,感受着自己心跳越来越快,暮星尘喉结微动,心道:“这梦也太他妈真实了!!!”
直到人走近,暮星尘抬眸,对上那双让他看了一眼就无法自拔的眸子。
直到那双修长的指尖碰上他的额头,暮星尘霎时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心道:“这梦也…太他妈刺激了吧?!”
不对,就这鲜明的触感,怎么可能会是梦!!!
“你……”几乎是下意识的,暮星尘往后缩了缩,“你怎么会在这里?”
潇漠寒动作微顿,片刻后收回了手,“这里是本王的王府,你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哦,对,那我为…”
“自然是本王去接你回府的。”
闻言,只见暮星尘微愣,好半响才道:“那我们去…去过宫里了吗?”
潇漠寒撇一眼,“本王虽恨你,却也没有那般丧心病狂。”
暮星尘喉结微动,低了低头,“也是,那你为什么…”
潇漠寒道:“你忘了你作夜是如何答应本王的了?”
暮星尘摇头,“没忘,那…那我马上起来,我收拾的很快的,你稍微等…”
他说着就要起身,肩上却被一双温热宽厚的大掌轻轻摁住,接着耳边便传来了一道戏谑的嗓音,“本王说的是,除了房事,你需得配合本王的一切需求。”
暮星尘脑子轰的一热,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那,那我…”
潇漠寒拿开了手,自顾自向桌案边走了去,声音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过来吃饭。”
暮星尘长舒了口气,悄悄捏了把自己的腿,暗骂自己不争气,踏着小碎步跟了上去,“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