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和落魄天才互相救赎了 第3章 决斗（上）

决斗的消息传得很快，几乎一夜之间，整个藏龙镇已是尽人皆知。

毕竟是本镇第一天才对阵本镇第一废材，虽然结果显而易见，但这件事的新鲜程度，也为平和的小镇生活增添了一个难得的话题。

事实上，藏龙镇这五十万人口中，有灵根的也不过千把人，一大半都在段韩柳三家，没有灵根本就不是稀奇之事，反正也不耽误生活。

但陶家虽然不是修仙家族，陶恭这第一修士的名声却是响亮，他的养女，大家本也都是具有期待的，可惜三年测验下来，这一反差可不就是显得沐瑶是本镇第一废材了么。

当沐瑶站在生死台上时，下面那黑压压的一片观众，让沐瑶简直不敢相信——她之前测试灵根的时候，也没见得有这么多人。

陶恭和段祺祥自然也来了现场，而因着决斗双方是陶恭的养女和段家的少爷，因此裁判便由韩柳两家的家主和藏龙镇的镇长共同担任。

这生死台是一处丈余高的擂台，要是没点本事，想要上去可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若非沐瑶有点炼体的基础，恐怕就不得不搬梯子了。

作为段家的小少爷，段青容貌清秀，身材欣长，而且经过刻苦修炼，行动起来步履稳健，刚刚站在人群前列腾空而起，从近十丈高空缓缓落在高台上，折扇一展，衣摆微扬，已是引得无数少女欢呼雀跃。

其实以段青的位置，完全可以缓步走上高台，不需多此一举，可他偏偏如此一跃，就是在展示自己的非凡。

沐瑶不像昨日一般身着襦衣纱裙，穿着窄袖短打，仿若乌云的发丝绑在脑后，形成一根蓬松厚实的麻花辫，撇去没有灵根不说，端的是英姿飒爽，活脱脱巾帼英雄。

她的武器是一根长棍，为防闹出人命，利器是不能选的，但若空手，自己与段青的差距便难以弥补，沐瑶思索再三挑选的，便挑选了这攻击范围适中的长棍，用以和段青拉开距离。

段青自然是见猎心喜的，比起一向柔弱的人儿，他更喜欢这样烈性的女子，会有一种征服的快感，因此他轻摇折扇，微微笑道：“阿瑶，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曾经眼中潇洒的动作，如今已变得油腻而不堪入目，沐瑶秀眉微颦，冷然启唇：“我没什么可后悔的，今日一战，便是我们的了断。”

“只怕不会那么容易，”段青舔了舔唇，瞧着沐瑶的眼神充满了玩味与轻蔑，“放心，为夫会掌握好分寸的，毕竟重头戏都在今晚，我可是会好好疼惜你的。”

“我不会输的！”沐瑶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手中硬木长棍一挥，便朝段青扫去。

段家的家传功法名为锦织八段，属于体修功法，每修得一段，就能得炼气一重，而且便是最下愚之人，修得一段也不会超过二十五年，只要愿意硬熬，一辈子怎么也能混个炼气五六重，只是下愚之人想靠这个走上仙途，到底太难。

那正常水平的，基本二十年能得一段，再高些的像段家家主，平均十五年便得了一段，达到八段之后重温不辍，终于在骨龄一百六十八岁，寿元将近之时突破了筑基境。

像天赋过人者譬如段青，不过骨龄二十便已习得第四段，眼见沐瑶提棍打来，左手上折扇扇风依旧，只以右手一根手指，便轻松将这长棍招架。

事实上，沐瑶也并不是那种娇软柔弱的女子，陶恭自幼便传授过她一些凡人也能修炼的炼体之法，本意是让沐瑶强健身体，夯实基础，为之后的修炼铺平道路。

但这些炼体之法，本身也具有修炼的功效，也就是凡人武者的路子，消耗自己的气血以模拟消耗灵气的状态。

只是这种剑走偏锋的法子虽然可以让武者在身体上接近修士，却只是以气血强化身体而已，不能使用法术。

而且武者燃血，寿算不仅得不到延长，反而会因气血消耗而减损，不过练至巅峰却也足够与炼气境修士一较长短了。

沐瑶所修炼的武者血气之法已是小有所成，她昨日能挣脱段青的束缚回击一巴掌，也是全赖此功。

只不过，昨日那算是出其不意，今天这虽是全力一击，对于段青而言却显得轻描淡写，两人之间的差距，确实有些过于超出沐瑶的想象了。

段青单手独指接下这一棍，手指便即一转，从指尖伸出三尺气剑来，那三尺气剑虽然比不了任何一件法器，胜过普通的人间兵器却是足够，寻常刀剑也和它碰不了几次，更何况是沐瑶的木棍，被这三尺气剑一掠，棍头便被削断一截。

好在沐瑶反应算快，趁势飞起一脚，踢在了木棍断头上，炼体所得的轻盈身体也起了作用，让她借势退后。

那断头立刻飞向段青，却被他夹杂着灵气的一掌拍得粉碎，趁着木屑乱飞，纷繁眯眼之时，沐瑶一棍戳了上来。

段青身躯凛凛不动，手指连摇，唰唰唰三剑，又把木棍截断了几分。

这场面说精彩却也算不上，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沐瑶完全是处于下风，获胜的机会不是没有，却也是无限接近于零的。

只是对大数人来说，这场决斗只是看个热闹，除了陶恭和陶性之外，便只有两人脸上显露着担忧之色。

那是两个外表只有十一二岁的孩童，一男一女。

男的长得肥头肥脑，皮肤黑黝黝的，身材五大三粗，披着兽皮缝制的衣裳，看起来虽然傻乎乎的，但是并不凶恶，扭头瞧向身旁少女道：“小雨，你和阿瑶准备的办法行不行呀？”

燕小雨虽比不上沐瑶姿容秀美，但也生得清纯可人，衣服虽然并非新衣，但以黑白两色布匹裁剪，甚为合身，此时也只是摇着头道：“不知道，希望沐姐能随机应变吧。”

熊三的父亲是个猎人，经常在山中打猎，听说便是因此被一头熊妖瞧上，不知怎地便有了这么一个孩子。

燕小雨的的母亲则是一只尖尾雨燕修成的妖修，她陨落于盘蛇山中，尸骨无存，只留下一颗燕卵，在筑基境上能有那么快飞行速度的妖修，除了尖尾雨燕和丹翅游隼，实在也没有几种了。

燕小雨还算幸运，在包裹她的燕卵被黄鼬或游蛇吃掉之前，被熊三的父亲捡了回来。

事实上，仅以年齿二论，这两人却都比沐瑶还要年长，但他们都有妖修的血脉，因此便显得晚熟了些。

妖修的后裔往往要骨龄五十以后才会灵根显现，身有妖修血脉，却又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熊三和燕小雨所至之处免不了指指点点，甚至会无故被人扔砸石子，在公学里也很受同窗欺负。

沐瑶对妖修并没有什么偏见，因此总会维护他们二人，一来二去，三人便熟稔起来，他们两个是沐瑶的朋友，难得的朋友。

只可惜虽然是朋友，却不能上台帮忙，只能在沐瑶参与决斗之前，提前帮忙筹划。

此时，沐瑶的长棍被段青的三尺气剑又削断的几段，长棍已变作了齐眉棍，虽是缩短了攻击范围，却也更加轻灵。

段青所习锦织八段，本就是拳法一类，对于用剑并不精深，沐瑶更换打法之后，他的气剑却无法伸得太长，不免有些被动。

因此段青往后一缩，任由沐瑶试探，自己却是以逸待劳，还不忘冷嘲热讽道：“我倒要瞧瞧，你还有多少体力。”

“你堂堂天才，反倒占着守势，也不嫌丢人。”沐瑶可不管他的嘲讽，反唇相讥。

“你……”

段青刚说了个你字，趁着他换气的时机，沐瑶瞬间摸了上来，一棍朝着段青咽喉捅去。

段青下意识的举动自然是躲闪，而他躲闪的瞬间却也不忘回指一勾，指尖伸出的气剑则划向了沐瑶手臂。

反戈一击，从技战的角度来说算得完美，沐瑶的一棍果然捅了个空，而段青的气剑却划破了沐瑶的衣袖。

那衣袖中掉落出来的不是鲜血，却是一个长条状的布包，似乎是缝在衣服侧里的，似乎还颇有分量。

沐瑶将脑袋一偏，脑后的麻花辫便像一条鞭子一般，抽在了那布包上，“噗”地一声，漫天沙土便朝着段青扑撒而去，那竟是一个沙袋。

抛沙飞石，这本是街头混混打架的手段，沐瑶虽然不算乖乖千金，但也还没到上街厮混的地步，这两下子却是熊三教她的。

这却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对于修士而言，引气入体只是第一步，吸收进体内的灵气，还需要经过养精、炼气、存神，调和龙虎，捉坎填离，填入窍穴丹田，炼化为自身真元，然后方可使用。

而这一切，都是需要以灵根为媒介的。

沐瑶三次灵根测试都已失败告终，没有灵根，无法感受天地灵气，不能引气入体，自然也无从谈起修炼。

虽然陶恭手里也有些堪用的符箓和法宝，可惜不管是符箓还是法宝，使用的基本要求也都是要注入真元，沐瑶也无法使用。

毕竟修士的法子用不上，也就只有指望凡人的法子了，段青一向自视甚高，对这些小手段哪里会有了解。

炼气境修士和凡人的肉身并无二致，被一把沙子糊了眼睛，照样睁眼不开，被沐瑶逮住机会，照头一棍，砸了个正着。

生死台下，围观的镇民也是惊讶，不过他们并未惊讶于沐瑶的手段，而是现场的状况。

“我没看错吧……”

“段小少爷吃亏了！”

“是……是故意相让吧？”

“应该是，扔沙子这小把戏对我都没用。”

也是，对于修士而言，本来就该对任何变化都有处置之法，段青只因一袋沙子便吃了暗亏，岂不是沦落到和凡人类比了。

“沐瑶！”段青登时恼怒起来，和之前一样，疼倒是不疼，可是侮辱性拉满，让段青羞愤万分。

而这次，陶恭不会再有机会来保护沐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