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就记住呗,你以为你能拿我怎么样?
柳恒清无所谓地想着,又嬉皮笑脸地转过头去:“能被第五公子记住,是我的福气。”
第五朔看他如此狗腿,嫌弃地撇撇嘴,头也不回地御剑飞远了。
再次和程炀碰面时,他脸上挂了彩,左脸颊一大片擦伤,额头上还有三道抓痕,身上的衣服更破了,还沾满了血。柳恒清给他检查了一下,伤势倒是不重,全是皮外伤,但看上去触目惊心。
“怎么弄成这样了,你不是反应很快的吗?”柳恒清有些无奈。
程炀脖子一缩,结结巴巴道:“对、对不起,我摔了一跤……”
“跟我道什么歉?我没有说你笨的意思,下次小心点,不用急,”柳恒清说着,从手里拿了枚铜钱递给程炀,“拿着,你的剑给我。你听我说,我呢,打算去找那三只大妖,等会儿你就躲在一边,别出来给我惹麻烦就行。”
程炀闻言,猛地抬起头来,眼中闪烁着惧色:“什么大妖啊?”
柳恒清看他一眼,轻笑道:“还能是什么大妖?身上有十枚铜钱的那三只啊。”
“啊?!”程炀惊得手一抖,手里的铜钱掉了一地。
柳恒清啧了一声,弯腰把铜钱捡起来,边帮他串上边说道:“啊什么啊,想当掌门弟子就得去。你放心,用不着你出手的,你躲一边,别受伤就行了。”
“可、可是,那可是五百年修为的大妖怪啊!我们、我们怎么可能打得过。柳大哥你是很厉害,可毕竟是散、散修,比不得那些世家子弟的,他们的佩剑就比我这把好太多了。而且,他们从小修炼,方式比我们正统,少走许多弯路,他们都不一定能打得过大妖怪,更何况你呢?还是别冒险了,我们当普通弟子也好啊。”程炀急道。
“你能不能有点上进心。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不想当掌门弟子,我还想呢。”我还想着去见我的温戎师兄呢。
“我……我是没什么上进心,我只求安稳就好,所以,我只要能成为蓬莱派的弟子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柳大哥,你要是想当掌门弟子,我这边的铜钱都给你,这样肯定够,你别去冒险了。”
“啧,你真是啰里八嗦!”柳恒钱被他烦得不行,他想念那个对他言听计从的程炀了,只不过,要等程炀成长到那种程度还得好几年呢,现在他只能忍着了。
“我……”
“闭嘴。”柳恒清低喝道。
程炀脖子又一缩,撅着嘴低头不语,默默跟在柳恒清身后。
柳恒清带着程炀往狩猎场深处飞去。
当初第五朔斩杀的那只妖怪名为丹朱,丹朱怕水,而狩猎场入口处就有一片湖,她必定会选择离那里最远的地方待着。
御剑飞了片刻,柳恒清便在下方看见了第五朔的身影。
第五朔现在拥有的铜钱,想成为掌门弟子是十拿九稳,但他依然不曾松懈,一路上无论大妖小妖统统拿下。
见第五朔此勤勤恳恳地杀妖,柳恒清莫名觉得这时候的他有些可爱,至少比起十年后只会与他作对的那个第五朔好多了。
柳恒清看着他认真的样子,露出了一抹胜券在握的笑来,再望向第五朔时,那眼神犹如望着一个懵懂小辈,既惋惜又怜悯,可说话的口气却有些轻慢:“第五朔啊第五朔,你就慢慢在这儿耗吧,丹朱是我的了。”
程炀不解地看向柳恒清,下一刻就被他带着往下落去。
柳恒清将他塞到一处灌木丛中,道:“等会儿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许来找我,如果看到第五朔赶来,你就出来拦住他。”
“我?”程炀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拦住第五朔?”
柳恒清道:“我知道你打不过他,只是让你拖住他。你就死缠烂打,抱着他的腿,一哭二闹三上吊,总之不管用什么方法,别让他来碍我的事就行。”
“呃……好,我尽力。”程炀乖巧地缩进灌木丛里,目送着柳恒清离开。
柳恒清往前走了片刻,便感觉到四周越发燥热起来。此处已是狩猎场最深处,四周古木参天,透不进半缕阳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的危险气味,地上除了枯叶只有几片火红色的羽毛,偶有微风拂过,仿若火苗跳跃。
丹朱其实算不得是什么厉害的妖,不过对于他们这些菜鸟来说就很棘手了。柳恒清如今的修为要对付丹朱也不算轻松,不过他好歹曾是一统仙界的霸主,即使修为平平,那身经百战的经验也早已深深刻入他的骨髓。
他扫视一圈,发现在那棵最高大的古树下羽毛最多,便知丹朱的巢一定就在那里。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却忽然感受到一阵奇怪的、透着腥臭的风,同时还伴着一道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
他微微一愣:难道丹朱在睡觉?
又按兵不动地细听了一会儿,柳恒清终于翻了个白眼,自言自语道:“我说当初第五朔怎么打得过丹朱的,合着他是趁鸟之危,在丹朱没睡醒的时候把它给杀了啊。”
如此一来就很好处理了。丹朱的弱点是水,只要将引水符贴在它身上,打湿它那些能化作火焰的羽毛,它也就没什么威胁了。
柳恒清从袖中取出一张黄表纸,咬破手指在上面龙飞凤舞地画出引水符,御剑悄悄靠近丹朱。
它果然正窝在巢里睡得香甜,火红的羽毛在一呼一吸间微微飘动,仿佛火焰摇摆,很是漂亮。
但柳恒清没时间欣赏,只想着赶紧处理掉它再去找另两只。他伸出手,将引水符贴在了丹朱额间,口中念诀催动,却闻身后传来一道破风声。
柳恒清头也没回,闪身避过,眼中顿生杀意,正要去找始作俑者算账,耳边乍然响起一道尖厉刺耳的鸟鸣,他一转头,便见那只箭不偏不倚射中了丹朱的右眼。
丹朱怒而暴起,贴在额间的引水符瞬间被它的火羽燃成灰烬。
“靠!”柳恒清咒骂一声,连忙躲闪,不停在几棵巨树间来回飞跃。
然而丹朱的火球紧随其后,几乎是柳恒清刚在一棵树上停下,火球就砸了过来,他只能不停地在树林间穿梭,偶尔用剑挑飞火球,或是趁着逃跑的间隙对丹朱发出一道不痛不痒的剑气。
柳恒清看了眼身后的火海,眉头紧锁:“不行,再这样下去,整个狩猎场都得完蛋。”
本来,就算丹朱没有在睡觉,他也有把握在几招之内制服它,可那支莫名飞来的箭矢激怒了丹朱,发狂的丹朱比平时难对付太多,而柳恒清此时的修为还不足以应付这样的丹朱。
罢了,先控制火势再说。
柳恒清定了定神,又一次挑飞了一颗火球,转过身去直面丹朱。
丹朱收起了羽翼,化作一个身材曼妙以火为衣的美艳女子,她一手捂着右眼,恶狠狠道:“贱人,给我拿命来!”
“拿命?这里是蓬莱山,你本就是被抓来的恶妖,留你苟延残喘几日供我们这些新弟子取乐罢了,你以为你伤得了我?”柳恒清轻蔑道。
丹朱闻言,一头青丝瞬间化作了火苗,仅剩的那只眼睛也变成了红色:“毛头小子,你也就能占嘴上便宜!看我不把你烧成灰。”她怒火中烧,从袖中取一面羽扇,对着柳恒清一连扇了五下,五道火墙犹如罩子一般瞬间从四面八方扑来。
柳恒清眉毛一挑,纵身一跃躲过第一道火墙,眼见第二道火墙再次逼近,他却不慌不忙,手握长剑劈出一道剑风,三道火墙顿时溃散,最后一道火墙拦腰袭来,柳恒清两指并拢,迸出一道至纯的灵力,火墙竟直接被破开了一道口子,将还未反应过来的丹朱击飞,羽扇也脱手掉落。
柳恒清微微一笑,抬手接住羽扇,对丹朱笑道:“姐姐的火羽扇真不错,借给弟弟玩玩如何?”
丹朱嘴角渗出了一丝血,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毛头小子,竟发现他状似狼狈地逃了许久,却连一片衣角都不曾被烧到。
她秀眉紧锁,怒道:“方才是我轻敌,没想到你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不过接下来,你就没这么好运了,你的命,我要定了!”
柳恒清趁着丹朱说话的空隙,快速扫了一眼火海蔓延的方向。此处吹的是东风,再这么烧下去,要不了片刻就该烧到程炀藏身的灌木丛了,必须得赶紧把那个方向的树全砍掉。
他心生一计,随即对丹朱露出了一个挑衅一般笑:“凭你也配?”
丹朱闻言,果然沉不住气了,对着柳恒清一连放了好几只火羽箭。
这种修习火系妖术的妖怪大多性情暴躁,随便一激就会炸毛,柳恒清一见猎物上钩了,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收起了火羽扇,只以剑气劈砍火羽箭。
丹朱不知他为何抢了羽扇却不用,但也顾不得多想,只拼尽全力想要杀了柳恒清。
她的鸣叫几乎传遍了整个狩猎场,越烧越旺的火海将整片天空都染得透红,靠得近的弟子们即使听见了动静也不敢贸然前进,就连第五朔都犹豫了。
第五朔低头看了一眼紧紧拽着自己衣角、灰头土脸的程炀,喝道:“还抓着我,救人啊!”
“不、不行!”程炀谨记柳恒清说过的话,无论发生什么事,也不能让第五朔过去。
第五朔横眉竖目,一脚把程炀踹翻:“滚!”
“里面、咳咳……里面没人……”程炀又爬过去抱住第五朔的靴子。
“没人那只死鸟能弄出这么大动静来?”第五朔这次踹了好几下也没能把程炀踢开。
“这么大的火,你去了也会受伤的,我们救火就行了,把四周的树都砍了,别让火势蔓延,别让更多人受伤。”程炀道。
第五朔皱紧了眉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火海,不过片刻间,火就已经快烧到他们面前来了,好几棵参天巨树轰然倒下,又继续引燃低矮处的灌木和枯叶,若不及时砍断这一片树木,恐怕整个狩猎场都要葬送在这片火海中。
“那你松开我啊!难道让我拖着你砍树?”要不是规定场内不得私斗,第五朔真的很想把程炀揍一顿。
程炀闻言,犹犹豫豫地松开手,第五朔一跑他就急急忙忙跟上。
“废物,连佩剑都丢了,别在这儿碍事!”第五朔拧着眉头,恶狠狠道。
程炀连忙又退到一旁,缩在一棵树下。
第五朔手持宝剑,凝神静气,将全身灵力都灌入剑中,拦腰一扫,一道剑光瞬间迸出,眼前的几排树应声而倒,眨眼间就阻断了火势的蔓延。
他勾起嘴角,正要收势,谁知忽然感受到正对面有一股强大的灵力袭来,正与他刚刚发出的灵力相抗,并且修为显然在他之上。
第五朔脸色一变,想躲开却已经来不及,整个人被那股力量击飞出了数尺远,重重砸在一块巨石上。
“啊!咳、咳……什么玩意儿,丹朱有这么厉害?”第五朔疼得五官都扭曲了,捂着胸口不可置信道。
只见火光中渐渐出现了一个清瘦的身影,虽看不清脸,但光看走路的姿态便给人一种桀骜不驯之感,手中似乎抓着一只鸟的脖子,不疾不徐地穿过烟尘飞舞的树林走到第五朔面前,对他伸出手,笑道:
“第五公子,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