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没过多久,就有医生过来做检查。
顾西楚的母亲洛倩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失血过多。
顾西楚的情绪也平静下来。
苏蕉看了看他,没等他主动问柳涵一的事情,顾西楚就说:“我带你过去吧。”
*
苏蕉怎么也想不到,再见到zero,会是这种光景。
一路走来,只在电视剧见到过的监狱,现在变成精神病院的地下病房,十分真实又可怕的铺展在眼前。
听着那些精神病人发疯的嚎叫,不在调子上的奇怪歌声,还有指甲划在墙上的刺耳声音,伴随着诡异的嘻嘻嘻笑声。
苏蕉正头皮发麻的时候,一双大手捂住了他的耳朵,那些哭声笑声,就渐渐远去了。
顾西楚顺势将他抱在了怀中。
苏蕉下意识的想挣扎,顾西楚低声说:“不要惊动他们。”
苏蕉于是就安静了下来。
顾西楚安静的揽着他,往前走,走到一扇门前,顾西楚停下了。
苏蕉:“……这里吗?”
顾西楚拿出了钥匙,把门打开——
屋子里没有开灯,很暗,几乎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苏蕉从顾西楚怀里挣出来,这次顾西楚没阻止他。
苏蕉:“我进去看看。”
顾西楚也想跟着,苏蕉的脚步一停,“你在外面等我一下。”
毕竟里面到底是只天灾,而顾西楚只是个普通人。
顾西楚不太赞同的样子,但是苏蕉坚持,顾西楚皱着眉,同意了。
苏蕉进来后,把门虚掩上,门内一片漆黑,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他摸索着墙壁,把灯打开。
白炽灯刺目的光芒充斥了整个房间,他被刺的眯起了眼睛,等眼睛适应下来,他看清了眼前的景象,猛地倒抽一口冷气。
男人一身血——或许是血,深蓝色的,黏腻的,凝固在身上的血。
他的身体几乎被刀子分割成几块,微微有些发蓝的白皮肤都是浓稠的血迹,甚至还能在被割裂的皮肉后,看到内里在工作的脏器。
破碎的校服下面,项链微微闪光。
苏蕉失声:“zero?!!”
虽然,他曾经设想过很多找到zero的结果。
但都是zero在各种兴风作浪,让人头疼怎么收尾的那种——但无论哪种设想,都没有这种被人大卸八块,放在这里发霉的情况。
这种情况几乎超出了苏蕉的想象力,但凡有一点同理心的人类,都没有办法对这种残忍恐怖的场景无动于衷。
苏蕉有点庆幸没有让顾西楚进来了,场面太有冲击力了。
大概是听到了声音,血肉模糊的男人慢慢睁开眼睛。
这是非常惊悚的景象,因为很难理解,为什么有人被肢解到这种程度,还能睁开眼睛。
zero深蓝色的眼瞳微眨,祂很快认出了苏蕉。
即便四肢还被拘束带束缚着,zero的身体却本能似的往苏蕉的方向凑过去,语调很慢的唤着苏蕉:“蕉蕉……”
但祂很快意识到现状。
“对不起呀。”祂轻声说:“这样子,吓到你了吧。”
祂露出了几乎算的上是孩子气似的笑来,很不符合他的气质,但莫名让人觉得心脏抽搐。
苏蕉手指发抖,他低声问:“宴怜做的?”
“嗯呢。”zero说:“祂不是好人呢,蕉蕉离祂远一点呢。”
祂似乎非常虚弱,语气带些梦呓似的恍惚感。
zero的眼球稍微滚动一下,祈求说:“蕉蕉,过来……抱抱我好吗,我有点难受呢。”
zero的状态其实是很难让正常人想要靠近的,就好像一摊碎掉的尸体,又有薄薄的皮肉相连,浓厚的血渍还在往下滴落。
苏蕉站在原地没动。
zero低声说:“好吧,现在这个样子,确实有点丑。”
zero又看着苏蕉,语气弱弱的撒娇,“蕉蕉,你抱抱我好不好?我不会把血沾在你身上的,我是你男朋友,你听话好吗。”
苏蕉看了他一会,走到祂身前,俯身抱住了他。
苏蕉:“……宴怜,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在苏蕉的印象里,宴怜虽然是个神经病,但好像还是很能克制自己的,他习惯性对外装出一副纯善无害的模样,一张面具可以戴很多年,虽然一发疯就惊天动地,但一般不会轻易发疯。
“祂嫉妒你喜欢我。”zero的脑袋贴在苏蕉的怀中,“祂嫉妒你向我告白,嫉妒我们共同经历的一切……”
zero语气凉下来,讥讽的笑了:“但那又怎样呢,祂只能像个求而不得只能狂吠的狗,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
苏蕉问,“你是不是当他的面刺激他了……?你说什么了?”
zero的头蹭进苏蕉的颈窝,着迷的嗅着少年的味道,“我没刺激他呀,我就说你喜欢我呀。”
苏蕉:“……”
Zero:“蕉蕉,不用我刺激,他也会这么做的……血腥天灾本来就是条阴奉阳违的狗喔,祂表面上好像很乖很听话的样子,但蕉蕉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被他咬下一块肉来。”
zero舔舔唇,“更何况,祂那样嫉妒我们的爱情。”
苏蕉忍了忍,终究没忍住,他抿唇:“不存在的东西,有什么好嫉妒的。”
zero的表情微微一僵,“蕉蕉说什么?”
苏蕉深吸一口气,望着迸溅着血迹的墙:“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对吧,zero。”
zero沉默半晌,眉头皱起来,祂艰难的把头挪回去,凝视着苏蕉:“不……不是假的。”
少年的眼瞳明净而无波澜,zero意识到,苏蕉想起来了。
zero很轻,又好像很难过的说:“至少,我爱你是真的。”
苏蕉语气听不出喜怒:“所以,你就洗脑我,让我以为我喜欢你?”
“是呀,是这样的。”zero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的样子,祂缓缓的眨眨眼,“你说我们是天敌。”
祂的身体在缓缓恢复了,血肉被数据流填补,重新生长,祂慢慢说:“我不想成为你的天敌,我爱你,我想成为你的爱人……”
他苍白发青的手挣断了拘束带,轻轻捧起苏蕉的脸,眼睫浓密,深蓝色的眼瞳薄凉又似乎藏着深情,“我已经喜欢你了,你再喜欢我一下,我们就是爱人了。”
“……”苏蕉看了他一会,半晌,他低声说:“不是的。”
苏蕉很平静的说:“你不爱我。”
zero的神情蓦地变了,有点凶,苍白的手指猛然抓住了苏蕉的肩膀,“我爱你。”
祂能容忍苏蕉说祂是他的天敌,容忍他冷漠淡定的眼睛,但唯独无法容忍苏蕉说祂不爱他。
因为这是不对的。
“如果你真的爱我。”苏蕉却不在乎祂凶与不凶:“就不会把我的一切,看做玩具,你将我的一切揉圆搓扁,任你肆意妄为。”
“你爱的不是我,你爱的只是自己的欲/望。”苏蕉语气很冷淡:“所有人都是。”
“我现在已经想起来,你不是我的男朋友,我也不喜欢你,你就是我的天敌,我们注定不死不休。”苏蕉说,“你要怎么办呢。”
苏蕉靠近了他一些。
zero看到他的脖颈,细瘦苍白。
这个有着苍白脖颈的少年,凑过来,仿佛引颈就戮:“你要再洗脑我一次吗?告诉我,你是我最深爱的人……这样,我以后只喜欢你,再也不会背叛你,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玩具。”
zero的眼瞳微微睁大,眼瞳深处无法遏制的透出渴望来。
是,无法否认,祂是很想这样做。
祂从来都不想当他的天敌。
恶念顿生,没有什么比这更诱人。
祂的手动了动,又在少年的眼中停下。
那双眼睛——太麻木了。
无端让zero联想到木星——巨大的,荒芜的,遥远的,冷漠的。
祂听见自己的声音,“不是的……”
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呢?
就是这样的,你希望他变成眼中只有自己的爱人,希望他永永远远在你身边,你就是这样想的,无论是把他强硬的掳到自己的世界里,还是一步一步的看守和监视——
zero听见自己喃喃说:“不是这样的。”
是这样的,你无法容忍他的疏远,无法容忍他将视线放在别人身上,你要不择手段的占有他,无所不用其极的控制他——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他引颈受戮,你却要犹豫吗?
这些**,这些几乎要吞噬祂灵魂,让祂变得面目全非的东西,好像都被少年那双琉璃琥珀似的眼瞳轻轻的击碎了。
不需要很多其他的什么,只需少年说——“你不爱我。”
祂就好像所有的**和力气,都变得苍白无助起来。
于是zero听到自己说:“不是的。”
苍白的辩解,又没有什么说服力,甚至祂在说这些的时候,贪婪的眼神还死死落在少年细瘦的脖颈上——被血腥天灾切割身体时的痛苦在此刻倾泻而出,祂仿佛在炼狱中挣扎。
苏蕉手心都是冷汗,他死死盯着zero,心中也有点害怕。
如果对方想再洗脑他一次,他也只能受着,不过他已经提醒了系统,到时候让系统提示他去找日记本。
但祂还是很痛苦,很难过的说:“不是玩具……想蕉蕉爱我。”
苏蕉:“你要怎么爱我……?”
祂的眼神带着些茫然的迷离,又藏着心动似的迷恋,“我不知道……”
zero浑身都在颤抖,祂缓缓的凑近苏蕉,勒住祂肩膀的束缚带几乎把血肉勒断,蓝色的血像小溪一样流淌下来,祂却毫无所觉,只是用唇轻轻的啄吻苏蕉的唇。
祂小心翼翼的问:“这样,可以吗?”
于是苏蕉主动给了祂一个拥抱,他贴在天灾耳边,“我可以教你……怎么爱我。”
zero的呼吸急促起来。
苏蕉:“但是我很记仇,谁那样伤害我,我会记一辈子。”
zero说:“记仇不好,我可以让你忘掉,好吗。”
苏蕉:“我是你的玩具吗?”
zero沉默了,过会,祂摇头,“是爱人。”
“你可以随意拆卸玩具的胳膊,但是不要拆卸爱人由记忆构筑的脊梁。”苏蕉轻声说:“可以吗。”
zero:“可以。”
zero:“那蕉蕉是我的爱人了吗?”
苏蕉回避了这个问题,他只是说:“做错事情的话,要说对不起,并且,去请求别人的原谅。”
zero:“对不起。请原谅我。”
“可以。”
蓝色的血浸透了苏蕉的衣服,少年贴在祂耳边:“把你的【希望】给我。”
“我就原谅你。”
*
苏蕉:试图训狗。
少了一部分脑子的zero:汪汪汪,嗷呜。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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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现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