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前世古王宫的戏份很快就拍摄完毕了,整个剧组又动了起来,准备收拾收拾去下一个地点进行拍摄。
由于第二世是仙侠剧情,所以需要大量的绿幕特摄。导演为了节省经费,决定在出外景时把能拍的先拍了,效果不好再换成绿幕。
“这场戏,算是十堰认清你真实性格的转折点。”
吕导坐在导演椅上,举着手里的剧本认真地对着面前俩人进行讲解:“在这场戏之前,十堰一直认为时央就是一个文静的小女孩。这场戏之后,十堰才会突然发现,原来时央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剑灵,她是一个异类。”
韩施琅也十分认真地听着,他虽然天赋很高,但也不是那种天才型演员,主要还是会听导演的话。
他思考了一下,然后慢慢阐述自己的观点:“所以这场戏,我不仅要表现出震惊、愤怒,我还要表现出失望,对于时央做法的不理解。
十堰跟前世不一样,今生的他虽然也经历了很多黑暗,却依旧手上干净心向光明,所以他对于时央的想法会很复杂。毕竟经过了这么多事以后,其实十堰在心里已经悄悄认可了这个‘妹妹’,结果现在却突然发现——他想错了,他其实一直都没有认清她,并且在心里感到由衷的失望。”
他说的其实不无道理,虽然这是部以男主成长为主线的剧,但前期单纯干净的男主显然会跟以后拥有巨大的反差,这样才会带给观众一种成长以后“物是人非”的感触,从而产生共鸣。
然而吕导听完,却缓缓地摇了摇头:“你说得不错,但不仅仅是如此。这场戏其实不仅是十堰内心的一个转折点,对于时央也是。”
他又看向一直沉默不语认真听讲的女孩,问了句:“时央怎么看的?”
女孩低着眼眸,长长的眼睫遮住了眼底的情绪,面上也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她缓缓道:“其实时央也是故意让十堰知道的吧。”
韩施琅一愣,转头看她,有些不解:“她故意的?”
女孩不说话了,吕导满意地点头,解释了起来。
……
十堰倒在血泊之中,浑身上下遍布伤痕,身体也因为疼痛微微抽搐着。他努力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死死望着眼前的敌人们,赤色逐渐染进眼底。
“嘿,这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
“也不看看得罪的是什么人,一介无门无派的散修也敢跟我们争!”
“好了,速战速决。”那十几个人当中,一青衣道袍的男子率先迈了出来,举起手中的法器。他神态倒是挺和蔼的,还对着十堰抱歉地笑了笑,“对不住了,我也是受人所托。”
然而一说完,他便祭出法器,向趴在地上的十堰打出了一道极为强大的法术。
当初与这青衣道袍的男子在永清城相遇,他又助了十堰一臂之力,并在十堰落难时为十堰说话,使得未有几个同性友人的十堰将其视为异姓兄长,与之喝酒谈心。
可谁知,就在前不久还一副好大哥模样的知心友人,竟为了一株奇珍异草直接暴起痛下杀手,捅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让他只能拖着伤重的身体狼狈逃窜。
然而多日追杀,终究还是将他逼入了绝境。
那道法芒射过来时,十堰心里的愤怒使他从地面艰难地半撑起了身体,他望着那道疾驰而来的光,心里想:‘难道我十堰今日命绝于此?’
‘不,这不可能!’他在心里怒吼,然后突然感觉到四肢涌现出了一股奇特的力量,那些力量驶过的地方经脉逐渐恢复,随后便顺着四通八达的经脉向着躯体周身迈进。
然而那道光实在太快,还没等十堰身体完全恢复,便转瞬即到!
一个少女提着剑,挡在了他的身前。
剧烈的法术碰撞声响起,十堰愣愣地抬头,看着挡在他身前的玄衣少女。
她穿着一如既往的金纹玄衣,长发随意散在身后,坚定地举剑站在他的身前。由于法术碰撞带来的冲击力,玄衣、黑发飞起,像一只展翅欲飞的墨玉蝴蝶,在那瞬间绽放出一种无与伦比的美丽。
可他却第一次发觉,原来她的身体竟是那样的单薄瘦弱,既陌生,又似乎有一些……熟悉。
不知为何,十堰喉间突然涌出一股腥甜,猛地咳了出来。
听到身后声音的时央神情越发冷冽,挽了个剑花将那道法芒给击了回去,那道法芒就又被打到了青衣道人身上,直接将青衣道人的身体击飞出去,撞到树上后摔下,“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至少比十堰咳的多得多。
“时央……”十堰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轻声唤她。
自从华姜因为竞选罗衣教圣女之事被其同门强行掳走,他为了救华姜放弃好不容易求来的入门机会一路朝西而来,又因为华姜与时央大吵一架、分道扬镳。
他仍记得吵完架那天,时央抱着剑头也不回转身离开的模样。可为什么,她又会在这里出现?
十堰心里又是难受又是喜悦,还带了点得见熟悉之人的委屈,只巴巴喊她:“时央……”
她身子一顿,却没有回头。对面还有战斗力的十几个人面面相觑,然后立马祭出法器,向着时央打来。
时央的剑,就像月光一般美丽、清冷、孤傲,却又好似在迷人的背后,隐藏着重重杀机。
几道剑芒闪过,十堰甚至还来不及说话,那些人的头颅便“咕噜咕噜”掉到了地上,面目十分狰狞,像是死不瞑目。
他印象中的时央,是个会甜甜叫他哥哥的爱笑姑娘,也是个神秘高贵的千年剑灵,更是他心中已然暗暗承认的“妹妹”……她有很多种样子,可他从未见过这般陌生的她。
就好似脱去了华丽甜美的外壳,露出了原本冰冷锋利的内在,让他在这一刻无比清晰地认识到——
她早就不是人了,她是个剑灵。
时央随意地甩了甩剑上的血珠,然后朝着瘫在地上惊慌大叫、拼命往后躲的青衣道人走去。
“别、别杀我!我可是长天门的人!求求你,求求你别杀我……十堰!对,十堰!是大哥错了,是大哥鬼迷心窍,求求你,饶过大哥这一次吧,求求你……”
青衣道人身受重伤自知不敌,便拼了命地朝向他走过来的时央及其身后的十堰磕头,血糊了满脸,看起来煞是可怜。
少女置若罔闻,举起了长剑。
“别!!!”十堰终于回过神,把那股看到满地人头的恶心感使劲压了压,连忙喊住时央:“时央,别杀他!!!!”
她没有回头,只是停在了那里。
见状,十堰一喜,赶紧试图说服她:“他、他一定是有什么苦衷……”
“对!我……”青衣道人大喜过望,连忙想要解释。
只是话音未落,青衣道人的人头便也落地。那具无头身体的脖颈还汩汩冒着血没倒下,头颅却已经滚落到了草丛里。
十堰正好对上了那颗头的眼睛。
他实在忍不住,爬起身扶着树就吐了起来。
一边吐,他一边又忍不住回忆起了与时央的初见。
那是一座巨大恢宏的帝王墓,传言里面葬着陈朝的开国皇帝。他和华姜无意间误入其中,古墓里杀机暗伏到处都是陷阱,两人九死一生才到达了古墓的中心——高高的皇座之前。
那高座之上,无数巨大的玄冰铁链锁着一把孤零零的剑。
他看到那把剑就心痛如绞,华姜用力扶着才没有倒下。
而那把剑,就是时央。
十堰吐完了,看了眼时央递给他的手绢,没有接过。
他踉踉跄跄地顺着水声走到了溪边,而她一直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一句话也没说。
“我原以为……”他蹲下身,用手舀水漱了漱口,“你虽是剑灵,但仍存有人性。”
他抬起头看着身旁的少女。失去了以往笑容的她,仍旧是那副被时光冻结住的美貌,仍旧是那身仿佛深不见底的凤纹玄衣,仍旧是那双干净清澈到什么也容不下的眼睛。
容不下这世间万物,自也容不下生命。
“时央。”他站起身,“我对你很失望。”
有一瞬间,他甚至以为他出现了幻觉——她的脸上为什么会有难过呢?
可等他眨了一下眼睛,那副神情便已然消失、荡然无存了。
“是啊,我早已不是人了……”
她只是轻轻地这么说了一句,然后灵体逐渐消散,最后归于长剑内。那把剑“啪”地一声摔在地上,洁白无瑕的剑体也沾染了些许泥土。
空气中仿佛还飘散着一道几不可闻的声音。
——“对不起,哥哥。”
十堰定定地看着那把剑好一会儿,才把剑拾了起来。
他一向都不懂女人心里在想些什么,如果华姜是个华光溢彩的琉璃瓶,瓶身反射出内里透明的模样。那么时央就是一个传承千载的白瓷,或许外表纯净洁白,却从来都无法看清其内里是何模样。
想起之前华姜好几次因为不满时央对他告的状,又想起他们之前遇过的重重磨难,十堰叹了口气,将剑归于剑鞘,继续提着剑向西行去。
……
“啊!!!气死我了!!!”
季昭看着小禾气得转圈圈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把剧本搁置在膝上:“怎么了?”
“那个十堰!根本就不配做时央的哥哥!!!”小禾气鼓鼓地一屁股坐在她的小马扎上,“那些人都要杀死他了,他还为那些人求情!这也太圣母了吧!!”
季昭想了想,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其实手上没沾过血的人确实就是这样,总是会心软想放别人一马,但实际上有些人根本就不会领你的情。
“对吧对吧,昭姐你也是这么想的对吧!”小禾眼睛一亮,然后又泄了气,“唉,你这么想也没用,也不知道时央什么时候才会发觉十堰根本就不是公子晏。温润如玉的贵公子跟傻白甜小男孩能比嘛!”
季昭摸了摸小禾的脑袋,似是无意地回了句:“说不定,时央其实心里也清楚呢?”
听到这话儿,小禾像是愣住了,不太明白:“她怎么会清楚,她都……”
“也或许是我理解错了。”季昭笑笑,“等后面的剧本出来,大概就能清楚时央究竟在想些什么了。”
“也是。”小禾也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开始认真地给季昭削苹果。没一会儿,又突然随意地提了句:“对了昭姐,我听韩施琅的助理说,女二号周佳人要进组了。”
她翻剧本的手一停。
“她要进组了?”
小禾把削完的苹果切成块,装在洗好的食盒里递给季昭:“是啊,女二号云何往的戏份与男二号狄斯的戏份都在第二世,前世的戏份已经拍完了,那他们便准备进组了。”
说完,她又幻想了一下:“上清门大师姐与魔界尊主……哇塞,这个cp也好好磕!”
季昭一边吃着苹果一边附和地点点头,一副你说得都对的样子,手上却暗中打开了手机,悄悄地在百度搜了一下“cp”的含义……
……
此时,一辆正堵在马路上的保姆车内。
“季昭也在?”
女人推了推脸上的墨镜,红唇微勾:“没想到她竟然也能选上。”
男助理知道自家艺人向来讨厌那个什么季昭,便小心提醒了句:“佳姐,李哥之前跟您说过,也问过您要不要做点什么,是您说……”
周佳人看过来,眼神透过墨镜也十分犀利:“说什么。”
男助理十分不懂眼色,绘声绘色地演了起来:“您跟个太后似的说:‘她也配我动手?我都怕脏了我如花似玉的手!’然后就去睡觉了。”这小助理演的时候还翘起了兰花指。
周佳人定定地看了男助理一会儿,然后便猛地扑过去,边用抱枕砸他边道:“我叫你太后!我叫你兰花指!还给我演起来是吧,干脆你去当演员得了!”
“别打了!姐,我错了!”
没多久,男助理灰溜溜地缩成一团躲在车的角落,委屈地抱紧自己。周佳人一脸头疼地闭着眼睛躺在椅子里,任由另一个女助理帮她按摩头部。
女助理一边帮她按着,一边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佳姐,您为什么那么讨厌那个季昭啊?我听说您以前跟她还是一个宿舍的。”
闻言,周佳人睁开眼,抬了抬手制止了女助理的动作。
她头脑放空地看着车窗外拥挤的北平,又想了一会儿,才慢慢道:“她这个人,最是虚伪。”
女助理见她脸色不太好,便没有再追问什么。
事实上,他们这些人基本都知道自家艺人有个很讨厌的人叫做季昭。纵观周佳人大一开始接戏到如今,五年时间能走到现在这个地位,她的心机手段可一点也不少。
然而对于这个她“最讨厌”的人,周佳人却从来没有使过一点手段。
女助理忍不住心想:‘她真的讨厌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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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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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场戏 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