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用血液浇灭了火焰后,俞越看到这一幕心底一喜,周芳他们同样注意到了,原来血液还有这样的用处吗?
那这也太好了,自己终于不用再受到烈火的煎熬了。
可不等几人欣喜多久,俞越的手指上,倏地燃起比先前更加旺盛的火焰。
不管他怎么扑,火焰都在他的手上燃烧。
“为什么不行?”
周芳摇着头难以置信。
而这还不是让他们完全震惊的事,更可怕的事在后面。
那就是灰暗的洞窟再次异变,从堆满了骸骨的洞窟变回了地下室。
曾经陆覃家的地下室。
地下室的出口散发着微弱的光,那道光对于被火焰烧灼过许久的大家而言,犹如是最终的希望之光。
已经精神崩溃的四人,手脚并用,直接四肢匍匐在地上争先恐后爬过去。
楼梯道宽敞,可几人却为了争那个第一,不管过去是什么关系,朋友还是情人,抓着对方的脸就撕咬,又或者是按着对方的头往墙壁上面撞。
鲜血四处喷溅,站在大厅的俞越看到这一幕,绯红着眼眶,想开口阻止,可几个曾经的同伴,他们俨然都疯了。
几个人在你推我搡一番惨烈打斗后,终于还是走到了上面。
可四人上去后没多久,砰砰砰,一块块断肢掉落了下来。
被人用利器砍断后,一截一截往下面扔。
一颗人类的头颅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滚落到了俞越的脚边。
俞越低头往地上一看,一双血红的眼睛睁得滚圆,像是下一刻会从眼眶里迸裂出来。
对方的嘴巴还在细微的颤抖,头颅被割了下来,可他还有一点意识。
“救我,俞越,求你,救我。”
这是温安月最后哀求的话。
俞越救不了他,现在的俞越,大概连他自己都救不了。
楼梯上站满了人,一个两个都弯着腰,邪恶疯狂的面孔朝下探望。
“都出来,快点出来啊,出来就自由了。”
“哈哈哈,被我闷砍死的自由!”
“都来啊,快点!”
村民们手里拿着骇人的武器,却在不断蛊惑着地下室的人出去。
他们看到了那些可恶的小鬼们,是他们将他们一直都困在这里。
以前他们连洞窟都不敢靠近。
但现在没有问题了,他们可以等在洞窟外,一如过去那样。
他们很快又会将火把扔进去,让这些小怪物们再一次尝一尝被无尽的火焰烧死的感觉。
“哈哈哈。”
拿着巨大镰刀的壮汉吼笑起来。
一镰刀砍在了楼梯口,整个地下室都为之颤了一颤。
“俞越,来。”
身后温暖的嗓音响起。
俞越寻着声音找过去,是陆覃,本来应该在楼上的他,此时坐在了地下室的沙发上。
他右手朝着右边空位轻轻拍了两下:“过来坐。”
他示意俞越去他那里。
可俞越现在手上还燃烧着,如果不尽快灭火,这簇火焰,他相信很快就会燃烧到他的全身。
而且在这里,他有预感,如果再被火烧死,他将无法复活。
俞越摇着头,和在火窟里一样,不仅没有靠近陆覃,反而离得更远了。
“妈的,怪物,给老子死啊。”
还保留一些意识的谢铭,早就想要再一次杀死陆覃了。
现在对方不逃,还出现在他面前,这不是明摆着送上来给他杀的吗?
不管他是什么玩意,一次两次杀不死,那就来无数次好了。
谢铭阴笑起来,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刀子,朝着陆覃就砍下去。
刀刃再一次高高举起,可不等谢铭的手落下,他的手掌就这么从手腕处直接截断。
手掌砸到了地上,连同着握着的刀子发出咚的一声。
发生了什么?
谢铭愣住。
他的手,怎么会?
谢铭顾不上断手的痛,马上弯腰去捡自己的手。
可另外有只脚伸了过来,刚好踩在了谢铭的断手上。
“拿开,怪物,把脚从我手上拿开。”
谢铭眼底血腥暴怒一片。
“你不如再看清楚点?”
“那是……你的手吗?”
陆覃先是听从谢铭的话将脚给拿开了,可随后他微笑着,温声提醒谢铭看清楚一点。
有什么好确认的,那就是自己的手啊。
谢铭虽然这么想,可还是在捡起手的时候稍微仔细一看。
这一看,他倒抽一口冷气。
他的手,怎么被烧焦了,怎么成了漆黑的骨头。
不对,这不是他的手。
他的手在别的地方。
谢铭贪婪的眼睛转瞬落到了陆覃的手上,这个人的手不错,可以安装到他的断骨上。
谢铭在咆哮一声“给老子”后,他左手捡起刀,重新扑向了陆覃。
“谢铭!不……”
俞越的阻止声晚了,等谢铭完全扑到陆覃身上时,手里的刀一个反向,直接捅进了他的身体里,刀刃完全没入。
“咳咳。”
谢铭嘴里呕出鲜血。
陆覃的身体赫然消失在沙发上,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蝴蝶。
全都是谢铭的幻想,谢铭拔出腹部的刀,他疯狂地在地下室狂吼。
“怪物,出来,我要宰了你,我要把你的四肢全部砍断,我要砍断你的脖子,将你那双自以为是的眼睛给挖出来,然后扔到我脚下踩碎。”
“哦,是吗?”
陆覃无声出现在谢铭的身后,他伸手,在轻拍谢铭肩膀前又猛地停下。
这样的东西,他可不想碰,会弄脏他的手。
陆覃的脖子上,开始出现奇怪的纹路。
不是纹身,任何的纹身都不会纹成这样。
那幅图案,俨然就是生长在陆覃的皮肉里,与生俱来的。
那是一只血红蝴蝶的图形。
甚至于蝴蝶本该沉寂的羽翼,随着陆覃嘴角露出来的愉快微笑,羽翼在轻轻地阖动。
谢铭猛地扭头,只来及的看清楚陆覃颈边那一只即将要飞出他身体的蝴蝶,下一刻谢铭身首分家。
谢铭左手往前伸出,他想要去接住他的头。
可脑袋咕噜噜滚到地上,滚到了陆覃的脚边。
陆覃抬脚踩在谢铭的头顶。
谢铭眼珠子狂转。
“拿开,滚开啊!”
谢铭只能嘴巴一开一合,无法再发出任何声音来了。
谢铭睁开的眼睛里光芒快速暗淡下去。
这里的死亡是真的死亡。
周芳目睹到这一幕,她瑟瑟发抖。
“别杀我,别杀我和我的孩子。”
“是我的错,我不该在谢铭给我发短信询问我要不要杀人的时候,给他出主意。”
“我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虽然我当时有想过,也许是真的,但杀人啊,我不知道。”
“我只是随便建议,我不知道谢铭真的会杀人。”
“和我无关,你杀了谢铭,你该满意了。”
“我的孩子是无辜的,它什么都没有做错过。”
“我妹妹的孩子,难道就不无辜?”陆覃弯着唇反问。
周芳想继续为自己辩驳,可陆覃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她的脖子被陆覃掐住。
眼看着就要窒息而亡,周芳眼里涌出泪水,她不断挣扎,她向俞越求救,陆覃喜欢他,他们是恋人,他开口,陆覃说不定会放了她。
“俞越,帮我,你求求他放了我……”
“我知道错了,我错了。”
只能说她太天真了,到了现在,足以证明陆覃对俞越的喜欢,根本就不是真的,他不过是想看到所有人都去死罢了。
“宝宝,妈妈对不起你。”
周芳脸颊胀红,嘴里发出绝望的哭声。
就在她以为自己马上要死时,喉咙上的束缚忽然松开了。
周芳摔倒地上,她及时拿两手捂住肚子,孩子没事,孩子没事就好。
周芳惊喜不已地望向陆覃,这人为什么会放了她?
周芳并没有机会询问出声,因为下一秒陆覃就给了他的选择。
“是你和肚子里孩子一起死,还是周围这些小鬼们死,你来选择。”
“你身体里的火焰可以传递到他们的身上烧死他们。”
“他们都是鬼魂,已经死过一次了,现在再被烧一次,他们将彻底魂飞魄散。”
“周芳,死去的人,还是活着的人,要选谁,我想你其实根本都不用去考虑的,对不对?”
陆覃指向了站在房间四周的几十甚至是上百的鬼魂小孩们。
这些小孩,从刚才出现之后,他们就没有动过。
他们所有人的视线都看着一个地方,俞越所在的地方。
周芳太在乎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了,她根本没关注到孩子们为什么不能动,为什么要死死盯着俞越。
烧了他们,自己和孩子可以活。
是啊,这种事从来都不需要做选择。
“对不起了,但你们本来就是鬼,鬼不该存在的。”
周芳脸上的笑,看起来甚至比厉鬼还要凶残。
她先是慢走,最后奔跑起来,一把抓住两个小孩,孩子的身体冰冷,用火烤一下就热了。
有热度的身体才是人,才是正常的。
不然都是怪物。
火焰从周芳的手指里弥漫出来,眨眼间就燃烧到两个孩子的身上。
他们感觉到了极为熟悉的痛,火焰蚕食他们的鬼魂。
可以挣扎,也能够逃脱的。
但是不行,因为他们和大哥哥拉过钩有过诺言,不能动。
就算是自己死,也绝对不能动。
“哥哥,我很乖的,对不对,我听你的话,我遵守了木偶人的规则,我一直都是一个不能动不能说话的木偶人。”
“哥哥,你看着我就行,不来拥抱我们也没有关系,你的眼睛好好的,注视我们就可以了。”
“哥哥,我喜欢你。”
“谢谢。”
两个孩子在大火中灰飞烟灭。
周芳掌心飘落了两只蝴蝶,蝴蝶浑身都焦黑,她弯曲手指轻轻一捏,两只蝴蝶变为了灰烬,散落在地上。
“死了,哈哈哈,都死了。”
“全部都去死。”
周芳在烧死两个小鬼魂魄后,后面就更加顺利起来,有的时候她还一次烧好几个。
一个个火人在自己面前焚烧,可哪怕他们眼里痛苦到极点,却始终没有叫出声。
好像就是在等待迎接死亡一样。
周芳心底裂开了似的疼,这些孩子,他们肯定都有在乎喜欢他们的人,但是他们却不得不死。
“对不起,你们别怪我。”
人活着,其实就是在各种各样的掠夺和侵占中存活的。
人也是动物的一种,天生就有狩猎的本能。
为了自己,去狩猎别人,周芳第一次深刻感受到了这样强烈涌动的情绪。
周芳不停说着对不起。
上百个孩子,在她掌心里传递过去的烈火中,相继魂飞魄散。
陆覃走到俞越的身边,他捏着俞越的后颈。
“想去帮他们?”
陆覃把俞越的脸转过来,好认真看着他。
俞越密长的眼睫毛上挂满了泪水。
“其实这样也是为他们好,不然他们永远会被困在洞窟里。”
“你刚承受到的那些火焰,就是他们的日常,他们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被烈火给焚烧着。”
“但他们以前没有。”
没有消失。
“哈哈,还以为你什么都发现不了。”
“洞窟里的火,和你们体內转化过后的火不一样,活人点燃的火,才能烧死他们。”
“他们曾经就是被他们的家人,他们的血缘至亲扔到洞窟里,被活活饿死或者病死的。”
“他们都是不被期待的孩子,与其永远活在痛苦中,不如早点结束。”
“……你没有问过他们的意思。”俞越不认可陆覃的做法。
不管对方自己遭遇过什么,都不该由别人来决定他的生死。
“但你也救不了他们。”
“你一旦靠近他们,会和周芳一样,你的身体会烧死他们。”
陆覃拉着俞越往楼上走。
走上楼梯,脚踩在台阶上,发出了清晰的声音。
地下室没有孩子的鬼魂出声,他们出现时什么样,死亡时还是什么样。
他们连眼珠子都没有移动,他们是木偶人,木偶人不能动。
马尾辫的小女孩,眼底泪水簌簌滚落,她的小猫,她的小月亮,还有她的小蝴蝶,她不能陪伴它们了。
不过她不后悔,如果是哥哥想要他们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他们都接受。
他们的存在,从一开始就不应该。
可以在消失前遇到俞越,见到那么和蔼可亲又温柔的他,他给他们带来了关心和爱护,哪怕时间极为短暂,可是他们已经很满足了。
“哥哥,谢谢你。”
孩子们的声音,传递到了俞越的耳朵里。
俞越听到了,那是所有孩子的心声。
他没有回头。
【游戏进度95%】
还有最后一个5了。
俞越跟着陆覃上楼。
楼上几十个村民,在陆覃和俞越出现时,人群分开,中间留了一条通道出来。
陆覃和俞越十指紧扣。
窗户外面,蝴蝶弥漫了整个小筑,天空已经被遮盖,蝴蝶穿过窗户,开始往房间里飞舞。
几只蝴蝶飞到了俞越的眼前,然后是无数的蝴蝶在靠近。
嘭。
似乎是一道沉闷的声音,在俞越的身边响起。
牵着他手的人倒了下去,俞越扭过头,他看到陆覃的脑袋上插着一把大砍刀。
砍刀深陷陆覃的头颅中间,将他的脑袋几乎一分为二。
“狗玩意,早知道这么简单,我们就自己干了,还用得着你爬我们头上。”
“呸。”
有人低头吐了一口口水在陆覃的头上。
“现在好了,终于自由了。”
“自由的感觉太舒服。”
“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那个拖着大镰刀的壮汉两步就走到了俞越面前。
这个漂亮男孩,他早就看上了。
被困了这么久,倒是玩过一些女人,但那些都是尸体,还没等他们有所行动,女人就自己被吓死了。
而且那些东西和眼前的男孩比,连提鞋都不配。
陆覃都一眼看上的,他们当然不会例外。
况且早就听说男的其实愺起来比女的带感。
“你的男人死了,不过没关系,以后我们都是你的男人。”
壮汉满是血腥的手摸上了俞越的脸,俞越骇得连连往身后退,可他的双手被人从后面给抓住。
一颗呼吸着恶臭气息的头颅靠近,对方舌尖在俞越的后颈舔过去。
眼看着要舔到那片细腻和莹白。
“啊!”
身后的人舌尖断裂,阴冷的血溅了几滴到俞越的脖子上。
俞越浑身冰冷,张开嘴巴好像都有几秒钟不能呼吸。
“有主之物,我劝大家还是眼睛睁大点。”
倒在地上,头被劈开的陆覃噌地站起身,他抬起右手,抓着砍刀的刀柄一点点轻松把刀子拔了出来。
刀刃离开头颅,还带出了红白相间的粘稠。
那是陆覃的血,还有陆覃的脑浆。
换成是人,早就死透了。
可陆覃不会这样轻易死去。
和这些垃圾们随便玩玩,他们就把他当成是弱者了。
“有时候眼睛真的得睁大点。”
陆覃抓着砍刀,随手往右边一挥,三个村民的脑袋被整齐削掉了。
村民成了无头鬼,趴到地上慌张摸索自己的头。
“陈叔,这里就交给你了,我该去做我最完美的蝴蝶标本了。”
陆覃对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身边的陈叔发话。
陈叔嗯了一声,他两步就跨到了两米高的壮汉面前,在对方肌肉暴涨镰刀落下时,陈叔只是一挥手,壮汉的胳膊就从肩膀位置齐根断裂。
不理会这些村民怎么低吼发狂,陆覃重新牵起俞越的手,拉着人很快进了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俞越先前来过,林沉的尸体曾经放在这里过。
可这次一进来,房间忽然就变了样子,所有的墙壁,包括窗户,包括门,全部都挂满了蝴蝶,血红色的蝴蝶,一如陆覃脖子上那个随时都在阖动翅膀的血色蝴蝶一样。
滴答。
滴答滴答。
血蝴蝶的身体流出血液,墙壁,天花板,一瞬间流淌出一滴滴的鲜血,鲜血拉出长长的血痕。
俞越被推倒了。
他倒在了一个巨大的相框中,他的两只手,掌心被钉上了铁钉。
“不会太疼,放心,我也舍不得让你疼。”
【游戏进度百分之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