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景荪已收到钟琪的书信,信中提到阿沁伤心,欲守孝半年,希望可以待在绍兴城内。他欣然书笔一封致其弟平毓青,请他代为探望嫂子阿沁,也可邀请阿沁入住城内下大路已修葺好的新宅。
其心细腻,无以言语。
他若知悉阿沁是因为内疚失了孩子才不愿回京城,不知他作何感想。
阿沁一直住在莫宅,她见过平毓青几次,仍是不愿多语。平毓青写给平景荪的信中均提到嫂子日益憔悴,心事重重。平景荪自然放心不下。
六月底,京城总算转危为安。就在西捻军进入直隶境内,左宗棠采用包抄战术联通京畿驻扎的正蓝镶蓝军队与其苦战,将其击退至直晋、直鲁交界处,同时钦差大臣都兴阿前往天津增援,最终在平南镇一战,西捻军全军覆没。
但东捻军仍四处溃逃扰民,尤属福建、江西较猖獗。
此刻若奏请回乡,不免被同僚和圣上认为平景荪乃胆小怕事之辈。他只好再等时机。
就在此刻,军机处突然下旨将平景荪外放至江西府任督粮道兼巡南昌、抚州、建昌三府。平景荪诚惶诚恐地接下了旨意,突然又有管事小太监通报说钟郡王在王府内请平大人一聚。
他不知这回钟郡王唤他何事,朝廷这时候竟将他一介文弱书生外放去督粮道,这是一个肥差,其中的油水自然是不用多说了,同僚皆向他致意恭喜。
一到郡王府,却见领路的太监将平景荪引到了餐厅。
“钟郡王吉祥!郡王这是做什么?臣惶恐之至?”
“为师傅践行。”钟郡王自是聪明绝顶。
“请郡王明示。臣今日的确接下军机处的旨意,即日起赴江西任督粮道并署布政使。”
“哈哈!本王也算了了师傅一桩心事,不是吗?”
钟郡王自然得意,前几日去皇宫赴家宴,顺道见见他二弟醇亲王和他那位皇帝侄子同治帝,宴席中奕詥有意举荐平步青赴江南任职,其中大肆赞赏,称其为人耿直,此番历练也可为朝廷多纳人才。
这圣上不能不卖钟郡王的面子,且又是琳太妃的三胞兄弟之长,自然要应承下来。这事摊到军机处,一查平步青的家世,便将他安置到江西府。
“师傅,本王了解您当下的状况。特意向我这皇侄请了个闲职给您,不知您是否乐意?”
景荪听闻,自然感恩戴德。似乎这就是他一直以来的心病,这下全解开了。
“师傅。实不相瞒,我这个郡王也就这点本事,要说朝廷的大事那我是万万做不了主的。可是您授我学业,我知道汉人自古就有’师即是父’的道义,您也不过长我数年,我奕詥一直敬重您的为人和学识,视若兄长。他日若在他省不顺,可致信给我,我一定想法子让您回京。”
“传授学业是臣份内之事,郡王天资聪颖,自然一点皆通。我能遇见郡王这般早慧学生,是臣子的福分。不敢再劳烦郡王爷。此番赴赣,一定恪尽职守,督好漕运粮仓。”
一想到回江南,平景荪自是喜上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