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无心和游紫陌分别跟在吴大为和吴易子身边,怕他们逃走,胡清落则在思考如果吴大为死不承认怎么办。
她思索了一会儿,悄悄离开了队伍,胡云天看到了,也跟着胡清落一起离开。
众人到了掌门别院,一眼看到倒在地上的剑一夕。
剑今朝快步上前,将剑一夕抱在怀里,伸手一探,竟早已断气,不禁悲从中来,仰天长啸。
剑今朝是剑南山的爱徒,自小养在剑仙门,剑一夕是剑南山的养女,由剑南山抚养长大。两人自小青梅竹马,总在一处,长大后两人结为夫妇多年,恩爱和睦,从未争执,如今剑一夕不过四十竟遭人毒害,红颜早逝,令人哀伤。
剑今朝满脸泪水,悲痛不已,一口黑血咳出体外,虽心中痛苦难挨,但身体却感觉轻盈不少。
吴涯风看那黑色血物,知余毒已基本清除,不禁又喜又忧。他起身看到吴大为,一把把他揪到跟前,说:“你竟敢强抢掌门金印,杀害掌门夫人,罪无可恕!”
说罢就要出掌,吴大为吓得大惊失色,赶紧大喊:“不是我,不是我!”
吴涯风暂收掌力,明知吴大为在狡辩,却仍让他继续说下去,因为他想找到吴易子参与其中的证据。他问:“是谁指使你做的?”
吴大为眼神乱飘,余光看到吴易子刀子一样的眼神,不禁心神俱跳,害怕不已。他说:“没人指使我,没人!”
“那就是你杀害了掌门夫人!”
“不是!”
“那你掌门印章是如何来的?”
“是,是……”吴大为看一眼剑一夕,说:“是夫人盖好给我的!”
“若夫人自愿给你,夫人因何身死?”
“我不知道,我拿到印章就走了,我走的时候夫人还好好的!”
吴涯风气的浑身发抖,从没见过这样无耻抵赖的人!掌门别院的丫环小厮跪了一地,吴涯风一个一个问,他们都说掌门出门之前夫人还好好的,夫人让他们跟着去伺候掌门,回来就这样了。
那掌门离开后谁还到过这里呢?众人心中都料定是吴大为,但他抵死不认,又无人证,此事陷入僵局。
吴涯风知道掌门夫人临死的话,可他是掌门爱徒,说出来的话不足取信众人。剑今朝相信夫人是为保护金印而死,可他也找不到证据。
吴涯风恼怒之极,怪自己没听胡清落的提前想好对策,他看向胡清落,胡清落刚刚进来站定,抬头对上吴涯风焦急的目光,轻轻点头安慰他。
吴涯风稍稍平静一下,又看向吴大为,说:“今日掌门别院,只有你来过,你是唯一的嫌疑人,关押待审!”
“你没有证人,不能关我,不能!”
“证人在此!”
一个声音传来,所有人都顺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
此人正是木头。
胡清落刚刚去找了木头,木头正在和剑如云跑着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胡清落把木头叫到一旁,说了事情的前后经过,让他去作证说看到吴大为杀害掌门夫人。
“我行吗?”木头有点疑惑,怕把差事搞砸。
胡清落使劲拍拍他的肩膀,说:“你一定行,师父相信你!”
木头重重的点点头,说:“保证完成任务!”
“就按我说的做,其余别人问什么,你就说不知道!”
“好。”
胡云天站在一旁,有点看不下去了,说:“你这样教小孩说谎,怎么为人师表?”
“我师父没有撒谎,她看见的就是我看见的!”木头梗着脖子反驳胡云天,胡云天倒不知怎样反驳了。
胡清落一边偷笑,一边悄悄的给木头竖了个大拇指。
胡云天看着这两个孩子似的师徒,一脸无奈。
“师兄,麻烦你在这里陪剑如云,千万别让他说漏嘴了!”
怎么还给他安排了任务?胡云天更加郁闷了,连自己也加入了作伪证的队伍,不过他还是坚决执行胡清落的安排,寸步不离的跟着剑如云。
为避人眼线,胡清落没和木头一块儿走,然而她刚混进人群站定一会儿,木头就跑进来了。
木有毫不怯场,大声喊着:“我能作证!”
他拨开人群,径直走到吴大为跟前,说:“就是你杀了这位夫人,我都看见了!”
众人都看着木头,木头毫无惧色,指着院墙外的大树,大声说:“我的风筝挂到那棵树上了,我爬到树上去取,正好看见这个人拿着什么东西要跑,那位夫人跑上来追他,两人扭打在一起,这人急了,一掌打到夫人身上,夫人吐了很多血,就倒在地上死了。”
“你怎么知道夫人死了?”
“我吓得躲在树上半天不敢动,夫人半天也一动不动,一定是死了!”
“你害怕怎么还跑进来作证?”
“你们这么多人都在,我就不怕这个坏人了!”木头说着,又指了一下吴大为。
前面的证词是胡清落教的,后面的对话可是木头自己发挥的,巧妙而精彩,胡清落都要为自己这个小徒弟鼓掌了!
众人再无疑问,吴大为的杀人罪这下是坐实了,他的头一下子耷拉下去。吴涯风趁胜追击,又问:“掌门中毒,是否也是你所为?”
“不是,跟我没关系。”吴大为知自己死罪难逃,也渐渐平静下来,他本想着荣华富贵、一步登天,如今看来活着都难,不过他捏着吴易子的把柄,还期待着吴易子救他一命,所以说话也半真半假。
“那跟谁有关系?”吴涯风走上前,盯着吴大为的眼睛。
吴大为瞟了一下吴易子,说:“不知道。”
然而他那个小动作,已被吴涯风看在眼里。
“是不是吴易子下毒?”
“不知道。”
再问什么,吴大为都说不知道,吴易子心里却急得发慌,原本胜券在握的事情,怎么演变到了这个地步?不过,他还有一步棋。
守仙派的人手执各样武器,也在此时来到院中,掌门岳长生拿着一截染了血的白绸布,说:“我仔细检查了仙乐派众弟子尸首,其中一人手里紧紧抓着这截白色绸布,经裁缝辨认,这是人衣服袖子上的布料,难道不是凶手屠杀之时所留下的吗?”
有人点点头,岳长生又说:“这布料,和月华宫的白色宫衣布料一模一样!”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守仙派这是和月华宫杠上了,或者有人指使他们陷害月华宫!
吴涯风说:“仅凭一块普通布料,何以见得是月华宫?岳掌门莫要无事生非!”
“并非我无事生非,”岳长生笃定之极,他拿着布料传给众人看,说:“这种布料看起来和白绸无异,其实里面添加了楚国的天蚕银丝,是月华宫白色宫衣的特制面料。”
胡清落和燕无心都愣住了,他们身为月华宫弟子,竟不知自己的白色宫衣这么珍贵,楚国的天蚕银丝,丝滑护身,如整件衣服都用天蚕银丝制作,那可媲美铁甲银盔!这简直是稀世珍宝,连楚国贵族都很少使用。
众人细细一看,果然白色绸布中有若隐若现的银丝,在月光下还泛着微弱的银光。众人议论纷纷,矛头急剧调转到月华宫这里。
吴易子见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此时才站出来,高声说:“我身为剑仙门副掌门总理门内事务,竟让小人得逞毒害掌门,其罪一也;误信吴大为掌门传位于我的谎言,忝为掌门,其罪二也;我识人不明,误用歹人,其罪三也。”
吴易子把掌门玉佩解下来,双手捧到剑今朝跟前,弯腰俯首,说:“我吴易子在此将掌门玉佩还于剑掌门,今后定当恪尽职守,勤勉尽忠,打理好剑仙门,将功折罪!”
说罢,竟跪在剑今朝面前,俯首至地,说:“请掌门佩玉!”
剑今朝起身,将掌门玉佩重新系在腰带上,说:“将吴大为押下去,暂关石房铁笼,以待后审!”
两名执法弟子上前,押走了吴大为。
和吴大为一起联名的那几位仙师和弟子,一个个战战兢兢,怕自己也被关押,赶紧跪下来说:“我等是被吴大为所骗,以为掌门命不久矣,有意让位,才……”
“你等只是被蒙蔽,今后当洗去污浊,擦亮眼睛,谨遵本门规矩!”
剑今朝虽不理门中细务,但也不是完全不知,他明知这些人是墙头草随风倒,他不处罚这些人,是想跟着他们这条线,找到幕后之人。
岳长生朝着剑今朝跪下来,说:“月华宫残害仙乐派上下四十人,几近灭门,请剑掌门为仙乐派主持公道!”
剑今朝自是不信月华宫会如此,不过证据当前,又逢门内巨变,他无法徇私,他问月华宫诸人:“你们可有什么话说?”
游紫陌知道肯定有人陷害他们,不过他并不着急,假的无论做的多真也成不了真的。
他说:“我月华宫从未残害无辜之人,请岳掌门把辨识此白绸的裁缝叫来一见。”
岳长生不肯,那裁缝说了不能透露自己的名姓,也绝不会出场作证,这是岳长生答应过的。
岳长生说:“证据已在眼前,何必叫裁缝来?这就是你月华宫的天蚕白宫衣!”
游紫陌说:“我月华宫现今弟子数百人,传至现在已有八代之多,白色宫衣更是数不胜数,怎能因一截衣袖就确定是我月华宫所为呢?再说当日我月华宫皆有不在场的人证。岳掌门难道不想找出真正杀害守仙派的凶手?”
岳长生虽然粗俗,但并不是听不进道理,相反他日常经商,脑子很是灵活,他觉得游紫陌说的有理,就命手下去找裁缝。
不久,手下单独回来了,说裁缝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