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清落和吴涯风立在篱笆旁,看着远处山峦起伏,红日高升,群鸟展翅,忘掉了一切烦恼。
忽然听到身后孩子们纯粹的笑声,胡清落先转过来,笑吟吟的说:“大毛、二毛,你们今日不用上学堂吗?”
“昨晚来的郎中就是我们的教书先生,他说今天忙,让我们在家玩。”
胡清落和吴涯风对视一眼,这白水村的郎中,可真是深藏不露!
四岁的三毛一双小短腿跑的飞快,过来拉住胡清落说:“哥哥姐姐一起玩!”
“好!”
吴涯风的胳膊已经活动自如了,拉着胡清落和孩子们转起圈圈,“我们玩丢手帕的游戏,会玩吗?”
“会!”三个孩子异口同声的回答。
几人围城一个圆圈蹲下来,三毛跑着跑着,悄悄把手帕丢在胡清落后面,胡清落没发现,还在拍手唱:“丢啊丢啊丢手绢,轻轻放在他后面,不言不语就不告诉他,看他被人笑掉牙……”
吴涯风看着胡清落,只笑不语,这唱的不就是她自己吗?大毛和二毛都笑的要倒在地上了,胡清落才意识到不对,一转身就看到了背后的手帕,捡起来就去追三毛……
三毛被追上了,给大家背了一首古诗,就蹲到胡清落的位置上。
该胡清落丢手绢了,她跑了好几圈,趁吴涯风不注意放在他背后,心想这次该他被嘲笑了!
其实吴涯风当时就觉察到了,故意等了半圈才发现,然后起身捡起手绢去追胡清落。
一圈又一圈,他故意不追上。大毛和二毛着急的喊“哥哥加油”,三毛却高兴的喊“姐姐加油”。
李大哥夫妇看着院中大小孩儿一样的两个年轻人,也不禁笑了。
几人玩玩闹闹,唱唱笑笑,一直到李大嫂叫他们吃饭才停下。
吃完饭,吴涯风开始最后一次换药,毒素已经完全清除了,只剩下一个小小的伤口等待自愈。
他和胡清落把银子都留给李大哥夫妇,又去向郎中先生道谢。
郎中似乎知道他们会来,送给他们一个小小的瓷瓶,说里面是紫蕴神树汁液加其它解毒药材炼成的药丸,只有两颗,能解紫癜之毒,普通毒药也能解。
两人谢过郎中先生,骑马离开白水村。
吴涯风把药瓶递给胡清落,让她收起来。胡清落反塞到他怀里,半是戏谑半是心疼的说:“你仇家多,还是你留着吧。”
吴涯风看着胡清落把手伸进他怀里,笑着说:“是又想占我便宜吧,楚国怎么有这般无法无天的姑娘!”
胡清落笑而不言,整个楚国,唯她最有资格无惧无畏,无法无天吧!
两人心中都有惦念的事情,一路快马飞奔,到皓京时正是半夜,本应紧闭落锁的城门。此时却敞开着,走近一看,尸体遍地,血迹斑斑。
二人心知有大事发生,不敢停留,一个立马奔向皇宫,一个跑向渝国在此设立的秘密驿站。
刚转过身,吴涯风勒马停下,看着胡清落的背影,大声喊道:“明日五里亭,不见不散!”
街道上静悄悄的,他的声音传播的很远、很远,他知道胡清落一定能听到。
到了皇宫门口,宫门亦是大开,无人把守,胡清落冲进去,长长的宫道,全是宫女侍卫的尸体,地上、墙上,到处是血,似乎刚刚下过一场血雨。
胡清落惊惧不已,她跑啊跑,这宫道怎么如此之长,怎样也跑不到头!
胡清落忧心万分,她飞啊飞,这宫道怎么如此之红,刺的她都看不清路了!
胡清落的眼泪流啊流啊,可心里还希冀母亲父亲、哥哥都活着……
终于到了母后的凤藻宫,红色的血,把大理石地板都染透了,触目的红,到处都是。
胡清落看到了母后,她怎么穿这么红的衣服?她不是最爱穿白色吗?
胡清落看到了父皇,金色的龙袍血迹斑斑,背后一大片血,刺眼极了。
胡清落还看到了哥哥,倒在血泊之中,身中数箭,脚边散落着一卷文书。
胡清落踩着血,走到跟前捡起来展开,字迹混合着血迹,映入眼帘:梨园惨案,幕后主使为渝国大皇子吴涯雪。吴涯雪已带人混入皓京,欲行不轨,楚国应早做准备。
后面附着审问的过程明细和罪犯供状,还有吴涯雪的画像。
胡清落看一眼画像,觉得和某人有些相像,忽而脑中闪过吴阿风的样子,渝国大皇子吴涯雪,二皇子吴涯风。
吴涯风——吴阿风!
原来是他!
胡清落想哭也哭不出来,她颓然倒地,仰面向天,脑中混沌一片,什么都想不到,什么都听不到。
原来是他!
她刚刚还与他海誓山盟、描画未来,现在一下成了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血海深仇!
一只嗜血的鸟飞进来,在地上边走边叫,啄了胡清落的手,胡清落动了一下,鸟飞走了。
胡清落站起来,把父皇母后和哥哥挪到一起,并排放好,然后跪下来,给他们整理仪容。
胡清落把母后的头放到自己腿上,把她脸擦干净,整理好发髻,说:“母后,你最爱干净,最爱白衣,这套衣服怎么行呢?我给你换一件。”
胡清落去衣橱里找到一件月牙白的长衫,给母亲换上,抚平整。又去给父皇拿了龙袍,给他穿好,拽平。
“父皇,你穿龙袍的样子,最帅气啦,你最喜欢这一件,对不对?”
胡清落说着说着泪水已流了满脸,心痛的已经麻木了,不能思考,分不清是真是幻。
她抹一把眼泪,又找到了哥哥的衣服,给他换好,看着哥哥年轻的脸庞,紧闭的双眼,又是一阵泪雨。
母后的凤藻宫,哥哥和她四季衣服都有,就是怕他们哪天宿在这里没衣服换。现如今,竟都用上了。
胡清落也给自己换了一件,和他们并排躺着,边笑边流泪。她轻轻的说:“父皇、母后、哥哥,你们走慢一点,等等我!我最喜欢和你们一起了,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胡清落摸到身旁的一把剑,随手扔起来,用内力控着它向自己胸前刺来。
剑尖离自己不过一尺远,胡清落闭上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
血色宫道,走也走不完,跑也跑不动,怎么会是这样的宫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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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漫天血雨染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