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人的头发,不论男女,都一水的长长长。
华溪嫌麻烦,睡前没擦干头发,结果一觉醒来,就遭了现世报——流清鼻涕了。
女人也就罢了,男人还留那么长的头发干什么,等想不开的时候好玩上吊吗?
华溪吸着鼻子,抓着一把自己顺滑颇有光泽的长发,这就质感能甩洗发水广告一条街,他猜这副身板的营养都叫头发给抢了。
华溪没有两天穿同一套衣服的习惯,穿了另外一件搭配青色腰封的淡紫色外衫就要出屋子,昨天那身衣裳随意的放在矮凳子上。
灶间里,刘氏正在揉面,听见动静立刻扬起了笑眼,“溪少爷,您醒了,早上在家里吃吗?”
“赶面条?”华溪凑过去只看了眼,便猜到了刘氏的想法。
刘氏有些不好意思的半垂眼帘,“昨天的骨头汤好喝,我想煮面的话,味道一定也不错。”
没用华溪提醒,刘氏已经想到了用骨头汤,让华溪不免多看了她两眼,他是不是在无意间打开了某人对美食认识的开关?
华溪点点头,指点的话就多了起来,“如果面里放个鸭蛋,面条会更劲道。鸡蛋也不是不行,口感会差一些。我还不饿,不吃了。”
昨晚吃撑了,现在他还觉得肉在胃里没消化呢。
说好今天锻炼,就不会食言。
华溪做了几个简单的热身动作,拉伸一下筋骨,提起架势就跑出了院门。
张氏推开房门只看见华溪跑走的残影,回头去问刘氏,刘氏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张氏只能作罢,进了华溪睡觉的屋子,把床褥整理好,再抱走他换下来的衣裳放进洗衣盆里。接着去了柴房,整理小儿子的房间,没有可洗的衣服便空着手走了出来。
马庆儿扛着柴禾回来,看见了盆里的衣服,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的难受,就别开眼去了后院,把柴禾整齐的堆好。烧的柴禾还够用好几天,不用急着劈。
他先把晾了一晚上的草药小心的收了起来,分门别类的放进筐里,这会儿脸上才有了一点笑容。
“马庆,马庆!”
正在高兴着,突然听见华溪的喊声,马庆儿脸上的笑容唰地没了。
“跟催命鬼似的。”
马庆儿走到前院,一眼就看见大汗淋漓的华溪,愣住了。
这是被谁追着喊打喊杀了吗?
华溪等气喘匀了,才一屁股坐上了凳子,“给我做几个沙袋,可以绑在手腕上和腿上的。”
“你又要干什么?”
“练力气。”华溪抹了把脸,长发都黏在了脸上,难受的不是一星半点,能剪了就好了。
华溪一脸嫌弃的抓起了头发,使劲想了想脑中的信息,大昌王朝好像没有哪条规定不能剪发的,那他还留着干什么?
想到就做,丢下一脸不解的马庆儿,飞身窜到灶间,找到了张氏。一说要剪头发,还要剪耳根处,张氏第一次非常坚定的拒绝了华溪的意思。
可张氏哪能拗得过华溪,华溪也不介意灶间里的剪刀是干嘛用的,拿起了剪子,给自己剪了个齐肩发,顿时清爽了。
而张氏捧着被剪掉的长发,老泪纵横的念叨着对不起小姐之类的话,哭的那个伤心。
华溪此举确实有点惊世骇俗,不是出家,不是得了癞痢,没人会剪头发,即便是剪也是修剪一下发梢,不会让头发长太长了。
华溪倒好,就没有犹豫的,对自己的头发是真狠,尤其剪完之后会笑得一脸舒坦的人,只怕世上只有他一人了。
华溪见不得别人哭,又不怎么会劝人,索性拐了震惊不已的马庆儿躲清静去了。今天还有一堆事呢,等他回来再说了。
天气越来越热,长发就是个累赘,现在,华溪时不时晃一下脑袋感受到后脑勺上的那个半马尾,心情无比愉悦,要他说,他都剪完了。
马庆儿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华溪,他感觉自己又要重新认识他了。一天天的,不整点幺蛾子,他觉得都不配那句少爷。花样咋就那么多呢。
谁轻松谁知道,华溪才不会跟马庆儿解释那么多,今天主要把药卖了,再看看能不能把那些少爷们欠的银子讨回来。但以他的估计,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酒囊饭袋都是一个尿性,欠钱的永远是大爷。
所以任何什么时候,不去做要钱的人,掐死在根源,一律不借就完事了。
两人心思各异的走到京城,华溪那一头扎眼的短发,霎时引起了很多人的侧目,纷纷暗地里指手画脚。认出是华溪的,无比用手指指着脑袋,那意思好像是说,这位少爷脑子八成是进虫子了,傻得不轻啊。
华溪大大方方任人观看,他不在意,马庆儿便只能硬着头厚着脸皮的当个聋子瞎子。
京城的药铺遍布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华家的药铺在东边,死对头在对门。
华溪没分析太久,看了眼华家的药铺,便转身踏进了对面的许家药铺。
不管是奚落也好,冷眼也罢,华溪统统视而不见,一拍柜面,“我是来卖药的,收不收一句话,不收我走人。”
马庆儿猛咽口水,大气都没敢出一下,这一刻,他是真心佩服华溪的胆识和勇气,换了他,他早就站不住脚,拔腿跑了。
“曾风光无限的溪少已经沦落到靠卖药为生了吗?真是可怜啊。”许家的大公子,也是许家未来掌舵人,他如同画里的白面贵公子一般,从后宅踏进大堂,话虽是嘲讽,可看向华溪的眼神里解恨居多,但眼底里划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到的惊艳。
境遇变了,人也跟大变样了?此时的华溪没了那一头顺滑的情丝,只有齐肩的短发,给人一种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感觉,人更为亮眼了。
说好的落魄呢?说好的萎靡不振呢?都在哪儿呢?
华溪大概能理解许大公子此时的心情,因为他曾经向原身表达过想要娶原身的意思,可原身嫌弃他长的比自己还白净,没有男子汉气概,开口就毫不委婉的拒绝了。
换了他自己,八成看到曾经撅了自己的人沦落到这个地步,绝对比许大公子的嘴巴还毒。
“还行吧,以前靠父母,现在靠自己,别提多有乐趣了。怎么样,到底收不收?不收我去别家卖了。”华溪一开口就是一副不以为意的语气,明媚的五官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怒容,仿佛两人之间就从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一样。
没有看到期待中的模样,反而有点被气到了怎么办?许大公子暗暗的磨了下后槽牙,冷笑道:“你那位带你如亲生一般的好娘亲,怕你不知人间疾苦,特意授意京城内所有的药铺都不得接收你提供的任何物品……”
没等许大公子将话说完,华溪明显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想要滔滔不绝的话,“既然你们许家不惧任何威胁,还跟我啰嗦什么,赶紧的,我还有别的事。是谁主事?来看看我要卖的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