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骄阳好气,但是她不能表露,眼下人在大堂,若是真发起火可就不美了。
为了维持端庄与美丽,陈骄阳的笑容只是僵了一瞬,便又恢复了常色,她让青儿随小二去柜台结账,自己则先带着云儿快步走出酒楼,因为这个破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待了。
马车已在门口侯着,云儿正要扶她上车,忽然眉眼一紧,一个侧身将陈骄阳护在身前,抬手就向后抡去。
“啊!”左彦吃痛地叫出声来。
他一面向后退,一面捂住自己的脸颊。
陈骄阳听见动静,转过身看着来人,下意识就多看了几眼,“你是何人?”
好俊一男的。
与伦玉的俊完全不同,伦玉是俊美,他则是英俊,五官硬朗,英气。
但是今日她没有心情欣赏帅哥,陈骄阳将目光从他脸上落到了手上。
“在下左彦,”左彦捧着一个包好的纸盒,虽然方才挨了打,但却未失风度,“都怪在下惊扰了郡主,这就是今日最后的那份蜂蜜凉粽。”
左彦……
这个名字听着有些耳熟。
陈骄阳疑惑道:“你特地在这儿等我,就是为了给我这个?”
左彦含笑着将东西递给云儿,“起风了,郡主早些回去吧,再者,这蜂蜜凉粽时间长就不够软糯了。”
哦,陈骄阳记起来了,这个左彦就是在乡州福云寺和伦玉打赌的那个,嘁,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长得再好又何用,同样也不是个好东西。
陈骄阳别开脸,不屑给左彦眼神,她质问云儿,“谁给你东西你都接?”
云儿愣了愣,赶忙低头将东西还给左彦,随后立即扶陈骄阳上车。
青儿出来与左彦擦肩而过时,低头看向左彦的手,那是一双长满茧子的手,一看就是多年持剑留下的。
这样的手,会挡不住云儿那一掌?
方才在柜台那儿,青儿看到云儿扶陈骄阳准备上车时,左彦似乎是故意从旁边移过去的,她以为可能是她距离远,看得不够真切,现在看来,他的确是故意的。
“他为何这样做,有什么好处?”陈骄阳不解,谁会愿意白白给自己脸上挨一下,难道有受虐倾向?
青儿云儿齐摇头。
陈骄阳这会儿心里还存着气儿,也懒得想了,反正能和伦玉玩到一起去的人,多半也不是正常人。
一提到左彦,云儿赶紧向陈骄阳赔错,陈骄阳没想追究什么,只是提醒了她一下。
“这里不是乡州,以后在外面旁人给递东西,莫要伸手就接。”
云儿青儿应是。
云儿讨好般帮陈骄阳捶着腿,“不过主子呀,您自从来了上京,似乎生气的时候也多了,这样对您的肝脏可不好。”
陈骄阳肝脏的毛病打娘胎就带了,齐缙王一直在找人精心帮她调理身子,她起初那几年经常犯病,后来年岁长了,身子骨也硬朗起来,便很少犯病,只是这病不能情绪波动太大,更忌讳生气。
以前在乡州,事事都顺意,她自然不会担心身体,自从来了上京,她只要一见到伦玉,尤其是和伦玉说话,她真真是忍不住就想发脾气。
陈骄阳眉头不知不觉又蹙了起来,不能想,现在就是想一想,她都会生气。
陈骄阳赶紧伸出两根细长的手指,在眉心处轻轻将皱起的眉头撑开。
“一会儿回去,云儿嘱咐小厨房给我做糖醋丸子,清蒸桂鱼,蜜汁莲藕……”
陈骄阳说着,忍不住又想起同福酒楼那一桌子菜来,真是可惜了。
都怪伦玉,害她方才没了胃口,等回了青禾苑,她定要好好吃一顿。
民以食为天,这话一点也不假,能吃到美味的菜肴,就是再多烦恼也能消散。
一进青禾苑,云儿便小跑着去了厨房,陈骄阳和青儿往主屋走去。
咦?陈骄阳忽地停下脚步。
主屋门前站着的那个人,不是在伦玉身边伺候的巍子吗?
巍子也看见了陈骄阳,他明显是害怕的,缩了下脖子,转身就往屋里跑。
陈骄阳衣袖下的玉指渐渐捏紧,她停在原地没再挪步,冷静又克制地冲青儿道:“半盏茶之内,我要他们两个从里面爬着出来。”
主屋的睡房里,伦玉打着轻鼾,他许久都没有睡得这般香甜,这般踏实了,以至于巍子进来叫他好几声,他都没醒来。
他是被一声犬吠吓醒的。
伦玉一个激灵坐起身,他眼角充着红血丝,看着一旁对青儿吼叫的狼犬,逐渐恢复淡定,他轻轻拍了拍胸脯,又慢慢躺了下去。
他一手撑着脑袋,一手示意巍子将床上的薄帐撩开,不慌不忙地对青儿道:“小丫头片子不是厉害得很么?来啊,过来打我啊,打得我满地找牙往外爬啊!”
青儿自然是想那么做,可是这不算大的睡房里,站着三个膀大腰圆的大汉,各自手里还牵着一条半人高的狼犬。
青儿没有理他,片刻犹豫后,搁下帘子转身走了。
陈骄阳在听到那声犬吠时,就已经猜得差不多了,这下又见青儿抿唇从里面出来,她啥也没说,提着裙子就往里走。
青儿赶紧提醒她,“主子莫要冲动,那屋里有三条狼犬。”
陈骄阳一掀开睡房的帘子,当中最高大的狼犬“汪汪”就是两声。
伦玉撑起身子,立马从地上捞起靴子朝那条叫唤的狼犬丢去,“喂!你叫那么大声吓坏我家娘子怎么办?”
那狼犬训练有素,“呜呜”几声像知道自己做错事了,赶紧就趴在了地上。
陈骄阳知道屋里有狗,却没想这些狗如此骇人,方才她着实心里惊了一下,可当她目光扫到床榻上的伦玉时,恐惧瞬间被愤怒代替。
伦玉身下的被褥是齐缙王专门命人给她缝制的婚被,被褥里面用的蚕丝,外面的床单被罩皆是真丝,由于她婚期定的太急,就只做出这么一床被子。
一想到蚕丝不能洗不能晒,陈骄阳恨不能亲自冲过去把伦玉一把拽下床来。
她面如冰雪,抬手指着床榻,一字一句到声音都有些发抖,“你,离开我的床。”
没有吼叫,也没有前几次那般从容,伦玉似乎能感受到这样的陈骄阳,才是最为恐怖的陈骄阳。
伦玉:糟糕,娘子好像要发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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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