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鬼 第3章 林父过世，晚归借钱安葬。

林小雨和谢晚归虽然没有考在同一所大学，但他们所上的大学却是在同一座城市中。

从上大学的第一周起，每周末，林小雨都要去找谢晚归。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中，他们依然是最为要好的朋友。

男女朋友这种身份，到了一定的年龄，连男女朋友自己都会开始怀疑：

到底什么是朋友？朋友和恋人差别大吗？

在不知不觉的相处中，在大学校园各种情侣的榜样作用下，在林小雨和谢晚归不断丰富的荷尔蒙的作用下，二人心照不宣的默认为两人为情侣关系了。

除了事事报备，睡前必说晚安，他们在一起做了好多好多的事情，兼职打工，逛夜市，网吧熬夜通宵。总之，除了发生男女关系，她们什么都做了。谢晚归对女人这个物种生理结构的探索在林小雨身上完成了20%。当然，这都是后话了。在那个当下，谢晚归之所以及时刹车，没有更深入的进行研究，很大的原因是他不想伤害林小雨。就这件事情而言，谢晚归的感觉是很奇怪。对，是奇怪。每次亲密接触林小雨，谢晚归就会产生强烈的罪恶感。林小雨似乎也有类似的感觉。

他们最终找到了一种默认的平衡感：

除了不睡在一起，其它时间都是甜蜜蜜的情侣。

二人当时的相处状态，对血气方刚的谢晚归来说倍受折磨。每每想起当时的情况，谢晚归都觉得自己有当大圣人的潜质。同样的情况，要是放在工作几年后的谢晚归身上，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大二的时候，林小雨终于留出了长头发，南方湿润的气候配着娇小可爱的林小雨越是让人心动。谢晚归用积攒起来的零花钱和兼职的钱凑在一起给林小雨买了一个当时最新款的手机。林小雨在公园里开心的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天黑才恋恋不舍的回到了自己的学校。

按照谢晚归当时的计划，毕业后他们就一起出去工作。挣钱，攒钱，订婚，结婚，再生两个可爱的小孩。上大学离开家这俩年，林小雨除了外表的变化外，性格也开始欢快，乐观，一天到晚都嘻嘻哈哈的。谢晚归想着自己可以一直把林小雨保护的这么好。一辈子很快就会过去。林小雨也觉得他们的未来非常明朗清晰，让她充满希望。

问题出在大四上半年的时候。林小雨的爸爸突然去世了。

当谢晚归和林小雨赶到林小雨家里的时候，林父已经在家里去世好几天了。

几个拿着枪支的警察在院子里面执勤，警戒线从院子外面一直拉到林小雨的家里。院子里里外外围了不少七嘴八舌，伸头探脑的老头和老太太。房东太太坐在地上哭天喊地，他的老公拉她不住，她抱着一个警察的腿迟迟不肯松手。

“青天大老爷呀，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呀。这人就这么死在我的房子里面了，这房子以后可咋办？”嗓门如此之大，在半山腰都能听见了。看见林小雨进了院子，房东太太一屁股坐起来抓住林小雨。林小雨一把甩她不开。一个胖胖的长着络腮胡子的警察拿着警棍给了一个警告的姿势。林小雨木然的走到家门口。警方已经对尸体进行了初步的勘察和处理。“你们是林小虎的家属吧！”林小雨的母亲点点头。

“我是林小虎的妻子，这是林小雨，我的女儿。”林母面无表情，声音更是没有任何的波动。

“排除他人作案。初步认为是自然死亡。你们有啥其他线索或者怀疑没？”

“没有。”林小雨的表情更加的木然。

警方离开后，房东带了一群人把林小雨母女团团围住。谢晚归告诉他们自己是林小雨的男朋友，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他谈。房东义正言辞的讲了很多关于人不能死在自己房子里的讲究和当下的房租行情。最后要10万元的赔偿费。

林小雨眼泪直流，她跪在林父的尸体跟前，哭的头也抬不起来。

谢晚归多次出去和房东的男人交涉，看能不能让林家先把人埋了。虽然尸体和房子警方都已经初步的处理过了，但屋子里还是能闻见尸体腐烂的味道。那种腐臭，让人头皮发麻。房东不依，说是交了钱，才能把人抬走，否则谁也走不了。

林母弱弱的哭泣道：“我们没有钱。林小雨接下来的学费都是一个问题。你们如果不让我们处理的话，我们也不管了。就这样烂着吧！”

后来在几个群众的劝说调解下，最终给房东确定赔偿3万元。

他们放谢晚归出去拿钱。扣下了林小雨和林母。

谢晚归出来后首先回到了自己的家去找钱。

在听谢晚归把林小雨家的事情讲完后，晚归妈妈拿出了3万元现金给给谢晚归放在了桌上。晚归妈妈说前段时间，家里的小妹骨折做了手术，其他弟弟妹妹都在上学，这已经是家里能拿出来的全部的钱了，剩下的丧葬费用还需要林家自己再想想办法。

谢晚归抹干了眼泪，拿着钱，一路小跑到林小雨家里把钱给了房东。那一拨人终于离开了。此刻的林小雨和林母都还处在不知所措的状态中。谢晚归告诉林小雨不要害怕，不要担心，剩下的事情都由他来想办法。但事实是，谢晚归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他只能假装坚强，假装自己能撑得起所有的事情。毕竟现在，围过来的热心邻居们已经开始七嘴八舌的给自己安排接下来要埋人的事情了。

林小雨的眼睛已经哭的发肿，脸色非常苍白。谢晚归只能自己想办法了。在安顿林母好好照顾林小雨之后，谢晚归按照邻居们的建议一路又跑下山去找做丧葬的李师傅了。

听完李师傅的安排之后，谢晚归明白了自己先得凑钱，而且得马上凑。原路跑回去问林母家里还有没有积蓄后，谢晚归陷入了绝望中。

谢晚归本想再回家去找自己的父母借钱。可当他想起刚才拿那3万块钱的时候母亲说的话，她决定不能再向爸妈拿钱了。

谢晚归家里除了有谢晚归这个长子之外，还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四个孩子，父母靠着破烂场子，这些年生活刚好有一点转机，他们的辛苦谢晚归不能视而不见。妈妈大冬天整理纸箱子的情景又一次出现在谢晚归的脑海里。直至现在，母亲的手都是臃肿不堪，关节都是变形的。

对，不能再和家里拿钱了。钱，钱，钱......

谢晚归终于奔溃的大哭了起来。

宁清。冷静了一会，谢晚归想起了这个富家女宁清。谢晚归知道她喜欢自己。

不知她哪里搞得谢晚归的生日，去年过生日的时候，宁清竟然送了谢晚归一双限量版的球鞋，而且是直接来到谢晚归的宿舍，当着谢晚归全寝室舍友的面。舍友们渍渍赞叹，赞叹这双球鞋有多么的贵，宁清有多么的勇。

当然，谢晚归没收那双球鞋。他告诉宁清自己有女朋友。

现在谢晚归想要和她借钱。

在谢晚归的心中，现在宁清是钱的化身。匆忙和舍友要了宁清的电话之后，第一次，谢晚归打给了宁清。当谢晚归支支吾吾的说自己现在急需好多钱后，宁清没问为什么直接给谢晚归转了10万块钱。

钱，太重要了。用这十万块钱，谢晚归很顺利的安葬了林父。

从棺材的购买到林父的入葬衣服，灵棚的租赁，厨师、阴阳师、主持师傅、抬棺人、喊丧人等的雇工钱全部支出后，谢晚归还余下了5万元。还了父母3万元。最后剩余了2万。谢晚归本来是准备把剩余的钱还给宁清的，在得知林小雨接下来的生活费和学费都没有来源之后，他把那2万给了林母。林母没问原因，说什么也不收。谢晚归告诉她，这是林小雨的学费和生活费，还得拜托她按时打给林小雨。她才缓缓的接下来。

等所有的事情都正常下来，林小雨逐渐开始走入学生生活的正轨时，谢晚归的爷爷去世了。

忙完爷爷的事情，已经是放寒假的最后的一个周了。二十一岁的谢晚归绕着学校的操场走了整整一夜。

那夜，他仔细整理了人生前二十一年所有的经历。

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自己和林小雨不能在一起，他们绝不能走入婚姻。抱起她，他们不会幸福。放下她，或许两人都有转机。这个底层的生活，他们必须脱离。钱，先要有足够的钱。

第一次，谢晚归使用了爷爷教的占卜之术。看着漫天星空，他信念合一，精神专注，问事：和林小雨此生的缘分？

展现在谢晚归眼前的是一轮未满的月亮，月亮下有一片发亮的云似在移动，一只鸟飞过。阴爻，阳爻，阳爻。自己，草地，地下无物。阳爻，阴爻，阴爻。这是咸卦六爻。

咸卦，这是谢晚归和林小雨的缘分。

无心之感。感应去掉了心。二人不需要用心机就可以互相感应。咸加之心，就是感，通过感触，感叹，感伤直至感悟。这是就是咸卦显示的象。

可惜的是该卦上卦为少男，下卦为少女。少男少女之相，未见婚姻的缘分。

如果卦象准确，他和林小雨也快该各自出发了吧。

望着满天星空，谢晚归陷入了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