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沈二老爷说要送云苏东西,云苏以为他是被叶容的话赶着,随口说说,想不到不久后他真的准备了礼物给她。
事情是这样的,这日云苏从豫王太妃处回去,正好碰到叶容过来。
叶容看见她,当即扯开一张皮条客的脸,笑着对云苏道:“正要找你呢,可巧就遇上了,快跟我来。”
云苏问:“做什么?”
“过来你就知道了,反正是好事。”
再大的好事云苏也不想去,被叶容硬拉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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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叶容那里,沈二老爷也在,姿态潇洒地立在书案前挥洒着狼毫写字。
别看沈二老爷人不正经,字画是下苦功夫练过的,京城有名得好。
他知道他的优势,故意做出这副姿态,想给云苏造个好印象。
毕竟年纪在那摆着,不年轻了,只有靠所谓的才华、内涵征服姑娘家的芳心。
别说,还真有吃他这套的姑娘,只是可惜得很,云苏不吃。
云苏发现沈二老爷也在,早把头低下了,没有一睹他笔走龙蛇的潇洒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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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容拉着云苏到沈二老爷案前,笑欣欣地对沈二老爷道:“老爷,你瞧谁来了。”
沈二老爷知道云苏不是瘦马后,人表现得规矩很多。一副不知道云苏要来的模样,拿腔作势地抬眼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就把眼皮耷下了,不冷不热地招呼:“来了?”
和普通的长辈对待晚辈的态度一样。
云苏朝他福了福,给他请安。
沈二老爷叫了起,对她二人道:“你们说话吧,不用管我。”
叶容笑着把云苏拉去里面房里了,沈二老爷继续留在堂上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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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房里只有叶容、云苏和叶容的一个心腹丫头三个人。
叶容拉着云苏坐在床上,笑吟吟地对她道:“你不知道老爷多疼你,那日我不过随口那么一说,让老爷送件东西给你,想不到老爷一直记挂着这事,今儿巴巴地送来这个,让我给你。”
叶容说着话,招手让身后的丫头上前。
丫头双手捧着一个方形的红木承盘,盘上搭着一块大红的并蒂莲纹样的锦袱。叶容揭开锦袱,金灿灿的一个黄金璎珞,缀着偌大的珍珠、宝石,光彩夺目,漂亮极了。
叶容双手托着拿给云苏,“快看看喜不喜欢。”
云苏来豫王府这些日子,也见了不少世面,知道豫王府的好东西多,她要是眼馋这些,一辈子都眼馋不完。
只冲叶容手里的璎珞看了一眼,就把眼睛低下了,摇首拒绝:“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叶容不以为然地笑道:“这值什么?老爷那里比这更好的东西都有呢,我是不配使这些,以后都是你的。快戴上试试,看好不好看。”
一面说话,一面拿着璎珞要给云苏戴上。
云苏不愿意,主仆两个前后配合,硬把一个黄金璎珞戴在云苏的脖子上。
“果然人生得好,戴什么都好看,你瞧瞧,多漂亮。”
叶容双手按着云苏的肩膀,将她固定在镜子前,让她看镜子里的自己。
云苏不看。
叶容只当她是害羞,对着镜子认真地帮云苏收拾一番,拉着云苏兴头头地往外走道:“老爷就在外面,快出来给老爷瞧瞧。”
又把云苏带到堂上沈二老爷的书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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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二老爷还在写字,叶容牵着云苏走到他的案前,笑向他道:“老爷你瞧,好不好看。”
沈二老爷握着狼毫,装模作样地抬头瞧向云苏。云苏的脑袋垂得低低的,小脸麻木没有表情。
沈二老爷十分克制地看她一眼,语气没什么起伏地道:“好看。”
叶容问:“是人好看,还是东西好看?”
沈二老爷答:“都好看。”
叶容吃吃地笑起来,故伎重施,笑对云苏道:“你在这里陪老爷说话,我去厨房看饭好了没,让他们多烧两个菜,今儿别走了,就在这里吃饭。”
说完就把房里的丫头都支走了,只留云苏和沈二老爷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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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二老爷问云苏上过学没,可会写字。
云苏注意到沈二老爷的字写得不错,从她过来沈二老爷一直在写字,猜他必定喜欢有学问、会写字的姑娘,就告诉沈二老爷没上过学,不会写字。
沈二老爷果然表现得有些遗憾,他潜意识里觉得读过书的女孩子比没读过书的女孩子有灵性、有气质,偏爱读过书的姑娘。
放下笔,招手唤云苏:“姑娘家不会写两个字怎么成?你过来,我教你。”
云苏不动,她不想和沈二老爷有近距离的接触。
沈二老爷道:“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呀。”
云苏回:“我人愚笨,老爷教不会的。”
沈二老爷板起脸,摆出长辈的派头,“怎么那么啰嗦,还要我过去请你不成?”
云苏无法,只好慢慢地走过去。
沈二老爷把笔递给她。
云苏接过来,蘸了墨,才要落笔。
沈二老爷突然握住她的手,从后面整个儿贴上她的身体。
云苏惊了下,笔当即就掉了,想都没想便猛地一把推开沈二老爷。
沈二老爷不防备,被云苏用力推了一下,向后趔趄了好几步,正好撞到后面的椅子,连人带椅倒下去。
云苏也没看他摔得怎么样,慌慌张张地就跑了。
沈二老爷一个人躺在地上,两只眼睛直冒小星星。摸了摸摔疼的脑袋,发现流血了,两眼一翻,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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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苏慌不择路地跑了一段路,见没有人追她,才喘着粗气慢慢停下来。
黄金的璎珞沉甸甸的,坠得她的脖子疼,她随便拣块僻静的地方坐了,把脖子上的璎珞摘下来,怔怔地拿在手里发呆。
她虽年小,也隐约觉到沈二老爷对她图谋不轨,想占她的便宜。
她不喜欢沈二老爷,也不喜欢他送的璎珞,想把璎珞扔了,又怕沈二老爷和叶容将来后悔,找她讨回去,闷闷地掏出帕子把璎珞包了收起来。
也不知道沈二老爷摔得怎么样,以后会不会找她算账?云苏收好璎珞,开始担心起她的处境来。
豫王府对她来说危机四伏,就是个是非之地,她真想回家算了。
可她表姐的亲事还没定下来,肯定不会同意回去的。她是和表姐一起来的,一个人怎么回去?京城距家乡几千里远,就算她想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云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一个人正想着心事,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来。
“你在那里坐着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