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卖男孩 第12章 蛛丝马迹

胡小白讲故事，讲着讲着，自己倒陷入回忆无法自拔了。想起那个人每次收外卖的样子，似乎总是笑笑的，但那些笑似乎又有些微妙的不同。最遗憾的是不能听到他订餐时的声音，因为那是孙小姐的工作。但，就在胡小白对游天擎仅有的那短暂的相处时光里，胡小白陡然发现自己竟然可以记住对方那么多，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微小，但越是微小，越是能发现其中的微妙。他忽然感到有些惶恐，如果胡小白懂电脑的话，他会这么形容自己对游天擎的观察——暂停画面，然后每一帧每一帧的手动播放。

“小白！你又神游啦！”肚皮上的小松鼠早已不满，这是胡小白第一次在跟它讲故事时走神，而且一走就走了好几次！

愤愤地蹦来蹦去，俨然把胡小白肚皮当蹦蹦床的小松鼠终于引起“床”主人的注意。

“抱歉，那个……我说到哪儿了？”如梦初醒般的狐狸挠挠鼻子，下巴贴近脖子，费力地看着在自己身上胡闹的小松鼠。

“你说到，你偷吃了那个人类的鸡肉粥啦！”小松鼠继续蹦。

“哦哦，其实后面也没什么了，他发现自己的粥分量不够，直接把那碗粥送给我了。今天就讲到这里吧，该回森林了，湖边晚上太冷。”

狐狸说着，一个翻身，小松鼠灵活地跳到狐狸背部，抓住对方脖颈的一圈不算太长的毛发，喊着“驾”，两个小小的身影便消失在湖边的暮色当中。

自打来到地下森林，胡小白一直是住在小松鼠家，小松鼠有一个大大的树洞，一个人睡的时候寂寞，现在有了狐狸，洞的容量显得刚刚好。

天色越来越黑，松鼠依偎在狐狸下腹的绒毛里，糯糯道：“小白，小白，你教我法术呗……”

“法术有什么好，成了精，你以为你掌控了时间，其实恰恰相反，你已经站在了时间的对立面。”狐狸假寐，懒懒地答道。

“教我呗，我也想像小白一样，拥有很多很多故事……”

“你啊，唉……我困了，明天再说吧。”

在干草堆上找了舒适的位置，脑袋下枕着板栗和坚果，腹下窝着一只松鼠，胡小白酣然地进入了梦乡。

日复一日，每一天似乎都过得没有区别，胡小白想到了一个词——长日无尽。

松鼠依然吵着要学法术，要修炼成精，胡小白不理它，它居然大了胆子耍起脾气，直接把狐狸撇在每天晒太阳的湖边，自顾自地回森林了。

胡小白也不追，现在这样悠闲的日子，挺好，偶尔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经营了十八年的身份又报废了，会有些心疼，但也没办法。时代在进步，不同于人类的物种想在现代生存下去，似乎显得别样的困难，从前倒还好，生活在山里，偶尔化个形去山下的村庄晃荡，逍遥自在。但现在，想要以人形生存在人类社会变得越来越困难，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国家颁发了身份证，胡小白再次下山时，居然被人说成了孤儿、黑户。那时候它还不懂这些词的意义，后来摸爬滚打，几年后终于弄懂现代人的生存法则。人类小孩靠父母养育，长大成人后就得找工作养活自己，再大一点，还要养活爹妈。当胡小白发现自己用法术变出的钱币再也无法使用时，他开始意识到一张身份证对他而言有多重要。

“李不现”这张身份证，已经是胡小白经营的第三个身份了。

前面两个，一个撑到了十七岁，一个则是刚刚过十六拿户口本去办理身份证时就被揭穿了。胡小白至今记得自己从民政大厅落荒而逃的窘样。

而这一切，有很大一部分原因，要归结到施元隶属的研究机构上。

当然胡小白对研究所的存在并不清楚，他只知道，古代的捉妖师和他们一样，一直在进化。不论时代怎么变迁，只要有妖怪存在在世一天，便有捉妖师追捕他们一天。捉妖师和妖怪之间，似乎形成了一种不可言说的纽带，双方依存，却又相互残杀。

胡小白憎恨施元。

“小白，在这里休息呢？”不知何时，东北虎静悄悄地占到了狐狸身边。

“虎、虎大哥！”胡小白被连忙回神，恭敬地站起来。

“小白啊，早就听说你是狐狸精，怎么，也给我们变个看看嘛。”

“就是就是，变个看看、变个看看！”

循声望去，胡小白这才发现，原来来人不止东北虎，森林里的好些动物，几乎都到场了。

胡小白心下暗叫不妙，平时靠些花言巧语勉强能与各个种族打好关系，但今天这架势……胡小白斜眼一瞥，果然，便看到一只松鼠瑟缩着躲在花田鸡背后，不用多想，肯定是它向森林里其他动物吹嘘了胡小白有多本事，才引来这么多动物。

“好吧，既然大家这么要求，我就表演给你们看看。”这么说着，一阵青烟过去，原先胡小白站的位置，赫然蹲着一只兔子。

“变成兔子了！”

“好厉害！”

“好像！”

大家议论纷纷。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快变！快变！”

于是，嘭一声之后，兔子变成了猫咪。

……

众人依旧兴致勃勃，议论纷纷。

胡小白使出浑身力气，再变！

于是一眨眼之后，小猫变成了大猫——一头威风凛凛的狮子。

胆小的动物们见这势头，都吓得呆住了，就连东北虎也愣了愣。

只听狮子嗷嗷仰天长啸，众动物纷纷作鸟兽散。

清场之后，胡小白叹气，变回狐狸。而东北虎，还在附近。

“我说……小白啊，你教教我，怎么样才能修炼成精好不好？”

“你为什么想成精？”

“那还用问，成精了，会法术，生命会比现在精彩很多，我也想到人类生活的地方去看看，当然，不是以被关进动物园的形势。”

见东北虎的架势，胡小白叹口气，“使生命更精彩吗……好吧。”

与此同时，远在A市的两股势力，正在进行着紧锣密鼓的准备工作，似乎，有些人已经找到了狐狸精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