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今夜不宜出门 第13章 审问之中（一）

众人一惊，蔡明川怎么会被绑着。

他们没有贸然进去，先留意四周，蔡明川也没有动静，似乎陷入昏迷了。

虞镜跟白泽眼神交流，里面只有蔡明川一个人，进去。

白泽点头，率先进入，后面三人把门推开些，快要靠近蔡明川时，透明的玻璃瓶后面飞起大片黑色，一阵翅膀扑棱的声音传来，大片黑色腾空而起，大风刮来。

一群乌鸦乌泱泱地扑来，众人抬手挡住飞扬的沙石尘土，一阵阵风和展翅声掠过他们，目标明确朝着大开的门口飞出。

龙骨说：“引我来的那只乌鸦也在里面。”

最后一只乌鸦消失，虞镜收回目光，落在昏迷的蔡明川。

蔡明川双颊有明显殴打的痕迹，脖颈出现两道勒出血痕的印子，其他地方亦是，放下蔡明川后，这才看清他，十分狼狈。

蔡明川的左手软绵绵跌落在地上，虞镜身上去摸，他的手臂折了。

其他三人跟他对视，虞镜两根手指拎起蔡明川的袖子：“手断了，以后都不可能再抬手了。”

白泽摸摸下巴：“谁干的，就这么轻易抓住蔡明川了？”

虞镜摇头：“不清楚，不出意外，他就是蔡明川本人，先带回去吧。”

四人走出阴暗潮湿的铁管道，走到外面时，龙骨跟白泽走到最前面，虞镜跟周湛落在后面。

他望向远处的江面，江水平静无波，远远看去，碧蓝澄清，船舶在上下游来回往返，数只大船驶向下游，穿过江北大桥，消失在远处。

周湛跟着他视线看去：“你在看什么？”

虞镜收回视线，摇摇头：“看江看水。”

周湛：“……也许你是热得想跳下去游水了。”

虞镜冷冷瞪他：“头脑不清楚的才会去跳江游水。”

周湛怀疑他在指桑骂槐：“你到时候别记仇，不把我脑子修好。”

“你简直是在侮辱我！”虞镜不可思议，“那我不修了！”

周湛不回话了，老实巴交跟在他身后。

虞镜冷哼一声。

身后二位似吵非吵的动静引来前面二人的关注，白泽偷偷瞟一眼身后，他们似乎又安静了。

白泽冲龙骨耸肩，唇语说道：“不知道。”

抓住蔡明川之后，几天来一直紧绷的精神忽的松动半分，只剩下出逃的怨气仍旧没有找到。

据谛听的消息，怨气仍然在溟江市徘徊，来回行踪不定，他无法准确找到位置。

特异局只得慢慢搜查。

蔡明川被带回来后，虞镜就把他丢进审讯室，蔡明川不把人当人看，他也不会帮蔡明川包扎伤口。

白泽无奈，任他去了，虽然局里有一套完整对待嫌疑人的规章流程，但放在虞镜身上，他从来不会那么乖的遵循。

蔡明川被丢进去片刻后，昏昏沉沉醒来了，发现自己的手臂折断了，疼痛一下让他清醒，忍不住哀嚎出声。

过了一会儿，他冷静后，慢慢起身，沿着墙壁摸索，蹒跚脚步走到单面镜前，眼睛通红，大声质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单面镜外面只有虞镜，其他人都不在。

一直没有人回应他，蔡明川精神变得不稳定，他在里面暴跳如雷，像只上蹿下跳的老鼠。

这跟记忆里的儒雅印象大相径庭。

虞镜冷眼观察蔡明川，隐藏在他身体的怨气一直没有出现。

修长的手指放在控制台的“压迫”按钮，手指轻轻用力，按钮被压下一点。

蔡明川像是想清了什么，恢复他最擅长做的事，假装是优雅的绅士，说出的话却跟他的行为完全相反：“是不是于万春让你们做的？她是不是来报复我了？！妈的当初我就该直接把她丢给怨气吃干净了！”

虞镜手指一顿，听到记忆里没有的秘密，但他只停了一下，手指立马按下“压迫”。

原本强行优雅的蔡明川骤然脸色绛紫，难以呼吸，他难受狼狈躬下身，脑袋更是疼得像被人拿铁锤敲钉子，他双手捂住脑袋蜷缩在地上，疼得用脑袋砸地，五脏六腑都疼，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了。

隐约之间，蔡明川后背闪过一个完形的怨气人体，又消失在眼前，缩回他身体里。如此往复几回，怨气人体逐渐变得具象，压迫让他们痛苦，深藏在他体内的怨气被扯出，仍然有几丝怨气强行跟蔡明川身体拉扯，要回到他体内。

蔡明川痛得胡言乱言，前言不搭后语，有些大声能听清，有些喃喃自语叫人无法听清。

虞镜没法从他的话里把事情串联起来，只得加强“压迫”，迫使蔡明川跟怨气分离。

“砰——”原本跟蔡明川藕断丝连的末枝，此时被弹出，砸到墙壁，人形的躯干重新化为一团聚拢黑气，随后它缩到角落里，没有五官的大圆脸，此刻睁开眼看着蔡明川。

蔡明川蜷缩成球的躯体瑟瑟发抖。

虞镜松开“压迫”，打开门进去拎出蔡明川，现在的蔡明川不会造成任何威胁。

至于角落的怨气，他冷冷看了一眼。

虞镜把人提到另一个审讯室，这边处理的不是怨气而是精怪，蔡明川不是精怪，是人，但特异局没有专门审人的审讯室。

这次跟虞镜一起审蔡明川的人有白泽还有小王，小王做记录，他们负责审讯。

蔡明川坐在审讯椅，手脚都被捆住，银白发丝乱糟糟，脸色奇差无比，比糊墙的石灰还要灰白。

虞镜单刀直入：“除了棺材里埋的28个人，你还杀了多少？”

蔡明川沉默不语，垂头不肯抬头。

“好，那你为什么要杀害于万春？”虞镜手指敲击桌子，“劝你老实交代，这里不是警察局，我们也没必要按照人类的规章办事。”

蔡明川身体微微发抖，却还是不肯开口，用沉默拒绝所有问话。

虞镜不爽咂声，他不是没审过沉默如今的人，自然有办法对待：“刚才你已经尝试过脏腑被压迫的威力了。若是现在不交代，错过这次机会，那你只能死在里面了。”

这时的蔡明川终于把头抬起，血红的眼睛扫过面前三人的脸，顿了许久后开口，声音如同被车轮来回碾压，嘲哳难听：“你们跟之前绑我的怨气不是一伙？”

在场三人意识到他口中的怨气可能会是好诗背后的主人。但为何他会帮特异局抓住蔡明川，这对他并无益处。

虞镜将计就计：“是，如果不是在你疑神疑鬼之际给了我们机会，我们也不会抓住你。”

他心里捏了一把汗，他并不知晓蔡明川的事，只是蔡明川内心的不安和疑神疑鬼完全摆在脸上，这才给了他一丝猜测。

果然如他所料。

“呵……”蔡明川嘴角半扬不扬，讥讽道，“一群虚伪的家伙……你跟绑我的怨气根本不是一伙的！”

虞镜本来也没觉得蔡明川会完全相信自己的话，他能杀了这么多学生还不被发觉，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蔡明川眼睛再度扫过他们三人：“如果你们能帮我找到绑我的怨气，我可以考虑把一切告诉你们。”

“好，”虞镜一口答应，“怨气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白泽轻轻摇头，示意虞镜这并非最佳主意，得到虞镜眼神的笃定，他意识到虞镜心中已有主意。

得到肯定回答，蔡明川仍有狐疑之色，虞镜说道：“你放心，绑走你的怨气还偷了我的东西，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我们是站在同一个战线上的。”

“你们找到的棺材最开始并不在这里，在这层棺材下面还有一层，那一层才是真正的招财聚水局，被我偶然发现，下面有五个棺椁，原先是想利用这个地方做成招财聚命局，可惜这个地方似乎是有人的，我打不来也无法改造。

只好在这层的基础上再开一层，重新做好招财聚命局，最初我也只想摆两三个就够了，招财聚命局的威力越大，招到的人也越多，直到第二十七个棺材已经完全覆盖三中，我不得已停止，就定下二十七棺材，若是找到资质更好的人就替换其中棺材里的人。”

“其余的尸体在哪里？”虞镜继续问。

“让怨气搅碎成灰，扔进下水道冲走了。”

他话一出，众人震惊，挫骨扬灰！蔡明川真是疯子！

虞镜平息胸腔的怒火，强忍不快继续道：“什么时候跟怨气勾结的？”

“很久之前，可能在上个世纪初，”蔡明川浑浊的眼珠子转动几圈，笑道，“机缘巧合之下，怨气找到了我，说我心中怨气很大，可以帮我排忧解虑完成我的任何愿望。那时我最想要的愿望便是让我的父亲去死。”

“我的父亲是个财主，他的脾气很怪，有一个很小的童养媳，就是我的母亲。父亲经常动不动就打骂我母亲，我的母亲就是在他的打骂下长大的，加上他年轻的时候喜欢乱搞，嗬……见母亲一直难怀上孩子，干脆就找人强/奸我的母亲，等那个人完事后，他在继续，假装是他做的事，后来母亲终于怀孕生下我。

似乎是那次之后，父亲就让人一直跟母亲亲/热，他迷上了那种感觉，被我撞见几次，母亲眼神痛苦，动作麻木，跟我说话时总是温柔轻声的。被我撞见之后母亲第一次发火，冲着我父亲大吼大叫，父亲浑浊的眼睛闪着绿光，笑了起来，他很享受这种快/感。

母亲眼神流露哀伤，轻声说道：“等你再长大一点，我就解脱了。”

这句话持续到我七岁那年，母亲再也忍受不了，自杀未遂。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母亲，闭着眼一动不动，怎么叫她她都不会搭理我。等到她睁眼瞧我时，眼神的陌生和痛苦第一次化为两道利刃砍在我身上，母亲再度闭眼。”

“这时怨气找上了我，”蔡明川仍旧笑着，“真好啊真好！我看着怨气把我的父亲大卸八块，而我的母亲在旁边看着，母亲木然的脸终于浮现笑意。”

蔡明川长叹一声：“母亲我终于为你报仇了！”

众人沉默不语，即便是知道他这般做是为了他的母亲，但他后来做的事跟他父亲所做无甚差别，同样是牵扯无辜的人，害死了他们。

虞镜打破沉默：“于万春呢？”

嘴角扬起的蔡明川僵住了，眼神阴鸷：“她出轨成性，我劝了好几次她也不肯改过，我杀了她很奇怪吗？”

蔡明川矢口否认，跟不为人知论坛坛主爆出的有出入，但派出的人还没有找到坛主，无法知晓其中详情。

蔡明川破口大骂：“那个贱女人明明可以在家好好呆着，我可以让她过上一辈子的好日子，偏偏她拿着我的钱出去潇洒！说了她几次，死性不改！她不改就该去死！”

看着蔡明川情绪崩溃，继续审讯只会让他陷入困境，只好留下小王安抚情况，虞镜和白泽先行离去，去审问另一个帮凶。

出去之后，白泽问道：“你说怨气偷了你很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虞镜回答道：“偷走了周湛的脑袋。”

“那是你的东西吗？”

“周湛现在是我还没修好的，所以他丢掉的脑袋当然是我的重要的东西了。”

“你说谁是你的东西？”

身后传来周湛的声音，大言不愧的样子被正主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