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坟挖出个祖宗 第3章 造谣

墓穴此刻安静的差点让端木衍以为自己聋了，如果不是听到坑道一侧有青苔滴水的声音，以及那只试图爬到自己胳膊上吸血的蚊子的嗡嗡声。

“说话。哑巴了？”那位爷，或者说是褚行均面色不详的盯着脸色发白的端木衍。

端木衍感觉自己魂魄刚刚到忘川河飘了一圈，然后因为过桥嫌弃汤难喝于是被孟婆踹了一脚。如果不是祖师爷刚刚的呼唤，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会被孟婆踹回来了呢还是在排投胎的队了呢。

“话。而且我不是哑巴，是瞎子。”

端木衍连忙抬手将自己的嘴捂住。自从遇到褚行均后，自己这嘴就和没把门的一样，什么都敢往外说，这下真是见了鬼了。

褚行均没理会端木衍的贫嘴，端木衍的眼睛很特别，一双无神的双眼瞳色还是罕见的浅灰色想不注意都难，所以没观察一会儿他便明白眼前这小孩的眼疾。

他还不至于和一个小瞎子生气，他继续问道，“你刚刚的意思是朕已经死了，现在已经被人埋墓里？”

“对，对的。”端木衍将手放下来，见对方没生气，他深吸一口气。他刚刚被人吓的不轻的原因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没能感知到对方的灵气，世间万物都有灵气，但端木衍却没在褚行均的身上感觉到一点。

现在冷静下来，他才意识到不是褚行均身上没有灵气，而是他身上的灵气被一种更强烈的气息所遮盖住。

而这种气息，与端木衍小时候唯一一次出山门遇到的凶尸的气息别无二异。

从记事起端木衍便知道自己与别人不太一样。别人的眼睛中有形状、有颜色，而他的眼中除了一片黑暗便只有一团团白光，他那便宜爹端木翊告诉他，那是灵气。

灵气对普通人而言毫无用处，可对修行之人来说灵气多少代表一个人实力的强弱。

而对于端木衍来说，灵气是他的整个世界。

所以他从小便很依赖灵气，在他觉得自己依靠灵力能让自己像个正常人的时候，他悄悄溜出宗门。

也是在那天，他遇到了那具凶尸。

年少时期的恐惧感袭来，这下又冷静不下来了，端木衍按了按自己有些紧绷的大腿，他得保证自己逃跑的时候不会一个腿软又给人跪地下，但明面上还是归顺的和人对话，只不过他的声线里带了些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颤抖，“您……您到底是什么人？”

“闭嘴。”褚行均正思考着端木衍刚才的话，被打断自然有些不爽，于是瞪着人的黑色双眸里充满了不耐烦。

端木衍还想说些什么，但他的嘴就仿佛被粘上一样，怎么长都张不开。

不对。不对劲。

他自觉不是什么怕死之人。比起死亡的恐惧他对于面前这位百年前的死皇帝的好奇心更重一点。但在褚行均面前自己表现的就好像怕死怕的不得了，像一只非常听话的小鸡仔一样。

褚行均一定做了什么。端木衍这样想着，视线不自觉的就紧紧的粘在了人的身上。

“有事说。”褚行均当然感觉到了对方的视线，抬颏示意人开口。

端木衍本来就瞎，更许刚认识还不能根据气场猜这位爷的心思，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回答，但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他接下来一定会回答这个问题。

“您会用言灵对吗？”

言灵顾名思义，与语言有关。修行之人可在言语中注入灵力，其所诉的语言将会对他人的行为举止产生影响。施术者与被施术者实力相差越大，言灵影响力越大，到一定程度甚至能更改他人的命运。

褚行均一愣，明白过来了。

他是第一次见端木衍，但以端木衍刚刚跪下调整成跪坐，回答问题还带点贫嘴的样子，像现在这般听话估计是不可能的。所以其实一直是自己无意使用的言灵在控制他。

尝试调动灵力发现自己无法停止后，褚行均不由得皱眉，这就意味自己控制不住言灵的使用。他并不喜欢这种无法控制力量的感觉，即便此刻使用言灵能让他在面对端木衍的时候更便利。

端木衍感受到对方微微波动的灵力，仿佛试图抑制但无法的样子也反应过来了。敢情这位爷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一直在使用言灵。

是控制不住了吗？端木衍隐约感觉到对方身上那被其他气息包裹着的灵气有些不稳定。

石头上坐着的褚行均不说话，地上跪坐着的端木衍也不知道是起来还是不起来，两人就跟木头一样杵在这里。

最后还是端木衍一咬牙张开了口，“那个，陛下。”

端木衍无神的双目撇了眼褚行均的方向，没感受到什么气压和灵力波动，便知道见人对自己的称呼有什么不满，于是继续说道，“我不会跑的，所以您能别对我使用言灵了吗？”

褚行均眯着眼，嗯了一声。

“谢谢您。”

端木衍松口气，但紧接着又有些不安，对方看样子并不是故意的，那便是控制不住灵力。如果对方真的突然暴走，自己真的能完整的逃出去吗？

端木衍晃晃头，将幻想的自己碎尸的惨状甩出去。现在再怎么胡思乱想也没有，还是先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陛下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褚行均白了他一眼，脸上写满了几个大字：你在废什么话。

但可惜端木衍看不见，他只感觉到对方的气压变低，于是撇撇嘴继续道，“那，我先把我知道的都和陛下说一下吧。”

“现在是距离陛下或者的时代的一百多年后，距离陛下所统治的朝代后宁，已经过去了一整个朝代了。”

“现在是永昌三年，皇帝，当朝皇帝是昶圣宗，这里是昶国。”

端木衍有些语无伦次，褚行均一点动静也没有，他也不清楚对方到底想知道什么，只能将自己所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

“额，这里是宁顺帝，也就是陛下您的墓穴。据说陛下您当年是被，被人毒杀了，然后被葬在了这里……”

“呵。”褚行均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冷笑出声。

端木衍被一直不吭声的人吓了一跳，一时之间不知道是接着说还是不说，眼巴巴的望着对方。

“朕是谁？”褚行均抱着臂，瞪了回去。

“啊？”端木衍被对方的问题搞的一头雾水，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额，后宁的皇帝陛下，永生门的先祖……啊。”端木衍突然反应过来了，丹修永生门的先祖，至少是元婴期的修仙之人，被人毒死，话本都不敢这么编的。

“我并没有骗您。”端木衍连忙解释道，“……虽然不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但目前历史的记载是这样的。”

说不定是您自己吃药把自己吃死了。这话端木衍没敢说，毕竟对方一抬手自己可能就被大卸八块。但这句话也不是没有依据的。

人类对于未知产生恐惧，其中时间最长贯彻人类历史的便是对死亡的恐惧。于是自古便有追求长生不老之道，也因此诞生了修仙之术。

但即便是修仙之人，拥有将近几百年的年岁也难免最终寿终就寝。人们便开始借助外力。

丹药，灵草，甚至邪术之道。即便是现在更多追求制药的永生门，最早的时候也如其名字一般追求“永生”而建立的。

而永生门流传下来的大多数上品，甚至极品灵丹都是最初祖师爷褚行均追求长生所产出的副产品。

端木衍思考了许久也没决定出是炼丹大师被毒药毒死，还是永生门祖师爷试药给自己试死，这两个哪个被写进话本里更有趣。

而那边思考的褚行均当然不会知道端木衍在想什么自己丢人的死法。

褚行均没怀疑对方骗自己，短时间的相处让他觉得端木衍只是个会在无伤大雅的地方耍小聪明的小屁孩。但他知道更知道自己不会因为这种荒谬原因死去，即便现在不知为何并没有关于自己的记忆。

于是，他起身白了一眼被他的动作声音吓到一哆嗦的端木衍，走到人身边抬颏示意人起来。

“朕倒要看看是谁敢造朕的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