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玦这话一下子将时蔚明的嘴堵住了。
时宗正和梁黛早翘首以待能够重新见到安玦。
只怕是此刻告诉他们安玦想要见面,马上他们就会匆匆赶到。
沉默片刻,时蔚明沉声说到:“爸妈的确不想见到你。”
他不愧是个演员,说这话的时候面色严肃,好像说的当真是事实一般。
安玦好似有些失望,问:“真的吗?”
时蔚明冷笑一声,“怎么,难道你以为我会当个胡乱传话的中间人吗?”
“之所以今天不是爸妈自己过来,而是派我来和你说话,就是因为不想见到你。”
时蔚明好像已经将自己说服了,语速越来越快。
“之前你屡次拒绝爸妈见面的请求,现在怎么又改变主意了?爸妈已经很伤心了,我不允许你戏耍他们。”
“冤枉。”安玦举起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现在的我是真的想要见他们一面,还请时先生能够代为转告。”
安玦抬眼,直直看向时蔚明,“或者时先生不想替我转告的话,给我一个他们的联系方式,我自己去联系也好。”
“我为什么要给你爸妈的联系方式?”时蔚明气得都笑了。
安玦小臂放在桌面上,身子微微前倾。
“时先生,为什么我感觉你好像很害怕我去见你的父母呢?”
此话一出,时蔚明浑身一震,强撑着答:“胡说,我为什么要害怕,我只是不想要你去打扰他们而已。”
他的微小动作全部落入了安玦的眼中。
这家伙的确害怕自己去见父母。
为什么?
安玦按下心中的疑问。
“放心,放心。”安玦微微一笑,“我不会打扰的,就是见一面,我有分寸。”
话题说来绕去,安玦一直坚持要见时宗正。
时蔚明渐渐失去了耐性,放话道:“你不要不识好歹。”
“怎么是不识好歹呢?”安玦拿起手边的白水,喝了一口。
“说不定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不是吗,哥哥?”
安玦有一双过分漂亮的眼睛,他盯着你看的时候,你会感到魅惑,感到攻击性。
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时蔚明仿佛瞬间成为了审讯室里犯了重罪的犯人,正在被严刑拷打。
让他一时之间忘记了言语。
“你应该比我大对吧?”
忽然,安玦眯起眼,微笑。
那目光瞬间消失,身上的重压也即刻卸下。
时蔚明受不了了,猛地站起身,走向包厢门口。
离开前,他对安玦说了一句:“你等着吧,我会和爸妈说你想见他们的。”
说罢,时蔚明开门出去。
安玦双手抱在胸前,脑袋缓缓靠在了椅背上。
这是安玦第一次见到时蔚明,他的态度真的很奇怪。
这时,服务生端着一盘菜走进包厢,打断了安玦的思绪。
“不用上菜了。”安玦对服务生说到,“人都走了。”
服务生站在原地,很是为难的样子:“可是……”
“那位先生付过钱,厨房已经在准备了。”服务生弯腰,在安玦耳边说。
安玦手指敲了敲桌面。
“他给过钱了?那就打包,我带回去吃。”
不吃白不吃。
他嘴边露出个纯然率真的微笑。
服务生得了吩咐,退出包厢。
最后,安玦拎了一整包打包的菜品回家。
-
回家的路上,安玦接到了唐可的电话。
“中午好,吃过饭了吗?”唐可问候。
“还没。”安玦老实回答,“待会儿回家和室友吃大餐。”
室友?唐可心中奇怪,但没多嘴问他。
她直接就开始说正事:“晏小元给的那个号码,我让人去查了。”
“有结果了?”
安玦问了句废话。没有结果的话,唐可也不会打电话过来了。
“是的。”唐可说,“对方的确是个普通的上班族,看不出和娱乐圈有什么瓜葛,好像真的只是单纯因为……才黑你的。”
安玦沉思片刻,问:“他在哪里上班?”
唐可回答:“其时集团。”
-
原主在娱乐圈这几年,赚了很多钱。
多到就算安玦现在什么也不做,就把钱放在银行里面,每年的利息也足够他生活滋润。
但是安玦并不想就此躺平当个咸鱼,他觉得摊煎饼这个工作还是很有趣的。
现实世界的他算是个画家,时常接一些委托来赚钱。
现实中,他家并非大富大贵,但父母都是教授,也算是平淡富足。
所以安玦从没接触过摊煎饼这种活儿,虽忙碌些,但每天充实。
做煎饼的时候脑袋可以放空,身体劳累,但精神是轻松的。
和画画完全不一样。
拿回自己的手机之后,安玦在直播软件上申请了一个全新的账号,每天直播做煎饼。
摄像头对准煎饼锅,只露出安玦的一双手。
几天直播下来,居然还积累了几个无聊的观众。
其中包括齐竞灼。
看着安玦又做完了一个煎饼,齐竞灼掐着时间给他打了个电话过来。
安玦暂时没客人了,接通电话,问:“什么事?”
齐竞灼邀约到:“今晚和我去看场电影吧,别摆摊了。”
“不摆摊,怎么赚钱啊?”安玦故意说。
“那我买下你今晚所有的煎饼,你陪我去看一场电影吧。”齐竞灼回答。
这个回答,还算不错。
安玦在小凳子上坐了下来,歇歇脚,继续问:“看什么电影?”
齐竞灼却不好好回答,而是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答应我好不好?”
“好吧。”安玦无奈。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安玦笑着挂断了电话。
握着手机,唇边的笑意凝固,安玦无意识地抬手,抚过自己的嘴角。
和齐竞灼的相处是不是有点太轻松愉快了?
唇角缓缓下沉,安玦把手机放回兜里。
明明约的是晚上看电影,可中午安玦收了摊,齐竞灼就开着车来接了。
看见那辆路虎在面前停下,车窗慢慢降下,露出齐竞灼那张英俊到让人嫉妒的脸庞。
安玦忍不住笑:“你来接我,我的煎饼摊怎么办?”
煎饼摊是辆三轮车,总不可能放进后备箱。
“我带了阿卓。”
阿卓是齐竞灼的助理。
齐竞灼对阿卓说了什么,阿卓任劳任怨下车来。
他走到安玦面前,对安玦说:“安先生,煎饼摊交给我吧,我骑回去。”
“那辛苦你了。”安玦拍拍阿卓的肩膀,委以重任。
将煎饼摊交给阿卓之后,安玦坐上齐竞灼的车。
车子启动,开往长乐庭方向。
回到家之后,安玦惊讶地发现家里站着好几个严阵以待的人,旁边还推着两排衣服。
看见安玦和齐竞灼回来,那些人还恭恭敬敬朝他们鞠了一躬。
“这是做什么?”安玦不解。
齐竞灼站在安玦身后,整个人将他虚虚拢在身前。
他解释:“久违一起出去看电影,给你做个造型。”
安玦被齐竞灼抓着,一下午试了快上百套造型。
每一套齐竞灼都说好看,若不是安玦拦着,齐竞灼打算把所有衣服都买下来。
最终安玦选了一套简单的卫衣与工装裤造型,整个人松弛又洒脱。
齐竞灼让人给安玦好好做了个发型。
要上妆的时候,化妆老师却无从下手。
安玦不解地看了一眼化妆老师。
她惭愧一笑:“实在是抱歉,我还真是不知道怎么给安先生化妆。”
“好像这样就一切刚刚好,再画一点都多了。”
“那就不画了。”齐竞灼毫不意外地说,从前安玦去活动现场也很少化妆。
除非是贪嘴吃糖长痘痘了。
一切收拾齐整,安玦疑惑地问:“干什么要这么隆重?”
不就是去看个电影吗,灯光一关,黑黢黢的,谁也不认识谁,收拾这么好看给鬼看?
齐竞灼仍旧卖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晚上,齐竞灼看着时间,带安玦前往电影院。
关市中心影院,是整个城市乃至全国最大的影院。
今晚,影院的停车场内停着太多豪车。
安玦早已察觉出不对劲,此刻来到现场,隐隐有了点猜测。
齐竞灼是影帝,莫非今日是他参加活动,把自己捎带上了?
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从车上下来之后,安玦就老老实实跟在齐竞灼身后。
此时正是宾客齐至之时,他们在停车场遇到了好几个同样星光熠熠的人。
像个小朋友似的,齐竞灼让安玦和谁打招呼,他就和谁微笑问好。
走出停车场的时候,齐竞灼忽然揽过了安玦。
他的肩膀很宽,手心很热。
齐竞灼整个人微微侧身,就能把安玦挡在羽翼之下。
安玦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齐竞灼忽然搂住自己。
下一刻,潮水一般的快门声袭来,瞬间将两人淹没。
闪光灯把晚上的影院照成了白昼。
安玦不再疑惑,缩了缩身子,乖乖躲在齐竞灼的保护之下,和他一同走出媒体的包围圈,走进影院。
来到影院内的休息室,一个中年男人看见安玦,立马快步走了过来。
男人的表情严肃,手里还捏了一把折扇。
齐竞灼发现了他,微微使劲,捏了捏安玦的肩头。
安玦反应过来,看向那个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眼中划过茫然。
齐竞灼几乎欺在他的耳边,小声提醒:“这是关犹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