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嗓音很像七爷。
怎么可能?
舒筠第一反应是幻觉。
前面的人已窸窸窣窣站起,唯独她跪着不动。
临川王妃看她呆傻,心中顿生嫌恶,那长嫂大约是把自己不喜欢的媳妇塞给她了,全京城那么多名门贵女,儿子怎么偏生就看上她?
临川王妃眼不见心为净,将目光挪开。
裴彦生见舒筠不动,弯腰欲去扶她,悄悄道,“筠妹妹,陛下说平身,你快些起来。”
“哦....”舒筠脑中嗡嗡作响,全部意识已被前方的说话声吸引,又一道隐约的嗓音夹着嘈杂传来,带着磁性儒雅。
舒筠心开始不受控地猛跳,手撑着膝盖慢慢直起腰身。
前方人头攒动,舒筠站在人群中并不起眼,她抬目朝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
灯火惶惶中,一张格外明俊的脸映入眼帘,璀璨的灯芒被风摇落,如水光从他面颊一帧帧漫过,他仿佛被浸润在时光里,美好得触不可及。
隔得远,她并不能一眼确认,只是每多看一眼,每过一刹那,那张脸与记忆深处的面容便无限重合,一如初见那晚,惊为天人。
“咣当”的一声,手中那个厚重的金镯子应声而坠,舒筠膝盖发软几乎力竭地往地上栽去。
周身异样的目光瞬间涌过来,前后左右的身影将她围在正中,给了她一个暂且呼吸的空间,舒筠大口大口喘着气,脊背冷汗淋漓。
不可能的,怎么会呢?
七爷怎么成了皇帝?
皇帝不是端肃英武,跟神明一般令人无法仰视吗?
一定是弄错了。
无边的恐惧和惊惶几乎要将她给淹没。
临川王和王妃见舒筠失手摔断了那个金镯子,脸色瞬间大变,王妃更是面色铁青,
“你怎么如此不稳重?”见周遭妯娌姑嫂均在看她笑话,临川王王妃气得面颊抽搐。
裴彦生也被舒筠的失态给弄懵了,瞅见父母满脸怒容,忽的灵机一动,迅速将那金镯子给捡起一骨碌塞入袖口,笑嘻嘻道,“碎碎平安,碎碎平安,母亲不要介怀。”
王幼君隔得近,连忙拨开人群上前将舒筠给搀起,一面朝临川王夫妇露出歉意的笑,一面挨着舒筠耳根低声提醒,“你怎么了?这可是皇宫,上面坐着太上皇和陛下呢,你给我机灵点!”
舒筠眼珠子慢腾腾转过来,茫然望着王幼君,尾音发颤,“上面坐着的那个真的是陛下吗?”
王幼君嗔了她一眼,“见了陛下吓成这样?快别说胡话,去跟你未来婆母认个错。”
舒筠双肩不由自主地轻颤着,暗自掐了掐手腕,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自乱阵脚。
她垂下眼来,走到临川王夫妇跟前,低声道罪。
这等场合,临川王夫妇已无心与她计较,只有心无力地摆摆手,以示不满。
裴彦生在一旁细细宽慰,舒筠如木鱼一般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如若那人真的是七爷,她身上担着的罪名可不轻。
只是她何时经历过这样惊世骇俗的事,脑子混沌一片,压根不知作何反应,一双水眸惊慌失措,含着水光,仿佛下一瞬就要哭出来。
这边的动静毕竟不小,被那头太上皇给注意到了。
他老人家抬着眼往这边瞥来,扬声道,“彦哥儿,带着那孩子上前,让祖父瞧瞧。”
舒筠脊背登时一凉,整个身子绷得紧紧的,下意识往那个方向瞥去一眼,却见那人侧着身正与身边的内侍交代什么,
怎么办,怎么办?
到了这个地步,婚事已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她该如何全身而退?
她双手扣紧了衣裙,彷徨无助。
等等,他会不会已经忘了她?
都过去半年了,他后宫佳丽三千,见一个便可喜欢一个,怎会记得她是哪根葱?
舒筠深吸一口气,将那颗慌乱的心给吞下去,仿佛是给自己注入信心,她笃定地点点头,方朝裴彦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世子...”
“不怕,随我来。”裴彦生往前引路。
几乎所有视线都罩了过来。
灯芒在她眼底轻晃,惊惧也随之蔓延至四肢五骸,舒筠麻木地挪着步子,跟了过去。
近了,更近了。
余光处,那人视线缓缓往这边转来。
舒筠心险些跳入嗓子眼,她屏住呼吸不敢用力,生怕惊动他,更是埋下头额,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下一瞬视线便轻描淡写地挪开了。
舒筠心情随之起伏,仿佛是溺水之人寻得一线生机,松了一口气。
就这么跟在裴彦生身后来到太上皇跟前。
太上皇坐在紫金蟠龙座西侧,宫人往这里安置了一高脚紫檀罗汉床,老人家穿着对襟寿字纹的厚褙子,盘着腿舒适地坐着,目光落在舒筠身上,带着温和。
“给皇祖父请安。”裴彦生先跪了下去,又回身扯了扯舒筠的衣角。
这时,舒筠明显感受到那道视线锐利地盯了过来,她一吓,就这么扑跪下去,很想开口请安,嗓子却跟黏住似的,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她干脆伏地不起。
太上皇看着伏跪在跟前的小姑娘,她穿着水红对襟通袖长褙,跟一只娇艳的粉蝶似的匍匐在地,即便只是一道背影,也能想象她柔美的模样。
“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舒筠顿了片刻,木木抬起脸,长睫轻轻覆下,任由太上皇打量,余光里,明黄的衣摆被灯芒映得格外刺眼,棱角分明的脸似乎看着这边,又似乎不在意,即便如此,他依旧像是一个发光源,烫得她面颊生烟。
太上皇一眼被她的相貌给惊艳,抚了抚裴彦生脑瓜子,
“你这孩子有福气,从哪寻来这么标致的媳妇。”
话落,却听得那头侍奉在皇帝身侧的刘奎轻咳一声,太上皇狐疑地瞥了他一眼。
裴彦生挠了挠后脑勺,乐得直笑,这会儿倒是聪明了,奉承道,
“孙儿是托了祖父的福。”
太上皇更高兴了。
换做旁人此刻定是害羞不已,而舒筠几乎一动不动,脸上也没有任何反应。
太上皇也不恼,往裴钺的方向指了指,“赐婚的圣旨祖父已给了你皇叔,快,带着人家姑娘去给你皇叔磕个头。”
裴彦生眼眸亮晶晶的,喜不自禁道,“孙儿谢祖父恩典。”
旋即试图去拉舒筠起身,而这一回,舒筠却比他反应更快,急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
裴彦生笑吟吟引她来到皇帝跟前,
“筠妹妹,快些给皇叔磕头。”语气格外温柔亲昵。
舒筠也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已破罐子破摔,脸上反而没了任何波澜,机械似的挪至裴彦生身侧,目光只定住那片象征帝王身份的明黄衣角,挤出一个脆生生的笑容,
“给皇叔请安。”
双手覆在冰冷的地砖时,舒筠意识一瞬回笼,
不对,她为什么要唤他皇叔,不应该唤陛下吗?她还没嫁给裴彦生呢,舒筠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子,绝望地一头磕在地上。
裴彦生似乎很满意舒筠的表现,高高兴兴跪了下来,眼梢含着祈盼,望向龙案后眉目深邃的男人,
“皇叔,侄儿心悦舒家三姑娘,还请皇叔赐婚。”
裴钺指节分明的手缓缓往圣旨一按,发出一声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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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档文:《被迫嫁给首辅后》(先婚后爱)
简介:沈瑶自小不得父母喜爱,拖到十八岁方议亲,一日出席宴会,因生得花容绝丽,一眼被当朝太子给看上,太子欲纳沈瑶为良悌,沈家世代书香传家,骤然出个妾室有辱门楣,太子亦得罪不起,沈家夫妇一合计,便谎称沈瑶是夫妇所收之义女。
沈瑶给气笑了,她这宁折不弯的性子,岂可与人为妾?
正头疼之际,当朝首辅谢钦带着媒人坐在她家门口。
他清贵无双的眼直直落在她身上,言简意赅:“我娶。”
沈瑶打了个寒颤,破罐子破摔道,“好歹是做正妻,便嫁谢钦吧。”
后来方知,原来谢钦是为报恩才娶她。
大婚前夕,二人商议:不同房,不掌中馈,两年后和离。
婚后某一日,沈瑶与婢女私语:谢首辅这副皮囊着实不错。
夜里沈瑶喝了些小酒,不小心把房给圆了。
醒来:她好像摊上事了,肿么破?
*
谢钦初入官场,锋芒毕露,一次查案时被幕后黑手追杀,是一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将他救下,后来她婚事遭遇危机,他用一纸婚约护她安宁。
她不想与他做真夫妻,他也由着她了,约法三章一概应下。
只是某一日夜里,那端庄的美人忽然变得妖娆,非要拉他入被窝,
谢钦深深凝睇她:负责么?
沈瑶眸眼微醺,张口就来:那还用说?
谢钦也由着她。
待翌日醒来,以为自己修成正果的谢钦,却见娇妻打着哈欠,昏懵地问,“首辅大人昨夜哪去了,害我好等?”
谢钦俊眉一挑:这是出了被窝便不认账?
没门!
先婚后爱,暗恋成真,相互救赎。
疯批美人VS狠辣权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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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