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后成了将军的宠溺对象 第6章 初次相遇（2）

等李泓出了茶楼，往江府门前一看，江沅早已不见踪影。

他今日乔装入京，原是因北线战事需亲自面圣商议，但事属军机密钥，不便透露行程，就连圣上的庆功宴他都假意推却来掩人耳目。

不料他带着人马刚一跨入京都之地，便遇上百姓蜂拥至街道上聚集，他不想惊扰街上百姓，便绕至一较为清闲的市集茶楼里休息。

谁知，偏偏街上跑动的百姓口中尽在大喊。

“听说圣上给那凶神恶煞穷凶极恶的李泓赐婚的圣旨已经送出宫了。”

“也不知道哪家千金这么倒霉。”

“这个热闹可要看看。”

他在极北边塞带兵打仗多年，从不问京都世事，谁曾想自己在京都的风评竟如此之差，也不曾想到，自己到京都的头一件事竟是知晓了自己刚得了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妻子。

居然还在不久之后便见识了自己那未婚妻子当街与人争吵拌嘴，憋得满脸通红的样子。

不过争吵的由头却是他头上多了一顶绿帽子？

——

顾子蘅偷偷摸摸地从后门回了顾府，见府中秩序井然，知道了顾夫人还没差人来叫去用晚膳，心里悬着的石头才落地。

但是少了对顾夫人抓包的担忧，对江沅闭门不见的失望和伤心顿时充盈她的整个心脏，毕竟她还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江沅竟不愿见她，竟愿让她嫁给别人。

回到房中，顾子蘅整个人神情恹恹，如行尸走肉一般地径直走到床边，把鞋一蹬就躺倒在床上。

顾子蘅盯着丹彤床帐，眼睛湿润随风有微微凉意，她摇摇头，不再想这些烦心事，对着鑫儿道：“鑫儿，把桌上的马蹄糕给我拿两个来。”

可是许久，都不见鑫儿有反应，平日里就是连枝和鑫儿在她房中伺候得多，召之即来，顾子蘅觉得奇怪，她撑起身子一看，一屋子的人竟都跪在地上。

连跟着她回来的连枝也一同跪着。

“怎么了？”

鑫儿神色慌张，却不言一语，转头向连枝求救。

连枝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道：“小姐出府后不久，江府便送了一封信过来。”

连枝先前跟着顾子蘅出去，在府前见过一个骑马的人影，觉得十分熟悉。如今看来，她不是熟悉那个人而是熟悉那个人身上所穿的江府下人的衣物。由此看来，她跟着顾子蘅走了没多久，江府便差人送了信过来。

鑫儿接着连枝的话道：“小姐走了没多久，夫人便唤人来叫小姐去夫人房中，说是有要紧事，奴婢只好说小姐已经午睡了才搪塞过去。”

“但奴婢怕真是什么危急的事，就让人去跟夫人房中的丫鬟打听，就说是......说是江府送了一封信过来......信上好像是说......是说......”

没说完，鑫儿便整个人伏在了地上，不敢再往下说，但顾子蘅不用想便已知晓那信封内容为何，只见她不带丝毫情绪地徐徐道来：“说......顾小姐现已得圣上御赐良配，男才女貌，金玉良缘，两府所议亲事作罢......”

连枝听得顾子蘅语气中似乎透着股从未听过的悲凉，急忙抬头看去，却只见她在床上盘腿坐着，双手支在腿上撑着脑袋，面无神色，就像是平日里哪一个刚刚睡醒后的午后，睡眼惺忪，但细看之下，还是能看到她眼底漫延的湿润。

连枝虽知道是徒劳，却还是说道：“小姐切莫急着下定论，不一定就是退婚信。”

而鑫儿的头简直快要埋到地底下去了，急道：“奴婢知道这件事后，就赶紧去了后门想把小姐追回来，可是小姐不在，奴婢没有出门的牌子，就......”

顾子蘅走得匆忙，只交代了有事让人赶紧找她，没想到忘了留个出府的牌子。

她扫了一眼屋子道：“那信呢？”

“信还在夫人手中。”

顾子蘅沉默了片刻，坐在床上环视着整间屋子，已近黄昏，深橘的阳光从窗外投进来照在地上，是如此平常，就仿佛她不曾去过江府，但是身上连枝的衣服却又时刻提醒着，她不仅去过，还干了一件天大的蠢事。

“所以我是在江沅送了退婚信之后，才去江府闹着要见他的是吗？”她自顾自地说着，底下的人没一个人敢出声，“所以......我刚刚是被退婚了之后还死皮赖脸地求着人家见我......所以......我刚刚的所作所为就是个笑话是吗......江沅不见我原是因为他早就决意与我断清关系......”

之前江沅闭门不见，现在又知道了江沅其实早在圣旨送到顾府之后就送了退婚信过来，顾子蘅一天之内连受打击，嘴角一直垮着。

连枝见样安慰道：“小姐不用为那样薄情寡义的人伤心，若那封信真是说的退婚，小姐的伤心也太不值了。”

顾子蘅苦笑：“薄情寡义？他不是薄情寡义，明哲保身罢了。”

想着自己巴巴地上门去求人家见面，不见也就算了，没想到人家江沅听到消息后连写信，送信，竟然比她还快，却不知心里有多想与她撇清关系。

心里想出这么个结论，顾子蘅顿时冒出了一顿怒火，胸口随着气息不稳起起伏伏。

“我到要去问问母亲，这亲事，他江沅是怎么个退法。”

说着，顾子蘅翻身下床，就要出去。

连枝先反应过来，赶紧让鑫儿和一众丫鬟们拦着。

“小姐身上还穿着奴婢的衣服呢，夫人知道了又是责骂，小姐要想问个清楚，晚膳时再问也不迟。”

顾子蘅气急了，等不了这一时半刻。

“亲都退了，还怕什么。”

连枝无法只好跟着。

——

走过一条深远的长廊，才到了顾夫人房中。

但没等顾子蘅走近，顾大人气急的声音和顾夫人轻微的抽泣声先传到她的耳中。还有唤姑劝导顾夫人的声音，但无济于事。

顾子蘅不敢再走近，只在墙角默默听着。

顾大人声音中沉痛难忍：“这江沅真是枉为京中人人称赞的贤臣，前一刻子蘅才接到圣旨，后一刻退婚的信函就送到府上来了，怕是晚一刻就要连累他似的。”

顾夫人哭道：“现在可怎么办，本想着以子蘅早有婚约为由，让圣上收回圣意，可是江沅却送了退婚信来，可怎么办。”

顾大人深叹了一口气：“现下......怕是再没有办法了。圣上为李泓赐婚，不过是看在他手握北线军权，急需一个由头稳住他，怎会收回圣意。就算不是子蘅，也会是其他府中小姐。定是要有一个人嫁与他的。”

“那皇上怎么不把自己的女儿给嫁过去呢？凭什么要牺牲我们的女儿。”

君臣有别，皇家的祸要让臣子背，顾大人无奈地摇摇头。

顾夫人见顾大人不再说话，急道：“你再想想办法，子蘅可是我们唯一的女儿。”

“你以为我情愿把我们唯一的女儿嫁到极北去，我也想让她在家中再待几年，也想为她觅得一个好夫婿。谁曾想现在朝堂上丞相领着一众朝臣弹劾李泓，要他让权，而圣上却想出了个赐婚的法子。”

现在这种情况下，好夫婿这个字眼着实刺耳。

顾夫人冷语道：“好夫婿？这就是你选的好夫婿！一道赐婚的圣旨就吓得赶紧送了退婚信来。”

“早前听说他还要写信给家中父母，得了父母准许才上门提亲，这一来二去快要两月，我就不是很中意。万一要是他父母不同意，没有上门提亲，子蘅光是议过亲被男方退了这一点就再难寻得好人家。要不是你说了江沅一表人才，我才不会同意。”

“这圣旨到咱们顾府不过也就一时半会，没想到他手脚倒快，宫里的送旨贵人刚走，送信的人就到了。指不定他早有退亲的打算，只是不知如何说，所以一看子蘅被赐婚就赶紧送了信过来。”

“唉，你怎么又开始胡思乱想。前几日宫宴结束后，在回府路上遇到过江沅，不是都还好好的，哪里想到......”

“所以子蘅必定是要嫁给那李泓了吗？”

“唉......圣意难违啊......”

这场交谈就在顾大人无奈的话语中停止，剩下的也就是顾夫人的啜泣和顾大人的哀叹。

顾子蘅透过窗看到顾大人在屋里来回踱步，而顾夫人擦着眼泪，她的身体仿佛如山一般沉重，动弹不得。

连枝知道现下顾子蘅的难过，便小心问道：“小姐还要过去吗？”

顾子蘅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刚才在江府门前一遍遍求着江沅见面的场景历历在目，此刻见父母为着她的事和江沅退婚的事愤怒伤心，她只怪自己怎么那么不争气。

明明母亲不让她去找江沅，她却还偷偷跑出去丢人现眼，还在江府门前遇上了吴静瑶，她没有四处散播消息还好，若是全京都知道了她干的混账事，她哪还要有脸去见父母。

“不，不去了，我们回去吧。”

——

这天晚上，顾子蘅照例到顾夫人房中用晚膳。

看到顾夫人和顾大人故作轻松，为了不让她伤心而不告诉她退婚信的样子，心里充满了内疚。

顾夫人回头见顾子蘅傻愣愣地，不说一句话，由于不知道她已知晓退婚信的事，只估计是因为圣旨的事已心灰意冷。

“怎么光顾着吃饭，也多吃些菜。”

“嗯。”

虽然答应了，但她还是这么老老实实地坐着，不像往日，顾夫人叹了一口气：“不用这么难过，圣旨只说了赐婚，还没定婚期呢。也说不定那大将军早已有了自己心仪之人，早晚驳了这圣旨去。”

见顾夫人决口不提江沅送来的信，只顾着安慰她，她努力压着喉中的苦涩回道：“可是这不是圣上亲自写的圣旨吗？”

“他连圣上为他举办的庆功宴都敢不来，还会怕这赐婚的圣旨。”

往日里，顾子蘅总是安心待在小院，不时地就出去和别家小姐相约玩闹。

顾夫人虽然严厉，却也只是在嘴上说说。顾大人就不用说了，自小就当是她是明珠一般呵护着。在这件事上，她也实实地看透了江沅的本性。她要是再不识趣地胡闹，怎对得起这样好的父母。

“那极北冷吗？女儿要是嫁过去了，是不是天天都要穿着大棉袄。”

顾夫人见顾子蘅这样问，顿时喉咙一紧，眼中便漫上泪水来。

顾大人赶紧回道：“极北只是寒冬的日子长些，不用天天穿着大棉袄。”

“极北也能吃到这样好吃的菜吗？”

见顾子蘅自觉地认定这门御赐的亲事，顾夫人虽知道她的苦楚，却也没有办法，只好排解道：“也老是往坏处想，这传闻大都是空有其事，你父亲也说过，连圣上都没见过那李泓，说不定他也是个良人。”

顾大人也在一旁道：“是啊，多数夫妻也都是在成亲后才发现，是能相濡以沫一辈子的人，你看我和你母亲也是婚前不曾见过，婚后照样举案齐眉。”

顾夫人也接着顾大人的话笑道：“是，你看看我跟你父亲就知道了，我嫁过来之前，也没想到你父亲这么好。”

听了两人一唱一和的话，实为轻松了许多，她便不再忍着，直接问出了口：“江公子是不是送了封退婚信过来。”

就这么一句话，一下子就打破了顾夫人和顾大人想给顾子蘅营造的一个好念想。

接到信之后，顾夫人就没有藏着掖着，只是想等着顾子蘅好受些再说与她听，现见她如此直白，顾夫人也不再隐瞒：“圣意难违，他这般行为也无甚不得理之处，只是吃相过于难看了些，前一脚圣旨刚到，后一脚信就送了来。”

“你也不必再想着他。若是那李泓真的能驳了圣旨，母亲就再为你说一门好亲事，我们一个好好的尚书千金还愁找不到好人家吗。若是......若是你真要嫁过去，好歹也是堂堂的将军夫人，难道还比不上嫁给一个小小的五品翰林吗？”

顾夫人虽如此说，但顾子蘅心里明白，李泓常年驻守极北边塞，京都不设有将军府邸。

若边境安定还好，但若一旦发生连年的战乱，李泓不回京，她身为将军夫人怎能不随军。这样的话，怕是与父母再难见到。

但她也只是想想，也不打算说出来再搅了气氛。

再说顾大人和顾夫人又怎会想不到，只是也和她一样想守住最后的安定罢了。

“母亲所言极是。”

“再不济，女儿好歹还是个将军夫人呢。”

也只盼，那李泓真如母亲所说，是个良人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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