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宝做了好长一个梦。
梦里,她看到眼前有彩虹,想去触碰,却被豺狼追赶着。
她的小短腿就那么被豺狼撕开了一个口子,鲜血汩汩流淌。
小福宝走不动了,她好痛好冷,她说不出话,喉咙痛得像是被刺穿了一样。
小福宝想尽可能地抓住身边的硬物爬起身来,可是她却只能看到豺狼的尖牙。
“娘亲……福宝好痛啊……娘亲……”
柴房里,浑身泥污的小囡囡,艰难地靠在顶梁柱上。
她浑身颤抖,嘴唇已经干裂到血滴渗出,却还在挣扎着出声求助。
没人知道这个小囡囡之前都经历了什么非人的对待,她仿佛一缕烟雾,脆弱到快要抓不住了。
“你这个晦气的扫把星!你痛,你痛个屁!我儿子不痛吗?你小娘不痛吗?看我不打死你这个扫把星!”
方大志提着扫帚冲进了柴房,对着小福宝就是一顿打骂。
他叫嚣的声音很大很大,恨不得把小福宝当场打死。
可是,方家的人却根本不阻拦,仿佛小福宝的死活从来不是他们份内的事。
疼痛遍布了小福宝身上的每个部位,她痛得无法呼吸。
方大志却把快要没进气的小福宝提了起来,狠狠地点着她的额头质问:“你老实交代,我的玉牌被你放在了哪里?!快说,否则我就把你扔去乱葬岗的坟堆!”
小囡囡虽然已经快要被打得没魂儿了,但她没偷就是没偷。
“爹……不是福宝……福宝没……”
就在小福宝还在解释的时候,屋里传来消息。
“老爷,孩子没保住啊……夫人寻死了!”
“你这该死的臭丫头!来人啊,给她扔去后面的荒院好好清醒清醒清醒!我的儿子,我的玉牌,你这小废物死不足惜!”
方大志气得不行,一把把小福宝摔在地上,迅速朝着卧房去了。
而小福宝就那么被几个老婆子拖着,朝着后院扔去了。
荒院里,一座破败的小房子屹立在其中。
夜风瑟瑟,破屋的门窗被吹得作响。
小福宝靠着几欲坍塌的墙壁上,已经没了魂儿气。
天边突然降下一道天雷,不知道是可怜小福宝还是感慨这一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看着地上已经死透了的小囡囡突然握紧了拳头。
“小福宝,我来了!”
小福宝虽然已经躺平不动,但是却在这一刻睁开了眼睛。
那双锋利且明亮的眼,在黑夜的闪电照耀下显得格外有威慑力。
小福宝没急着起身来,而是积蓄了所有的力气发声。
她努力地吹出一个独特的口哨声。
尽管第一次,小福宝因为嗓子痛没能发声标准。
但是第二次,她还是尽可能地完成了。
啾啾!
不多时,一只灰色带着白头羽的信鸽出现在了小福宝的面前。
小福宝艰难地将粗布衣服里,贴着心口位置的香囊穗解下来绑在了信鸽的脚上。
“格格……飞吧……飞去京城找他们……”
眨眼的功夫,信鸽就飞走了。
而小福宝也如释重负地重新躺倒,闭上了眼睛。
她在刚刚好像听到了信鸽说“太惨了太惨了”,是因为她要死了,所以产生幻觉了吗?
小福宝没力气去纠结,她躺在那里如同被带走了灵魂一般。
寂静的夜晚,荒院空无一人。
楚舒寒努力地运转着气息,才算是在疼痛中保持清醒缓了过来。
楚舒寒就是小福宝,而小福宝也是楚舒寒。。
就在刚刚,楚舒寒用心口藏着的香囊在她的那个年代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后,气火攻心含恨而终。
她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不想睁开眼看到的就是熟悉的场景。
方家的荒院。
她母亲曾经被牢笼的地方。
这里也是楚舒寒一辈子的转折。
因为当年,楚舒寒被方张氏诬陷偷东西且害死了她和方大志的孩子。
所以,方大志把楚舒寒打得几乎残废。
而后,方张氏利用玉牌窃取县衙银库的秘密,将方大志送进了大牢。
而那时候的楚舒寒,也就是小福宝,便被方大志连累,连坐打为了官奴。
等到她稍微大一点,就被送去了青楼。
她这一辈子吃尽了苦楚,后来更是被迫待客而生病,却在生命最后一刻才知道母亲的身份。
楚舒寒一介青楼女子,怎么可以去污了母亲那么好的娘家名声,最后还是放弃诊治放弃认亲,在二十岁离世。
二十岁的楚舒寒回到了四岁,重新成为小福宝。
这一次,她一定要好好活着,让爱福宝的人都圆满,也给自己一个圆满……
雷雨已经过去了,天边渐渐放晴。
小福宝想着天马上就要亮了,阳光和彩虹都是有的。
快来了……
就快来了……
京城,镇远将军府。
“什么?老夫人那边找到小姐了!”
往日最是威风镇定的大将军楚凌风竟然连鞋子都没穿,就跑出了大门。
他嘴上说着,脸上的喜悦无法掩盖。
“五年了!总算是找到了!”
只见楚凌风拿着家中调度牌,快速朝着城门口的方向奔去。
而此时,城门口已经聚集了五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年轻人。
“大哥!走!我们去把楠儿妹妹接回来!”
城门打开的瞬间,楚家的儿郎骑马奔出,而后跟着的是堪比皇家的车辇。
楚家世世代代都为朝廷效力,家中的女眷又是当朝太后和贵妃,可谓是受尽荣宠。
这种时候,也就只有楚家可以自由出入京城,这是皇上给的特权。
楚家忠顺,皇室器重。
而唯一的不足就是楚家数代单传的小千金在几年前乱世走丢了。
楚家子弟为保全皇室贵人付出了一切,却失去了小妹楚梓楠。
纵使,数年来,皇室和楚家都派人寻找,却依然杳无音信。
如今,得知了消息后,楚家马上出动,势必要将小千金迎接回府。
而车辇里,楚家老夫人死死攥着那根香囊穗子,不肯撒手。
“楠儿啊,娘的宝贝疙瘩啊。你爹若是还在的话,该有多高兴啊!娘亲一定把你接回来,一定保你百岁无忧啊!”
楚老夫人说着泪两行,已经快要等不起母女相见了。
天刚蒙蒙亮,楚家人就到了信鸽飞入的方向。
只是看着那破败的围墙和木门,楚家人惊了一下。
他们的宝贝疙瘩就住在这里吗?
这个破院子?
她是被人困住了,还是被人诓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