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 第27章 林岚 27：打草惊蛇

林岚和陆瑶从聂雨家出来。

“她说的那些，可信吗？”林岚问。

陆瑶沉吟道：“需要核实。”

“我始终觉得聂雨隐瞒了一些情况，她说的话有点对不上逻辑，如果她只是一个置身事外的，所谓李胜的女朋友，舒童何必找她，还把张辉介绍托付给她？还有这个张辉究竟是什么来头？”

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欲过马路。

此时不知从何处冲出一辆小轿车，直直朝林岚和陆瑶撞过来。

陆瑶眼疾手快，立马往后大跳一步，同时一把将林岚拽回。

小车不减车速，径直开走。

刚才那一下几乎剐蹭着二人的身体经过，差一点就撞上。

林岚和陆瑶惊魂未定，看向车子时，只瞥见它转弯前最后一点背影。

“这车有问题。”林岚眯着眼，远处掀起的尘灰似还能见一抹缥缈消散的尾气。

陆瑶点点头，同意她的看法，“没有车牌，选择人少无监控的地方撞人，我不信这是意外。”

陆瑶回警局，找情报组的同事分析监控，最终找到一位嫌疑人。

根据调取的档案，陆瑶得知这位嫌疑人曾有盗窃前科，目前无业，但最近银行账户有几笔不算小额的转账收入，看上去像是定金，此举说明他可能在跟什么人进行交易。

情报组继续分析此人最近的动向，最终在天眼下发现了蛛丝马迹，他曾和某位博升集团员工近日多次接触。

陆瑶好像感受到了一丝巨兽苏醒的态势，这让她反而畅快许多，这说明，目前她跟林岚的调查方向并没有问题，而且背后确实有值得深挖的地方。但同时也代表她和林岚最近会多有危机，于是她立马打电话告知林岚这一情况。

此人的撞人计划没有成功，且未露出马脚，所以没有可以用来逮捕的名头，陆瑶也暂时不想抓他，为了之后的调查，此时还不宜打草惊蛇。

林岚和陆瑶分别后，又去了舒童以前常去的那家咖啡店。她坐在舒童常做的位置，边喝咖啡边发呆。

这次来，林岚并不是抱着什么目的，而是单纯想要再次贴近舒童的生活，或许她也只是单纯地想要放空。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整件事已模糊具备一些轮廓，一开始的她根本没想到，一宗谋杀案背后，竟牵扯到如此深远的事情和这么多的人身上。

林岚感觉，死去的舒童，仍在用自己的手，布局指引着她们，将曾默然无闻的那些事，通过各种线索和契机，一点点展现出来。

而她也逐渐明白，“凶手”找上她的目的，是什么。

喝完咖啡，天色有点昏暗，林岚起身离开，朝地铁站走去。

在她离开后，咖啡店角落有个人影随即起身，默默跟在她身后。

林岚朝地铁站走去，咖啡店尾随而来的男人，跟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一副全然不知的状态，按照路线行进，走到一处拐角处，突然身子一歪，钻了进去。

尾随的男人赶紧跟上去，一进巷口，就发现林岚举着手机，正面对着自己。

“我现在视频通话连到了我的朋友，她是警察，你应该清楚。”林岚一脸淡定，声音不大不小，但足够有力。

男人愣住，下意识撒谎：“我没跟你。”

他欲上前，林岚将手机举到面前，上面正清晰地展现另一张脸，穿着警服，一双眼睛如炬，炯炯有神且凌厉生寒。

男人犹豫后退，“我真没跟你。”

巷口外是穿梭的人群，这里人烟并不稀少，来来往往都是过路的行人。

两人站在巷子里对峙，林岚的气势明显高过这个男人。

她毫无惧色，对着男人郑重警告：“回去给你背后的金主带句话，我林岚想做的报道没有人能够拦住，如果他真的心虚，就去寺庙好好拜佛烧香，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说完，林岚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留下男人目瞪口呆停在原地。

出了巷子，林岚心有余悸地吐出口气，对电话那头说道：“谢谢啦姐妹，要不是你给我撑场子，我可真不一定能搞定。”

陆瑶皱眉道：“这胆子也太大了，最近你不要单独行动了，你不是有那个小跟班，叫姜……姜烨。”

林岚笑笑，“我就调侃一下而已，怎么可能真让人家做小跟班啊。”

“反正不管怎样，他挺高大的，人看上去也挺结实，平时让他跟你一起行动。”陆瑶叮嘱道。

“好啦好啦知道啦。”林岚笑嘻嘻地回。

“严肃点。”陆瑶一脸正色，“这可不是跟你开玩笑。”

林岚说：“我知道，牢牢记着呢，放心吧，这种事我又不是头一回遇见。”

挂了电话，林岚收起一脸轻松的笑，心情变得沉重。相比是因为威胁，更不如说，她愁的是后面的报道。

如果调查的事情真的跟舒童的父亲还有黄志君有关，那她的报道一定要慎之又慎，没有实在证据前，她不可妄动，以免让人抓住把柄，占据话语权上风。除此之外，肯定还会受到领导的施压，甚至把报道掐死在摇篮之中。

一想到要周旋这些破事，林岚就觉得头疼。

但让她现在收手，已经不可能了。

林岚胡思乱想着，以至于到小区门口，直接无视了保安小张的礼貌问候。

“林小姐，你是有什么心事吗？”保安小张问了一句。

径直经过的林岚瞬间回神，退回来满脸抱歉，“不好意思，我刚想事情太入神了。”

小张摆摆手不在意，反而颇为担忧道：“林小姐，我看你脸色很不好，是不是生病了，要注意身体啊！”

林岚笑了笑，感谢他的关心，她突然想到陆瑶的警告，跟小张报备道：“最近如果有什么奇怪的人问我家地址或者打听我的话，别告诉他们，还有要是看到什么鬼鬼祟祟的人，也帮我多留意一下。”

小张听了林岚的话，把头探出岗亭窗户，四处环视，“林小姐，你被坏人跟踪啦？”

林岚叹口气，虽然明知不需跟他说这么**的事，但还是随口感慨道：“岂止跟踪，估计是灭口。”

小张大吃一惊，眼珠子瞬间瞪得溜圆。

林岚看他这目瞪口呆的样子，觉得自己话说过了，有点好笑，又反安慰道：“我夸张了，总之，你最近帮我留意一下。”

小张忙不迭地点头，说：“林小姐你是好人，谁要是敢欺负你，我第一个不答应。”

林岚颇为感激地重新打量一番小张，不算年轻的面孔，皮肤黝黑，个子高大，透着同外表不太相符的干净气质，莫名让人觉得靠谱。

聂雨和肖芸的那些事，之后核实，眼下，林岚和陆瑶准备对有所眉目的李慧倩自杀一事，进行深入调查。

第二日，她们前往当年报警记录所提到的“万鑫酒店”，也就是李慧倩声称自己遭到侵犯的地方。

报警前一日，李慧倩和黄志君约在万鑫酒店见面，先去吃饭，后开了房。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监控早已被覆盖，想从此处入手，几乎不可能，林岚和陆瑶只能去碰运气，希望能找到可能存在的目击证人。

万鑫酒店在三年前经过一次大翻修，如今愈加高档，金灿灿的大厅中央悬挂珍稀水晶吊灯，前台服务员各个盘正条顺，一字排开，双手拘谨正规地垂在身前交叠，见人就是礼貌鞠躬问好。

陆瑶上前说明来意，要求见一下负责人，前台互相使着眼色，跟警察打交道总不是一件好事，他们给主管电话，不一会儿，一个打扮干练的男士过来迎接她们。

男士露出非常商业化的制式微笑，将陆瑶和林岚好模好样先迎进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后，再开始谈话。

问起六年前的前台工作人员，男人思虑片刻，道：“应该都辞职了吧，都六年了，跟我一样资历久的，目前在职的就那么几位，没有你们要找的。”

“那方便查阅一下人事资料吗？”陆瑶问。

男人耸耸肩，“这属于配合调查吗？”

“当然。”

男人带着陆瑶和林岚去人事办公室，然后趁她们在看档案的时候，偷偷溜出去打了一通电话。

等他回来时，陆瑶和林岚已经翻到了当年前台，施燕的资料。

这个名字跟当年报警记录里登记的相关人员身份也不谋而合，陆瑶确定她就是当年，在前台目击到李慧倩的工作人员。

六年前，施燕接受了警方的调查，她给出“当日未发现李慧倩有任何异样，给了她房间钥匙后，她自行回去。”的证词。这也是李慧倩报警失败最关键的证词之一。

如果李慧倩所说的是真相，那说明，施燕可能撒了谎。

确认了目击者的身份信息，陆瑶让小王查到了她现在的住址，林岚和陆瑶决定去施燕住处找她。

这时，男人拉住二人，赔笑道：“陆小姐，林小姐，我们领导说想请你们二人吃顿饭，不知是否有空？”

陆瑶和林岚对视一眼，两人都读出了男人背后的意思。

“没空。”

她们不约而同地双双回绝，推开门，离开了万鑫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