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难当媳难做 第21章 第 21 章

羽凝由风砚之搀扶着，十分放心的沿着她的力道走，没几步便落在了柔软的床榻上。

待坐稳了，她仰起头，轻声开口：“我的病可是很棘手？”

风砚之有些诧异，笑着问她：“为何如此问？”

“方才医仙前辈的语气似乎不太好，若是不好医，不行就算了，我可以慢慢适应的。”羽凝的话音愈发低了，脸上却仍是一副乖巧的模样。

风砚之象征性的拍了拍她的脑袋瓜：“想多了，她就那样儿，这语气算是好的了。来，闭眼，放松。”

羽凝顺着风砚之的引导，闭上了本就什么也看不见的双眼，深吸一口气，安静的坐着，等待风砚之的灵力注入自己的身体。

此刻风砚之的手都在微微发颤，分明已然下定决心，但真当羽凝就这般毫无防备的坐在对面之时，风砚之的心里五味杂陈。羽凝的心性太过纯善，一星半点的好意都能让她挂怀。

多思无益，风砚之盘膝而坐，闭目凝神调息须臾，便抬手将指尖灵力顺着羽凝的眉心注入了她的体内，毫无意外的，这人对她没有半分戒备，任由她的灵力在体内肆无忌惮的游走。

风砚之不敢犹豫，她怕自己心软下不得手伤害了羽凝，是以心一横，在灵力周游进丹田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收拢，一道极强的灵力打入羽凝体内，包裹了她丹田内尚且青涩柔弱的元婴，羽凝身体自发的产生了些许抗拒，一股莫名不安涌上心头，灵力冲撞间，一丝丝钝痛令她眉头微蹙。

风砚之别开头去，闭紧了眼，只一息间便释放了强大的灵力，瞬间摧毁了羽凝的元婴。巨大强烈的痛楚自丹田席卷全身，羽凝疼得直接向前扑去，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连呼痛的力气都没有。

风砚之眼疾手快的将人揽进了怀里，若非毫无反抗之力，此刻的羽凝绝不会由着她揽着。

“对不起，要想救你只能如此。我怕你恐惧不肯答应，便替你做了决断。会好的，都会好起来的，别怕。”风砚之心虚的赶紧解释，一边解释一边安抚着，抬手顺着羽凝的脊背。

身下的小人儿微微动了动，便头脑一沉，疼得晕了过去。

洛亭在此刻推门进来，“现下劝她没用，痛狠了什么也听不清。你走吧，剩下的交给我，等她恨意消了我唤你回来。”

风砚之闻言，将羽凝安放在床上，替她掖好了被子，便朝着洛亭点了点头，抬脚欲走。没两步，便又退了回来，“师妹，劳你好……”

“啰嗦，亏不着她。”洛亭实在不适应这样的师姐，直接打断她，赶人离去。

风砚之见状，也不愿在此逗留，转眸瞥了一眼床上昏迷的人，便大步流星，逃也似的离开了。

方回了妖庭，笠翁便已在院中等候，见人归来，紧走两步迎上前去：“主上，卿徐仙子可能救？”

风砚之点了点头，沉声道：“我亲手废了她的修为，保她性命，后续便只能指望卿徐了。”

笠翁甚少见到风砚之失魂落魄的模样，眸光隐忍闪躲，似乎充满歉疚。他捋了捋胡须问道：“竟这般严重。这丫头命苦啊，渡劫受罪，又被废修为，您心疼过吗？”

风砚之抬眸迎上笠翁审视的目光，冷声道：“自然。”

笠翁似乎颇为惋惜的摊了摊手，抿了抿唇，开口便问：“那您怎没落滴泪呢？多好的机会。”

被晚风吹得凌乱的风砚之：“……”

二人对立，沉默良久，笠翁忽而忆起来此的要事：“幽厘来过，您前脚刚走，他便来此讨要银钱。怪羽凝渡劫，毁了山峦阵法和近郊的良田。依老朽看，他这是探听虚实来的，约莫是见您带走了羽凝，来探探底细。”

“混账东西，钱您给了？”风砚之恨得牙痒痒，眸光中闪过一丝狠厉，这抹神色消散后复又抬眼望向笠翁。

“给了，老夫不想与人纠缠，只是这其中之事，该当早做决断。”笠翁故作老成的敛眸沉思。

“趁着羽凝不在，这些日子便合计一二。”风砚之深以为然，抬脚便往自己的书房走去。

半个月后的鹤鸣峰上，云波浩渺，几只山雀儿啁啾，这里的风景当真极好。

洛亭在房中研习医经，羽凝坐在一旁为其烹茶，投过去的神色中满满的都是倾慕。

这二人半月来相处的倒是极为融洽，羽凝不是个多话的性子，平日里很会看人眼色，规规矩矩的。加之洛亭知晓她本也学了些医典，对她生了几分好感，便许了这人日日留在房中随侍，也方便她调理诊治。

也正因二人志趣相投，便不觉时光飞逝。虽说人刚醒来时，洛亭便已然知会了羽凝废修为的始末，可她却忘了对风砚之的承诺，根本没有给那人传讯的打算。

是以当风砚之再次踏入洛亭洞府门前之时，便瞧见羽凝正十分殷勤的给那人研墨，小脑袋瓜歪着，视线随着洛亭手中的毛笔游走不停。

想来，这眼睛是恢复如常了，看着心态好似也不错。只是风砚之格外纳闷，羽凝同旁人亲近的总是很快，与她却总是规矩而疏离。眼下她更是踌躇，不知该不该直接进去见她，毕竟废了修为，不是小事。

洛亭一早便察觉了她的气息，感受到那人站在门外不动，她有些后悔当初知会弟子，命人不必拦阻此人了。

“要进便进，不进便走，我不要门神。”洛亭手上功夫不停，出言嘲讽。

风砚之听了这话，也不好再耽搁，推门抬脚入了房间内。羽凝闻听响动，抬眼瞧去，攥着墨块的手当场顿住。她迅速起身，往墙角退了退，一脸警觉的瞪着大眼睛望着风砚之。

风砚之见状，有些犹豫便没有再往前走，声音十分轻柔的唤她：“凝儿，那日是我心急，没同你解释。都过去了，你别怕，我保证，再不会伤你了，可好？你洛前辈在这，也算是个见证，你信我一次？”

洛亭白了风砚之一眼：“不关我事。你二人要撕扯就出去。”

相处半月，羽凝也摸清了洛亭的性子，知晓她不喜热闹，听了这话，便率先抬脚走了出去。

风砚之见状，赶忙追了出去。房中的洛亭看见风砚之那魂不守舍的惨样，不怀好意的扯了扯嘴角。

羽凝背对着风砚之站在庭院的竹林旁，兀自耷拉着脑袋默不作声。

风砚之试探着走上前去，站在她身侧，歪着头轻声问道：“这是怪我了，记仇了？”

羽凝忽然转过身来，一双大眼睛委屈巴巴的凝视着她，撅着小嘴儿一副撒娇的模样，嗔道：“你废我比捏死蚂蚁都容易，若要杀我亦不费吹灰之力。我不傻，道理都懂，有何可怪？”

风砚之听了这话，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瞬间落地，眼角笑意荡漾开来，将人揽在怀里：“凝儿真好，既然不怪让我抱抱。”

羽凝本想挣脱，风砚之的力气大的很。羽凝现在和普通人毫无分别，既然挣不开，一气之下挥舞着小拳头捶着风砚之的后背，力气不大，但是密度贼高。

风砚之有些应付不下来，赶紧抬手呼噜她的脑袋，“好了好了，怪我怪我，不生气了啊。”

羽凝嘴角一撇，再出声竟有些呜咽：“您怎不直说？我，我好不容易相信您了，那日我还以为，以为您也要杀我。好痛，好痛好痛的您知不知道…呜呜…”

风砚之听见她的哭腔，赶忙将人松开来，瞧着她的目光满是歉疚和心疼。她抬手轻轻拭去羽凝脸上的泪花：“不哭了，是我不好。我本怕你承受不住的，是我疏忽了，不会再有了，以后有事都和你商量。原谅我，好不好？”

羽凝抽嗒了两下，缩回手来揉了揉眼角，别过头去奶声奶气的从喉咙间发出了一声闷闷的“嗯”来。

见人应下，风砚之如释重负，羽凝尚且是个明理的姑娘，她试着攀上了羽凝的手腕，轻轻摇了摇，笑问：“那，我们回去找那个冰块聊聊病情如何？”

“洛前辈很好的，才不是冰块儿。”羽凝气鼓鼓的为洛亭辩解，倒也乖觉的由着风砚之拉着往屋子里走。

风砚之的醋坛子差点又翻了，顾不得方才的尴尬，开口便问：“那我呢，你觉得我好不好？”

“哼，不好。”羽凝睨了她一眼，歪过头去小声嘟囔。

“叨咕什么呢？敢不敢大点声再说一遍？”风砚之听见了，这结果自然是不开心，出言便吓唬。

羽凝见状，挣开她的手，抢先一步夺门而入，直接闪身落在了洛亭身后，警惕的望着紧随而来的风砚之。

“掰扯清楚了？”洛亭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出言调侃。

“说说吧，这丫头还得在你这儿多久？丹药几时可以炼制？”风砚之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理会洛亭的调侃，寻了个蒲团坐下，端起师姐的严肃来。

“她命好，我寻了个法子，不用丹药也可暂时修炼。是药三分毒，如此倒是更合适些。边调理边修习凤吟诀，等上半年你就可以把人带走了。”洛亭瞥了一眼跟前的羽凝，不紧不慢的解释着。

风砚之听了前半句格外欣喜，以为羽凝可以回去了。再听后半句，眸中的神色立刻冷了下来。但她也清楚，洛亭行事颇有分寸，此事得听大夫的。

“需要我做什么只管开口，只是这丫头身份特殊，你莫让人瞧见她，平添事端。”风砚之敛了眉目，严肃的叮嘱。

“好说。”洛亭答应的痛快，说完便又坐回了桌案旁，拎起毛笔做冥思苦想状。

风砚之心知她这是想赶人了，不过碍于羽凝这个晚辈在场，给她留了些许面子。

如此，风砚之站起身来，将羽凝拉到自己身前笑问：“想要什么逗闷子的，我下次来给你送来。”

风砚之突然发问，羽凝一时有些懵，毫无想法，只能摇摇脑袋。她不是个贪玩的脾性，也不觉得闷。

风砚之见她完全没有提要求的兴致，思量须臾，灵光乍现，试探着开口：“我把奶宝送来陪你？”

羽凝眼底闪过一丝惊喜，随即抬起脑袋来，重重地点了点头：“嗯嗯嗯。”

洛亭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余光瞥见羽凝那个激动的小模样，好奇的问道：“奶宝是甚物？”

风砚之面无表情的回应：“老猫。”

洛亭闻言，直接白了风砚之一眼，眼中似有杀意。

风砚之猜到这个性子清冷的师妹大抵是不喜这些折腾的宠物，便出言调侃：“她也可以幻化成人形。”

洛亭直接扶额，摆了摆手道：“那还是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