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府,判官殿。
“陆大人!!”一名冥官急急来报:“阿鼻地狱的无间窟有异动!阎王正在封印无间窟之门,叫大人带上判官笔速速赶去。”
陆判官惊忙拿上判官笔,与他去往位于阎罗十殿的阿鼻地狱。
赶至地狱的无间窟之门,阎王早已完成了封印。陆判官问其内有何异动?阎王凝重道:“鬼王似乎有苏醒的迹象。”
陆判官左手不禁将判官笔握紧,面上不动声色:“确定?”
“并不确定。”阎王道:“只是听见狱内回荡着怒吼,又隐约夹杂笑声,辨认不出。”
陆判官沉吟道:“阿鼻地狱曾关押三界众多罪犯,无间窟也曾罚过不少恶鬼,许是怨念未散,凝聚成灵,咆哮出声?”
“阿鼻地狱本就是消除业障,焚灭恶念之地,怎么还能形成恶灵咆哮出声?”阎王断然否定:“何况这无间窟内千年来只封印了鬼王,这声音断不可能来自其他鬼怪,我们万不可掉以轻心。”
陆判官神色复杂地看着无间窟之门,里头的阿信业火正熊熊燃烧,将无间窟照得分外红亮。
无间窟的大火可焚烧世间的恨怨怒痴。但鬼王乃吸取万千鬼怪的欲念凝聚而生,历经千年也焚不尽杀不灭。若要证实鬼王是否苏醒,只需进去查勘一二。
陆判官忖思稍许,请示道:“鬼王的封印一直是由属下检查,不论他是否苏醒,属下也需去彻查封印是否完好无损。”
“嗯。”阎王吩咐道:“你检查完毕,就在里头再设一道折丹仙尊的渡世印,在仙尊归神之前尽量压制鬼王的力量。”
又严峻叮嘱道:“鬼王擅蛊惑人心,慑心勾魂于无形,你万万要谨慎小心。封印完成即刻出来,莫要淹留太久。”
陆判官躬身应道:“是!”
待阎王将门外的封印打开一道口,陆判官拽步入内。
*
阿鼻地狱主刑为火刑,共有三十六种火刑,又分十八间火狱。
无间窟为阿鼻地狱最小的火狱,一次只容纳一位罪犯,但也是最为残酷的火狱,乃阿鼻地狱极痛极苦的境地。
无间窟内燃烧的便是阿信之火,也是噬欲之火。普通魂魄被灼即灭,永世不能超生,专罚穷凶极恶之人。
陆判官站在悬于半空的岩石上,低头垂望底下的烈火炼狱。即便有封印和结界的双重阻隔,依然能清晰地感觉到下方远隔千丈之遥的火狱之猛烈。
他不过驻足稍刻,已被这炽火的热度烘得汗流浃背,面色通红。
忽而,下方的火焰猛地窜上来,犹如火山喷发的岩浆,一道赶着一道。窜起的火舌仿佛就舔在他脚下的坚硬岩层,一阵发烫。
几声怒吼响彻深渊,震天的吼声夹杂几分凄厉的嚎叫,宛若受了伤的猛兽正在笼中暴怒挣扎。
陆判官抬手,以两指抵在唇中,再指向下方火狱,开口传音道:“主上倘或苏醒,望谓陆良。”
那火倏然似凶悍的毒蛇,张着獠牙扑卷而上。
“陆良……吾卿陆良!!”声音嘶哑而低沉。
陆良闻言大喜,他半跪在地,恭敬道:“恭迎主上归来!”
“本王在这炼狱之中受尽折磨,已有多少时日了?”鬼王幽幽地问。
陆判官答道:“回主上,依天界所记,已有一千一百四十五年了。”
“竟在此处虚掷光阴长达千年之久……”鬼王嗟叹着又问:“青眉、封尥现在何处?是否无恙?”
陆判官道:“他们俱在白鹭山闭关修炼,只等主上脱离阿鼻苦海,他们便出关追随。”
“你为何可以随意出入冥府地狱?”下方的火影来回游动,狐疑地打量着他。
陆判官据实交代:“当初主上舍命护我周全,我逃离后便立刻毁去原有的肉身,而后伺机夺去了一名冥官的肉身,潜藏冥府。如今已是冥府判官,专管轮回,并负责关押主上的无间窟。”
“哈哈!本王果没看错,你最为聪明,也最有远见和胆识!唯有你才能助本王复生!”鬼王喜不自胜,便问:“何时将本王救出这炼狱!”
陆判官道:“仙尊的封印无人能破,唯有用他的仙力加上判官笔才可一试。主上再等些时日,很快便能离开此处。”
鬼王狂喜:“妙!妙啊!好!本王就等你用他的仙力破了这封印!”
陆判官不可久留,切声叮嘱道:“未免阎王起疑,属下会用判官笔佯装在此设下‘渡世印’,委屈主上这段时日消声隐音,以防被其他冥官瞧出端倪。”
鬼王应下,待他设下假印后,忽吩咐:“务必将赤铃找到!唯有找到她,本王才能重新统领世间万鬼。”
“赤铃?”陆判官疑惑道:“早在主上被抓那日,她就失去了踪迹,属下以为她被折丹仙尊杀害。”
“哈哈哈!她怎会被仙尊轻易杀死。”炙红的大火中,一具发白的骷髅若隐若现,头骨上的嘴一张一翕:“我身上有赤铃曾设下的咒印,便是感应到她的力量,我才苏醒。你回去不死城,务必封印好蛊王,唯有它才能找回赤铃。”
陆判官恭敬领命,转身即刻离开。
***
却说莫来山上,风雪交加,茫茫不见天日。
阿泽在雪地里受了寒气,便去煮了一桶滚热的姜水,在屋里泡泡身子。
方泡好,他起身从浴桶出来,拿起纱布正要擦去身子的水。
屋外突然响起敲门声,接着一道轻柔的声音询问道:“阿泽?睡了么?”
阿泽来不及擦干身子,直接将纱布裹在腰上,遮至大腿,再从衣架上取来外袍匆忙披上。
他正要去拿腰带,只听吱呀一声,房门即被妙心推开。刺骨寒风呼呼地灌入屋内,吹散了满室氤氲的热气,也吹得阿泽冷不丁一阵寒颤。
妙心甩出掌风,又听砰的一声,厚重的木门即刻将雪风阻隔在外,恢复一室安静。
妙心的视线穿过未散尽的水气,落在他身前大敞的白皙肌肤上,再沿着水珠滑落的方向往下延伸,目光肆无忌惮。
阿泽以为她还在生气,便想等她气消了再与她好好说。却不料她突然闯进来,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师父深夜突然过来,是有急事?”
妙心却不说话,只是一边将他端量,一边绰态款款地走来。经过剩有热水的浴桶时,她不经意瞥了一眼。
阿泽却才想起自己只披了件衣袍,忙整理胸前衣襟,两手握着腰带,正要系上。
一只纤细的素手突然伸来,叠在他手背。她另一只手已握住他手腕,轻巧地阻止他的动作。
阿泽下意识将她往前推了推,妙心哎呀一声往后栽向浴桶,背部猛地撞到浴桶。桶内哗啦啦溅出水花,将她衣袍淋了个半湿。
“师父!”阿泽哪里顾得上衣裳不整,急忙冲上前将她扶起来。
站起身时,妙心又因脚下不稳,娇软地跌进他怀里,两手撑在他胸口。
“师父撞疼了哪里?弟子......”阿泽担忧的声音戛然而止,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妙心正在调皮地弹他身上的水珠……
她似兴致十足,弹了会儿又捉弄般地勾勒水珠蜿蜒的痕迹,直到那包裹腰部的纱布边沿。
妙心低着头,好奇地将手指探入纱布,就被阿泽钳住了手腕。
“师父可知自己在做什么!”阿泽语气有点恼。
前半天还义正严辞地拒绝了他的感情,这会儿却闯进屋来,毫不顾忌地撩拨。她难道不知自己的手指带火,瞬间就能烧光他的意志力吗。
妙心抬起头,朝他扬起笑脸。阿泽诧异地在她眼里瞧出几分戏谑,越发觉得不对劲。
“师父饮酒了吗?”他狐疑地问,却没闻到丝毫酒味。
“好徒儿,为师的衣裳尽被你的水给弄湿了,可怎么好?”妙心声音是少有的娇媚,拖长的尾音仿佛带勾,缠住他的心魂。
阿泽忙不迭道:“弟子去取件干净的衣裳给师父。”
妙心低头轻声一笑,猛然将他推开。身形一闪,眨眼就站在床边。
“脱了便是。”她缓缓扯开腰带,褪去外衣......
阿泽错愕地看着她将外袍往地上一丢。见她还未停手,他疾步上前,将自己身上的衣袍解下,披在她身上。
“师父若是衣裳湿了不舒服,暂裹着弟子的衣袍。师父先回屋烤火,以免着凉,这湿衣裳我即刻拿去厨房烘干。”
说罢,他弯身要去捡地上的衣服。妙心却蓦地抓住他手臂,将他猛地拽进床内。
阿泽冷不防倒在床上,刚要撑起身,就被妙心压了下来。
妙心攥住他手腕,坐在他腰上,笑得格外欢喜。而她娇小的身子此时宛有千斤重,将他欺得死死的。
这些年他的功力虽说长进不少,但师父若是较真起来,他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就如此刻,轻而易举就被压制,需拼劲全力才可能挣脱,可又恐伤了她。
阿泽犹豫的工夫,妙心靠近他,说:“屋外风雪不止,你我便于屋中**不歇,如何?”
淡淡茶香随着她说出口的羞话,洒在他鼻间。香味如蛊、话语似咒,迷惑他的心智。
阿泽哪里招架得住,别开眼:“师父若只是一时兴起说些玩笑话,还望就此打住,往后也别再说了。”
“你不是念着与为师尽享合卺之欢吗?怎还装作寡淡的僧人。”她笑着反问道:“你不与为师狎昵亲近,却极力抗拒,如何享欢?”
阿泽羞红了脸,忙解释:“弟子并非念着与师父尽享合卺之欢,而是想与师父结为夫妻,相伴一生。倘或不是夫妻,弟子怎敢放肆,又谈何享欢。”
“不行合卺之欢,如何能成为真正的夫妻?”她眨着眼,无辜的模样就似当真对这问题充满疑惑。
阿泽却是彻底糊涂了,他分不清她究竟是真话,亦或受了什么刺激,才突然说出这等恣肆之言。
他明知她今晚不大正常,却又深陷她炽热如火的目光,理智和情愫在体内拉锯斗争。
妙心一手轻佻地沿着他脖颈往下抚去。每侵一寸,她呼吸便急促一分,心跳快了一拍。
“阿泽的身子好凉啊。”妙心心中欲念躁动,汲汲难耐:“为师帮你暖暖吧。”
阿泽勉强撑住的一丝理智,在她倾身落下的吻中土崩瓦解,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