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悄悄牛饮一杯凉茶,气汹汹道:“太过分了,当街纵马,踢坏了东西也不说赔。别让我再看见那匹红鬃马,不然我非把它炖了。”
说罢茶杯重重地放在桌面上,只觉心中气难消,她好好做生意,碍着谁了,平白无故就被踢了摊子,连个道歉都没有。
成本都没收回来就赔了个精光。
白胥安慰道:“别气了,别气了,来 ,我给你说一件我的倒霉事。”
听到这句话何悄悄眼睛瞬间又亮了,整个人又有动力了,白胥又倒霉了?
白胥见她一脸兴奋,脸色渐渐沉下来,装作生气的样子,“看我倒霉你很开心是不?”
何悄悄双手一摊,兴奋道:“哎呀,说出来大家开心一下。”
果然人的快乐是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今儿我打算回一趟谢府,路上正好碰上运牛奶的车……那厮也不知怎的直接就把我撞了。”说着他抬起衣袖,闻了闻,似乎还有淡淡的奶香味儿。
何悄悄这才注意到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了,也不能怪她粗心,实在是白胥的衣服都是白色的,若是细看估计能看出那些银色绣纹不同,但谁会闲着没事盯着别人的衣服看啊。
“满满的一大桶牛奶全洒我身上了。”白胥苦着脸,从头到脚淋了一身啊,他回来后里里外外洗涮了好几遍,又弄了些熏香才盖住了那味道。
堂堂大男人,身上怎么能有奶味儿,那是小孩子身上才有的。
白胥叹了口气,“本来我以为来了临城要转运了,没想到这才几天又开始了。唉。”
他摇了摇头。
何悄悄深有体会,“是啊,我也以为我要暴富了,没想到……”
等等,她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她卖烤鱼时白胥不在她就被砸摊了,白胥在她的鱼就卖出去了,卖烧烤时白胥在,一切平安还赚了不少,今儿卖辣条时白胥不在,于是她被踢摊了,综上所述,该不会……
而此时白胥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莫非说……负负得正,这该死的体质竟相互抵消掉了?
“下次摆摊儿你和我一起去,我就不信了。”何悄悄捶着桌子站起来,要是真这么抵消了,她是该哭还是该笑。
白胥也摸着下巴沉思道:“你等等啊。”
说着他就开始往后退,继续退,何悄悄眼见着他消失在了门口,没过多久,只听白胥“啊”的一声惨叫,她连忙追出去。
门外,白胥站在巷子里正捂着额头处,血迹从指尖渗出来,地上还有几块碎裂的瓦片和瓦片渣儿。
很明显,这个倒霉蛋十分巧合的就被房上掉下的瓦片砸中了。
何悄悄惊呼一声,慌忙拉过他,“老天爷呀。”
白胥把手移开,一块硬币大小的血洞出现,血迹顺着额头还在往下流,看起来触目惊心。
何悄悄急忙跑回屋,翻出了药箱,拿布替他擦掉周边的污血,开始倒金疮药。
“嘶——”白胥倒吸一口冷气,“我是想验证一下这个光环,没想到刚走远,一块瓦片好巧不巧就砸到我额头上。”
何悄悄一边给她缠着绷带,一边细算着,从她站的地方开始,到白胥被砸的地方,也就是超过了这个距离,这个光环就开始发作。
想到此,她猛地抬头,手上打结的动作下意识地加重。
“嗷”白胥嚎叫一声,何悄悄这才意识到,急忙道歉。
何悄悄叹了口气,“你可太惨了,至少我没生命危险,但是……”她皱起小脸,“我破产也好惨啊,但是……老娘一定要把那个楼盘下来。我再摆几天摊儿,等我凑近银子我就开,这次我一定暴富。”
“要不我出资合伙,如何?”白胥试探地问道。
何悄悄做生意绝对是一把好手,只是可惜被光环所累,如今发现了光环的问题,他们两个一起合资,岂不是暴富加锦鲤,那就是等于财神爷啊。
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何悄悄道:“你知道我的上一个合伙人怎么了吗?”
白胥疑惑,莫非破产了?
梅老板:谢邀,人在固城,连锁店已经开到了京城,已经成为固城首富。
“再说吧。”何悄悄还在因为辣条的事情耿耿于怀。
“哎,你说你今儿被泼了一身牛奶,我突然想到了一种好东西,奶茶喝过没?”何悄悄连忙转移注意力。
嗯?奶茶二字果然吸引了白胥的注意力,他急忙摇摇头,额头上的蝴蝶结纱布摇摇晃晃的耷拉在耳边,看得何悄悄憋笑憋得难受。
二人就奶茶的各种品种展开了激烈的讨论,从珍珠奶茶、焦糖奶茶再到抹茶奶茶,甚至奶油蛋糕都讨论了一遍,把白胥馋的口水直流。
看着少女神采飞扬的明媚笑容白胥忍不住唇角上扬,他真的很好奇,何悄悄的脑袋是怎么长的,怎么能想出这么多好吃的东西来。
奶茶他听过,在边域小国会经常喝这个,临城固城都比较偏僻,这些东西自然也没喝过。更别提珍珠奶茶了,听都没听过。
晚间何悄悄躺在床上盘算着,如今天气渐渐转凉,但依然炎热,所以冰镇奶茶很有必要,等入秋后还可以推出热奶茶,喝了暖胃。
还有奶油蛋糕,这个她就不必自己卖了,干脆寄放在九芝斋去卖,九芝斋有自己的路子,比她卖更方便,而且还不会得罪这一糕点巨头。
等过几天陈铁匠那边东西做好后,煎饼果子什么的也可以准备起来。
这般想着,她手伸进枕头下开始摸索,待摸到那凸起坚硬物体时脸上浮现一丝笑,正是那日卖烧烤赚来的银子,翻开手帕她又细数了一遍。
从前没有机会暴富,现在她只想做个有钱人。
正傻乐着,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依着以往经验,盲猜是白胥,果然刚靠近大门就听到外面白胥低沉的声音。
打开门,白胥一下子就窜了进来,神色慌张,时不时瞥一眼对面自己家院子,最后低声道:“悄悄,我家好像真的闹鬼。”
说话间,腹中一阵咕噜噜的声音传来,他急忙忙地捂着肚子,面露赧色,眼神瞥向后院,“悄悄,我先去如厕。”
果真是白日里凉茶喝多了,晚上就开始闹肚子了,但要不是他闹肚子起夜,他还不知道他家真的闹鬼呢。
片刻后白胥捂着肚子坐在桌前,喝着何悄悄新煮的红枣姜茶。
热流划过嗓子,直顺着食肠流进胃里,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我起夜如厕时发现后院有动静便去瞧,结果‘嗖’一个人影晃过,吓得我魂儿都快没了。”白胥道。
何悄悄听他越说越玄乎,好奇驱使她想去看看,刚拿上青竹棍,衣袖便被人拉住了,一回头白胥正朝着她急急摇头。
她摸摸他的头,柔声道:“乖,我把鬼捉来给你炖汤喝。”
说罢一掀衣摆往外踏去,蓦的手中空落落的,白胥看向四周,微风忽的刮到某个铁盆,一阵响声吓得他汗毛倒立,立马跟了上去。
“悄悄,你等等我。”
白胥的院子与何悄悄的差不多,正好对称,所以俩人很快就摸到了后院里,何悄悄,白胥在她旁边鬼鬼祟祟地时不时东张西望,又死死地揪着她的衣摆。
微风刮过树梢,树叶哗哗地响,吓得她一激灵。
“老……老白,该不会……真的有鬼吧。”
她吞了吞口水,大晚上的还真有点诡异。脚步后退,初来时雄赳赳气昂昂地气势早被黑夜吞没了,手死死地拽着白胥的胳膊。
两个人胆子小,还偏生好奇心重不想走,又不敢向前。
忽然某处传来一阵攀爬声,像是脚步在蹬墙壁一样,何悄悄张开就要喊出声,白胥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拖着她躲在了一旁的草垛后面。
透过月色,只见深井处“噌”地飞出一个白衣人,何悄悄整个人都不好了,白……白衣鬼……两眼一翻就要晕过去。
那人上岸后,四处张望一番便收起了系在树上的粗绳,稍微一盘便飞身上了房檐,离开了后院,身形速度如鬼魅一般。
待人走远后白胥才出来,身后还拖着两眼发昏的何悄悄,大晚上的,还真撞了白衣鬼,何悄悄表示现在只想回家。
“老白。”她哆哆嗦嗦地喊出两个字,“我……我先跑为敬。”说罢脚底抹油一溜烟儿就没影了。
“哎。”白胥喊了一声,摇头无奈,这丫头就是个纸老虎,看着气势足,但真碰上什么比谁跑的都快。
他看了看井边,又望了望白衣人走的方向,肩膀瑟缩了一下朝着何悄悄的方向跑去,大晚上的他也怕鬼啊,不过看着更像是人就是了。
……
屋内灯火通明,何悄悄心有余悸,脑海中一遍一遍地闪过那个白衣鬼。
是鬼吧,不是鬼的话为什么从井里飞出来,又为什么能飞到天上。
都怪白胥,大晚上的说什么闹鬼,导致她现在疑神疑鬼的,躺床上觉得床底下有人,坐在凳子上又觉得凳子下面有人,蹲在桌子上又觉得桌子底下有人……
咚咚咚——
何悄悄一激灵,她现在总感觉屋内除了她还有不少人或者说鬼~
战战兢兢地开开了门,外面白胥抱着个枕头眼巴巴地看着她。
“悄悄,我害怕。”
何悄悄清了清嗓子,上下打量着他,枕头都带来了,这货该不会是想……
“悄悄,我觉得我那屋有点热闹……”
“啪”白胥话未说完,何悄悄就关上了门,背靠在门上道:“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不行,我还要嫁人呢。”
白胥敲敲门,轻描淡写道:“我娶你呗。”
何悄悄眼神一怔,随后气势又上来了,“你想得美,你哪有这福气。”
“好吧,那我走了。”
门外的脚步声渐远,窗户被风刮的吱呀吱呀地响,漏进来一缕清风,烛火忽明忽暗,地上倒映着各种影子,何悄悄吞了吞口水,四周静的只剩下了呼吸声,她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咚咚咚地跳着。
她尖叫一声猛地打开门就往外冲,蓦的撞到一个温热的胸膛,一抬眼,白胥正低眉瞧着她,胳膊里还夹着枕头。
她慌乱地后退两步,拍了拍胸脯, “你……你怎么还没走?”
“我害怕呀。”白胥浅笑,眉梢轻挑,语气轻淡,丝毫看不出哪里在害怕。
“那你进来吧。”何悄悄闷闷道,她才不会承认她自己害怕,分明是白胥害怕,她才大方允许他进来躲避。
屋内点了五六根蜡烛,如白昼般亮堂,看样子这丫头是被吓得够呛,白胥嘴角轻笑,看破不说破。
何悄悄麻溜儿地爬上床,扔给他一床被子,“你打地铺。”说着把头缩进毯子里,团成一团,浑身不留一点缝儿,鼓鼓囊囊地像蚕蛹一般裹起来。
前世今生,两辈子,她还是第一次和别的男人共处一室。
不对,没准这屋子里还有鬼呢。
呜呜呜,老爹,救命啊。
“悄悄,我肚子疼,我先出去一下。”
外面白胥走动地声音传来,何悄悄一下子就把被子掀开了坐在床上,白胥正好走到门口,突然何悄悄的声音响起,“你去哪儿?”
白胥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如厕。”
早知道他白日里就不该喝那么多凉茶,这会儿倒是体会到了什么叫自作自受。
她立马穿上鞋,动作麻利,“你别害怕,我跟你一起去。”
白胥抿着嘴憋笑憋的辛苦,“好,我不怕。”
何悄悄拎着裙子,小步跟上,手还在耳边扇风,刚刚闷在毯子里快憋死了,出了一身汗,黏在身上浑身不舒服,这会儿出屋一吹风马上就凉快了。
她蹲在茅厕外面,堵着鼻子,“你快点儿啊。”
自古以来茅厕外面是最容易撞鬼的,阴气重,心脏扑扑的跳,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好奇了,好奇心害死猫。
好不容易等来了白胥,拉上他小跑回了屋,再次把头蒙进毯子里才觉得安全了些。
“你热不热……”白胥无奈道,平时也没这丫头这么胆小啊。
“你闭嘴。”毯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白胥侧着脸看着她,脸上挂着笑,双手交错垫在脑后翘着二郎腿仰面躺在地铺上,这样的生活倒是蛮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