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以上 第19章 给妈妈的一封信：还未痊愈的伤疤

快乐的时光过得特别快，但如果接连不断地被折磨而麻木了，那么痛苦的时光其实走得也不慢。

一连五天的年中考试在圆珠笔和纸张摩擦发出的沙沙声中来到了最后一天。有人哀怨连连，有人喜上眉梢；有人求神拜佛，有人淡定自得。而平时就很努力学习的语汐学霸和同党们安然无事地渡过难关，顺利地走进最后一张试卷——华文作文的考场。

“检查一下考卷页数是否正确。这张考卷共有两题需要作答，同学们记得把题目要求读好。作答时间为2个小时15分钟，现在可以开始作答了。”监考兼审题老师面无表情地说着。

一打开试卷，此起彼落的惊呼就传开来。

“什么？”

“蛤？”

“**!”

按照大马教育文凭考试的格式，华文作文试卷分为两个部分，作答时间为2个小时15分钟。第一个部分是公函，启事，通告等有格式的短篇作文，一共有两题而学生只需从中选择一题作答，分数占了整张试卷的30%。而第二个部分则为长篇作文，共有五个选择供学生选出一题来写，分数比例为70%。同学们的惊呼不在于第一个部分，而是第二个部分——长篇作文。

学霸语汐看到题目时也心里一沉。糟糕。

原本五道选择的题目，在那张考卷纸上却只有一道而考试问题的题目是这么写的：

请以以下作文题目作为标题，写一篇不少于700个字的作文。

作文题目：给妈妈的一封信

她不怕。就算你让她写什么墙壁的自述或天上的星星的故事她都没问题，但她想的不是自己，是刘箫。他写得出吗？两个礼拜前才淋着雨全身湿透跪在坟前好几个小时的他能平静地写完吗？

“老师，这是什么考卷啊？题目怎么这样？”

“对啊，该不会是出错了吧？”

监考老师严厉地扫了一眼那些提问的同学，语调平平地说道：“没有出错题目，考生应该学会随机应变，所以你们照样考就对了。”

语汐烦躁地甩了甩头，决定先把第一部分的短篇作文写好再想。她悄悄反过头去看坐在她斜后方的刘箫，只见他正埋头写着字，并无异样，应该也是想先把短篇作文解决掉吧！

不久后，语汐完成了第一部分的题目，正式进入那最终害惨不少学生的“基因突变版本”长篇作文题目。

刘箫现在也差不多该写着长篇作文了吧？千万别有事啊，这么重要的考试，刘箫你可要镇定，镇定！别慌！语汐在心里默念，似乎这样刘箫就可以感受到她心里所想一样。

这年中考真的是非常重要的考试，因为不仅是他们仅有的两次依照大马教育文凭考试格式而出题的大考，更是不少申请大学奖学金的依据。要是考砸了，将来在预试和真正的大马教育文凭考试肯定会有负面影响，丧失信心。

可是毕竟是人生，苍天也不是每次都会顺着你的意，让事情总往好的方面发展。语汐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在考场紧张静谧的氛围，就是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更何况是一次次撕扯纸张的声音。

“撕拉！”

“嘶嘶！”

“撕拉！”

是刘箫。语汐不用想都知道是他。

他在纸上写了又涂，涂了又撕，撕了又写。他也知道自己要镇定，不能慌。可他克制不了自己的脑袋。当他一打开试卷看到题目的那一霎那，他和其他同学一样——直接傻眼。他反复告诉自己没事，不就是写给妈妈的信嘛！十年不见，要我写十面都没问题！他是这样给自己加油打气的。

可当他写完第一部分的作文要动手开始写这个题目时，他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甚至连笔都有点拿不稳。刘箫，你这是要笑死人吗？还像个男人吗？如果不是这一场考试，他不会知道自己其实有多软弱，更不会知道即使已经过了十年他对妈妈的死始终没有释怀。

电光火石中，他的脑海闪过了很多画面。冷冰冰地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妈妈。棺材里化妆画得很美，很安详睡着觉的妈妈。那些嘲笑他死了妈妈的小屁孩。难得回家的爸爸烂醉如泥。那些仆人同情他的目光。那场大雨，那束玫瑰。血红的玫瑰在他怀里被衬托得更显娇艳，那么刺眼，就像当初妈妈被撞倒后倒在血泊的那个颜色。那个撞后逃的司机毫无悔改之意的表情。

窒息，他只觉得窒息。那些画面一幕幕把他身旁的氧气全掠夺了，就像把妈妈从他身旁夺走，夺走他的童年，夺走原本属于他的爱和快乐。

再一次反回头，语汐看到的是刘箫原本帅气的脸蛋却因为极度痛苦而扭曲，她甚至看得到他脸上冒出的细汗，沿着太阳穴滑到下巴。她看了看手表。还剩差不多1个小时30分钟。

她毅然举起了手。

监考老师向语汐走来：“同学，什么事？”

“那个，老师，我看那个同学好像不舒服的样子，我能不能去看看他一下？”

“现在考试呢！再说，如果他真的不舒服，他自己会讲，你专心考你的试就好！”那个老师瞪大眼睛，因为她还真是第一次听到考生这样的要求。考试一半突然跑去关心其他考生？这不等着作弊发生？所以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老师，一下子就好。您就在旁边看着听着，绝对不是作弊！”语汐又向老师求着。

“不行就是不行。考你的试！”丢下这句话，那个监考老师就走了。

这下可真把语汐惹急了，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老师！”她这一声老师算是把大半班学生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除了依旧在崩溃边缘游走的刘箫。

“你真是胡闹！现在考试呢！”那老师气得把语汐叫出了课室。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刚刚这样影响到其他学生了你知不知道？这年中考有多重要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监考老师质问。

“我知道！就是因为我知道才让老师你给我和那同学说句话！老师你看不见他很不舒服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什么语气？”那老师也是个急性子，听语汐这么一说不自觉就提高了声量。

“老师，你看，你们这么一改变出题方式，肯定是吓坏不少学生了。按照之前各班华文老师的通知是根据真正大马教育文凭考试的格式出题的，从原本的5道选择缩成没有选择是不是有点改变太大了？至少得通知一下，让学生有个心理准备……”

语汐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就被老师打断：“要怎么出题是我们出题老师的喜欢，你们学生只管考好试就对了！”

“我不知道老师为何要这么改变出题方式，为了提高水准还是什么的，我不管也轮不到我管。但是作文题目不是一直以来都会回避这些会引起考生不快情绪的题目吗？什么爸爸妈妈火灾地震，谁知道哪一些考生会因为回想到自己惨痛的经历而无法专心考试？老师也知道这个考试有多重要，总不能让那些考生因为这样交白卷啊！”语汐以为她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老师肯定动摇了。哪知……

“同学，你这是开什么玩笑？就是让他写一封信给妈妈会要他的命啊？”那老师看来是完全没听进去！

“老师，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我怎么可能拿这么重要的考试开玩笑，当我刚刚都在和你讲笑话？我看老师你是太受老天眷顾，到现在都还没经历过丧亲之痛才说得出这么残忍的话吧？明明是你们老师出题不恰当，不仅没有考虑过考生的感受又没根据真正的出题格式，为什么到最后是那些无辜的考生要承受这个结果？”语汐也是给这位不讲理的老师气着了，把话都说到了最狠。她给这位老师最后的尊重就是把原本就快脱口而出的最后一句话吞下了肚子：你们老师这样出题影响到其他学生了你知不知道？这年中考有多重要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是谁在那里嚷嚷？正考着试呢！”楼梯口传来一把低沉而平静的男音。

“副校长。”是他们侨光的第一副校长。

“副校长，这位同学吵着要和另一位考生说话，说什么那个考生不舒服要去看一下，可那位考生自己都没说什么。”监考老师解释。

“副校长，事情是这样的。这次的考试并没有像老师们先前告诉我们的格式也就是真正的大马教育文凭考试的出题方式，而是临时变更，长篇作文题变成没有选择，非写指定的那题不可。重点在于题目是‘给妈妈的一封信’。”语汐看到副校长的脸部表情有了变化，赶紧继续说下去。打铁要趁热啊！

“据我说知，作文题目一向是会避免出类似可能导致考生情绪受影响的题目的，更何况这次的作文题目只有指定的一题，那些考生别无选择。所以，能不能让我和我的朋友说句话，安抚他的情绪一下？不然按照他现在的状况，肯定是要交白卷了！副校长和老师可以在一旁看着，绝对不是作弊！”

副校长的沉默让语汐更着急，那可是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啊！辩论的舌头就是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的！什么苦肉计夸张修辞全部都软硬兼施地搬了出来。

妈妈是多少人心里的软肋，城墙又或者禁忌啊！

语汐这样打从心底关心着别人的学霸同学也送我一个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给妈妈的一封信：还未痊愈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