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你节操掉了 第9章 第九章

白俞把最后一块面包塞进萧默嘴里之后，拍了拍手，就像完成了什么很重要的任务似的，结果等他一抬头，就见门口一伙人跟看西洋景似的盯着他。

白俞：......

萧默也注意到了洛程他们，他把嘴里的面包嚼了嚼咽下去，也没停手上的游戏，朝门口随口打了声招呼：“来了？吃了么？”

相当敷衍。

“老大安康啊！”洛程学着萧默中午跟食堂大爷打招呼的姿势，嬉皮笑脸地在萧默面前刷存在感，不出意外被后者比了个中指。

不过洛程这一闹倒是把气氛缓和不少，几个复课生纷纷跟萧默打招呼，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来来来，都停一下手里的活！我说一件事！”老涛这个时候忽然走了进来，他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今天中午，某位同学，我就不指名道姓了啊！在食堂，干了件令人发指的事！年纪轻轻有点矛盾是正常的，一言不合就动手，你是人还是动物？！”

萧默翻了个白眼，无动于衷，接着打游戏。

白俞看了看萧默。

老涛继续道：“我再重申一遍，青丘画室的纪律条例里边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允许打架！同学之间有矛盾可以找老师解决，不要动不动就动手动脚的，受处分倒是小事，你要是给人家打坏了呢？不得赔钱？被打坏的呢？不得住院？解决问题的方法这么多，非得选个最不划算的？”

萧默耳根子听得烦，在下边小声嘟囔了一句，“这不没打起来么。”

结果他没想到老涛的耳朵这么灵。

“还犟！去年你就这个毛病！说什么你都不改！”老涛被萧默一刺激，嘴上就管不住了，开始爆起了萧默的猛料，“去年你倒是厉害，人不大脾气不小，一言不合就动手，差点给人打住院了......”

全场哗然，旁边有老师立刻捅了捅老涛，这消息实在有损画室的形象，老涛也意识到这种丑闻不能在这种场合说，于是话锋一转，换了别的话题。

“都安静！不过说归说，我也得说句公道话，在座的都不小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心里有点数，嘴上没个把门的，也不怕在外面惹出点什么事来......”

老涛后面的话白俞没大听进去，他满脑子都是老涛那句，“差点给人打住院了。”

他看了看萧默，懒散的大男孩眼睛依旧盯着屏幕，看不出喜怒，仿佛整个世界与他无关。

白俞和萧默接触的时间不长，却几乎是和萧默走得最近的一个，他在别人那听到的字里行间全是萧默的劣迹斑斑，但真正和他接触，却又发现这个人和别人嘴里描述的那个萧默截然不同。

虽然是个学渣，但品性并不顽劣，像极了明清小说里描写的那些仗义直侠的英雄好汉。

就像萧默说的：“我虽然不是人，但我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想到这，白俞忽然开口：“萧默。”

萧默：？

“你以前......”白俞顿了顿，似乎在斟酌什么词句。

萧默挑了挑眉，看着他。

“经常打架吗？”

萧默愣了一下，又忽然笑了，只是这抹笑在白俞看来，充满了不屑和无尽的嘲讽。

“听谁说的？”

白俞眨眨眼，“好多人。”

萧默的表情在一瞬间凝固了，他偏了偏头，眼睛正对着白俞，“你信吗？”

白俞没说话，萧默也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了半天，直到上课铃打响，一切才归于平静。

下午的课依旧沿袭上午的知识点，没什么新鲜的东西，前一个半小时专门教素描的嵩哥给大家做了张范画，后一个半小时和上午没什么区别，还是继续临摹。

或许是短短一个上午发生了很多事情耗尽了萧默的精力，又或许是这位爷良心发现觉得下午再搞事就实在有点过分了，下午的课上萧默难得没有作妖，乖乖画了一个半小时的画，本来白俞还挺高兴，结果没想到这货只坚持了一下午，晚课干脆连来都不来了，直接旷课。

白俞盯着萧默空荡荡的座位，皱了皱眉。

萧默旷课旷得都轻车熟路了，不过今天晚上他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偷跑出去打游戏或者出去玩什么的，这位爷一整个晚课期间，都窝在寝室里睡觉。

萧默是真的困了，下午上课的时候他就强打着精神在那画画，下课铃一打，连晚饭都没吃就直接奔寝室睡觉去了，这一觉就是三个小时，等到白俞下晚课回到寝室的时候，正好看见萧默就穿了个裤衩，蓬头垢面睡眼惺忪地往方便面桶里倒调料包。

“下课了？”萧默看见白俞回来了，打了个哈欠，“晚上好啊。”

还不忘打声招呼。

洛程在白俞后面进来，看见萧默这德行，吓了一跳：“我去，老大你这是睡了多长时间！”

“不多，”萧默朝他比了三根手指，“就仨小时。”

还挺自豪。

白俞忽然开口了，他就站在萧默面前，和萧默保持着一段不算长也不算短的距离，看着跟盘查自己老公有没有外遇的妻管严似的。

“你晚上没上课。”

这不是疑问句，这是个肯定句。萧默也没多想，他刚睡醒不久，脑子里嗡嗡的，随口就应付了一句，“嗯。”

结果白俞又重复了一遍，“你晚上没上课。”

萧默：......

萧默不知道白俞这是怎么了，他还以为对方是没听到，又加重了语气“嗯”了一声，就是这语气怎么听怎么理所当然。

“萧默，”白俞这次直接点明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有点生气，“你今晚旷课了。”

白俞的喜怒，不论是看他脸色还是听他口气都感受不出来。萧默听见这话也是一愣，他莫名其妙地看着白俞，很不理解为啥你一定要抓着我旷课这事不放。

结果白俞又蹦出来一句，“为什么要旷课？”

空气突然安静。

“诶诶，白哥白哥，我老大就这德行，您这样的跟他较劲没什么劲，来来来，您这边歇着，我给您泡碗茶水......”洛程一瞅事态不对，赶忙出来打圆场，把白俞拉到一边去。他是看出来了，他老大跟这个新人是命里的克星，今晚再这么下去，两人非打起来不可。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他老大居然没生气。

萧默给自己的泡面灌满了开水，抹了把脸，居然一本正经地回答了白俞的问题，尽管这个回答就一个字。

“困。”

见识了去年萧默把一个碍事的同学骂了个狗血淋头的洛程：？

老大你的气势呢？

那个敢捋他老大逆鳞的白同学也是个神人，得到了萧默的回复后，居然还点了点头。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没起冲突，寝室的气氛就立刻缓和了不少，大家该吵吵该闹闹，订外卖的订外卖，打游戏的打游戏。

“老萧！”隔壁的大嗓门苏景文隔着一堵墙联络萧默，“问问你们寝的，俺们晚上开黑，跟不跟着去？”

萧默扯嗓子回了一句，“去！为毛不去？”

萧默这人，也就在困的时候能稳当点，一清醒就原形毕露，听见苏景文说要组织晚上“偷渡”出去开黑，穿上衣服就要往外跑。

洛程看了看白俞，他右眼皮刚刚就在跳，总觉得今晚可能不大太平。

果不其然，没等他老大出寝室门，就被白俞拽回来了。

“萧默，”白俞盯着萧默的眼睛，“回来。”

萧默头都要炸了，“不是......晚上不算学习时间吧？”

白俞不依不饶，“不行，不准去。”

“白俞，”萧默让白俞弄得有点烦了，晚上偷跑出去是有黄金窗口期的，过了在想跑就要麻烦的多，他赶时间，没工夫跟白俞纠缠，直接把脸拉下来了，“松开。”

白俞也没给他好脸色，脸色比他还冷：“不，行。”

从隔壁跑来找萧默却刚好撞见这一幕的苏景文看愣了。

“咳，咳咳，”苏景文看了看白俞，又看了看萧默，“老萧啊，要不......今晚还是别去了吧？”

门外边的楚玖立刻附和，“啊......是啊是啊，我好像想起来有点什么事，就不去了哈！”

萧默：......

等会。

不带这么卖队友的。

萧默最终还是被白俞拉到楼下的自习室去了。

青丘画室的自习室和文化课教室是同一间屋子，作为全国前几强的大画室，自然不会忘了抓学员集训期间的文化课，只是青丘画室的文化课开课要等到联考班分班之后，现在的自习室里空荡荡的，除了几张桌椅，什么都没有。

灯光还是暖黄色的，看着很温馨。

萧默可没这个兴致，他今晚神清气爽去开黑的好心情被白俞一个表情全毁了，随便找了张桌子，“哐当”一声就趴下了，从头到脚满满的都是不情愿。

白俞抱着两本练习册跟在他后面，坐在了他旁边。

萧默警惕地看着白俞手里的五三：“这玩意离我远点，你做题我不管，你要是敢逼着我做，别怪我给你撕了。”

白俞还真想给萧默安排题做，听见萧默这话，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他摇了摇头，“不做题。”

他把一本语文阅读专项训练放在了萧默眼前，“不做题，就看看书，怎么样？”

萧默内心还是相当抗拒的，他一个学渣，教材练习册这种只有好学生才会喜欢的东西在他看来就是洪水猛兽，但是为了接下来这一个小时不受白俞折磨，他也只好妥协。

“行吧，”萧默没好气地翻开了封面。

全国二卷的语文阅读题，不是说明文就是材料文，也就小说还能有点看头，萧默直接翻到文学类文本阅读去看小说，但是小说就那几篇，没多久萧默就看完了，他无聊地把书合上，扫了眼白俞，对方正在解一道几何大题，皱着眉头在演草纸上勾勾画画，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萧默勾了勾嘴角，摸出手机在桌子下边偷摸点开了我的世界。

我的世界是一款沙盒游戏，玩家可以自由在这个模拟沙盘里进行艺术创造，萧默虽然美术成绩平平，但是设计天赋极高，他点进很早以前的一个存档，里面巨大的欧式城堡宏伟而又壮观。

萧默接着盖他的城堡。

这一玩就快四十分钟过去了，等到白俞做完一套题写下最后一个得数，一抬眼，就看见萧默玩手机玩的入迷。

白俞：......

萧默的手机不出意外的又被收走了。

“不是，我觉得咱俩有必要好好沟通一下，”萧默扶额，他现在看见白俞就觉得瘆得慌。“我可能是没说明白，但是我记得好像说过，咱俩结对子就是演戏给老涛看的是吧？”

白俞没说话。

于是萧默继续，“你难道不觉得你有点太认真了吗？”

这回白俞说话了。

“我不想演戏。”白俞很是认真，“你下午不是问我信不信你经常打架吗？萧默，我不信。”

萧默愣了一下。

“萧默，你给我的感觉不一样，我能看出来，你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是个坏学生，”白俞继续道，“你人很好，很正义，你不过就是学习成绩差了一点，萧默，难道你没有想过要打破别人偏见的时候吗？”

自习室里安静的出奇，过了半晌，萧默忽然笑了一下，“开什么玩笑？”

“有意义吗？”

“有，”白俞打断了他，他看着萧默，就像之前每一次和萧默说话那样，认真得像是在做一件神圣的事情，“我没有朋友，你是我遇见的第一个称得上是朋友的人，我不想我的朋友就这样混日子。”

“我们还有一年时间，可以慢慢来，可以循序渐进，可以一点一点适应，只要你愿意，你的成绩肯定会好起来的，所以萧默，”

“别再堕落下去了，好吗？”

萧默没有说话，白俞也没有再说话，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的坐着，直到值班的大爷过来锁门。

“没课跑来干什么？”大爷没好气地敲了敲门，“都几点了？还不回去？”

萧默应了一嗓子，“诶！这就回去。”

临走前，他扫了眼白俞，看着不经意，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萧默忽然笑了，“行吧。”

这一次，他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