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这世上有神 第57章 城破

临行前的夜晚，寻星向城主告别，又顺带着问起轻颜花的事。

正如预料到的，对方并没有听过轻颜花的名字，为了表示感谢，他送了一些金银财宝给寻星他们。

寻星有些失落，果然，这东西连神明都不知道，何况人类呢。

“你还真是执着。”冥夜看她回来开始就唉声叹气的。

寻星一听这话差点没背过气去，这是她执着吗？轻颜花管她毛事，自己这么纠结还不是为了帮他？！

懒得和记忆力减退的人辩解，寻星甩了甩头发上的水，心道这雨下起来没完了。

冥夜没再说话，见她头发湿了下意识的起身去拿丝绸替她擦头发，动作娴熟又自然，连他自己都震惊了。

回过身发现他在发呆，寻星问他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这一幕让我感到无比熟悉。”

听他这样说寻星便知道怎么回事了。

她一直有睡前泡澡的习惯，偏偏等不及头发吹干就上床睡觉。由于担心她第二天头疼，永夜便耐心的替她擦干头发。

渐渐的，习惯已成自然，擦头发这件事已经在永夜那里形成肌肉记忆。

“再想想，有没有想起什么？”寻星满眼希冀的望着他，期待他能恢复一点记忆。

可惜这一阶段的冥夜是极其偏执且不懂得隐藏情绪的，只要寻星脸上流露出那种怀念的神情，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再问小心一夜别睡。”说着，不由分的强拉人准备睡觉。

听着外面的雨声，寻星心中惦念着接下来的事，不知不觉便进入梦乡。

深夜，一声声雷响掩盖了敌人的攻城声，直到炮火轰开城门，敌军明目张胆的进入城中，众人才从睡梦中惊醒，可惜他们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

电闪雷鸣之下，怀中沉睡的寻星突然醒了过来，迷茫中有人轻柔的抚摸她的背部。

“别怕，我在房门外设了结界，安心睡吧。”冥夜轻声安抚她，还贴心的将手附在她的双眼之上，为她遮去闪电带来的强光。

直到怀中人的呼吸再次匀称，冥夜这才毫无困意的睁开双眼，神识稍稍一探便知晓此刻城中发生的一切。

“还真是不走运。”

凉薄的话语下，不知他说的是城主，还是自己。

他是神明没错，可惜他不是世人眼中期盼的救世主，普渡众生这种事是神界那群人的工作，与他无关。

不去参与杀戮已经算他网开一面了。

寻星醒来时外面的天空雨蒙蒙的，雨虽停了，但空气湿度很大，这雨迟早还会下。

看向身旁的人，冥夜还在睡。

不安的动了动，冥夜立即睁开眼，见她没有要起床的意思，便再次阖上眼。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寻星发现自那日解决邪祟后，冥夜每晚开始睡觉了。

冥夜“嗯”了一声，低沉的说：“这里不比其他两界，冥界的一切无时不刻都在压制我的神力。”

他从未说起自己的情况，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面对所有人，所以寻星不自觉的忽略了外界因素对他的影响。

寻星再无睡意，拽着他就要准备上路。

“我要撤去结界了，你做好心理准备。”冥夜好心的提醒道。

寻星不解的看着他，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将结界撤去的一瞬间，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差点让人窒息，寻星庆幸自己没有吃早饭，不然非吐出来不可。

“这……这是怎么回事？”寻星不敢轻举妄动。

永夜向她说起昨夜敌军入侵的事。

“不可能吧，这里看着不像饱受战乱的地方，怎么突然……”

“有什么不可能的，因为富饶才被敌方盯上，别忘了这里可是沙漠里的唯一绿洲，如果我没猜错，前几日的邪祟也是对方所为。”冥夜对这种事早已见怪不怪，战争的爆发从来都不是一瞬间的。

沙漠气候极端，不适宜人类居住，但为了活下去，各城池的人苦苦支撑着，偏偏在众多城池中有一个特例存在，那里有田地，有河流纵横，更有丰富的矿产资源，这怎可能不令人眼红。

可偏偏半路杀出个神明，并且神明替那群只知享乐的废物除去了邪祟，这让他们的计划落空，于是心中又生一计，那便是趁着雨夜发动攻击，城中上到城主，下到百姓，所有人依旧沉浸于天降大雨的喜悦中，却忽略了这背后暗藏的阴谋，最终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知晓这一切的寻星什么也没说，倒是冥夜好奇她这次怎么不让自己出手帮忙了。

“因为你不能永远都为他们守在这里，这是**，怨不得神明。”

想不到她这么人间清醒，知道她胆子小，于是冥夜拉起她的手，带她走出这里。

“是不是很多城池或者国家的灭亡都是这般情况？”寻星小声的问。

“差不多吧，几百年后眼前的一切都会归为尘土。”所以他用凉薄的目光看待一切，人类总是自作聪明，最终自取灭亡。

所以在永夜和南琊的眼里，杀戮不过是一场关于人类的洗牌罢了。

只有亲眼目睹才知道昨夜的一切有多么惨烈。

城主被杀，他的家人与仆从四处逃窜，死的死，伤的伤，也许有幸存者，可惜早已不知所踪。

敌军没有立即占领这里，而且在洗劫一番后猖狂离去。

因为城中还有很多受伤惨重的百姓，城主死了，群龙无首，后面势必还会发生很多乱子，比如饥饿，比如瘟疫等，而入侵者们显然不打算在这时候接手。

他们在等这座城自生自灭。

“怕吗？”冥夜神色淡然的问她，这场面他见多了，心中早已波澜不惊，可寻星并没有，看得出来她没经历过这些。

寻星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人间发生的一切都有可能在冥界重演，你所看到的不过是其中一角。对于人类而言，这里便是无尽深渊，更是炼狱。”冥夜从未问过她为什么会来到冥界，因为他没有在意她的过去。

百姓们没见过两人，只当他们是过路的旅人，还劝他们尽快离开这里，这座城没救了。

“那你们呢？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寻星问那人。

“还能怎么办，听天由命吧，也许等不到敌人进城就饿死病死了，即便进城又如何，最终不过是落得任人宰割的下场。”

这样的结局毫无悬念，上位者人头落地，最终受苦的是所有百姓。

向城外走去的路上，寻星突然想知道宋时君和摄政王身死之后的事。

可此时的冥夜无法回答她。

耳边不时的充斥着哭声与叹息声，直到后面她已经麻木，连分辨声音来源的想法都没了。

低着头默默的走着，突然撞到前面的人，寻星立即向他道歉。

冥夜一直走在前面，听她安静的可怕便停下脚步，哪知她根本没看路。

“你这副鬼样子还怎么找轻颜花。”冥夜垂眸看着寻星。

“我……”寻星语塞，她无法反驳，昨夜发生的一切的确令自己一时间难以接受，谁能想到前一天还热闹非凡的街道如今却变得格外冷清，这里现在更像一座死城。

“真是拿你没办法。”冥夜无奈一笑，眼中充满宠溺的说：“这次换你来与我交易，如何？”

交易达成后，神明会出手。

比起祈福求雨这种事，他更擅长战争。

“好，需要我做什么？或者说，我该付出怎样的代价？”寻星几乎没有犹豫，她不会与任何人做交易，但那人是永夜除外。

“还没想好，先欠着。”冥夜表示交易达成，两人原路返回。

城主府内依旧一片哀戚。

屠戮之后，敌军退去，无家可归的人们又回到住处，有人打算收拾细软悄悄离开，也有人回来给城主收尸。

连灵堂都来不及布置，城主的尸体就那么摆在了正厅，周围无一人吊唁。

不是人情冷漠，是昨夜几乎家家都死了人，一时间谁也顾不上谁。

“你说会不会是我给克死的？”冥夜端详了好一会儿，开始自我怀疑。

“胡说什么呢。”寻星白了他一眼，显然不赞同他这鬼迷日眼的说法。

冥夜无所谓的一笑，带她去找其他人。

城主死了，但他还有个刚成年的儿子。据说事发时这小子偷偷跑到了青楼里，因此躲过一劫。

他被找到时还不知道城中发生的事呢。

“你心还真够大的。”寻星感到十分无语，怪不得百姓们对城主一家已经不抱希望。

这少年似乎还未从一夜间失去所有亲人的悲痛中走出来，再加上敌人带来的城破家亡的恐惧，他到现在还未开口说过话，只呆呆地跪在祖宗们的牌位前。

“不是我不帮，最后一个已经傻了。”冥夜有些为难。

寻星伸手去捂他这张破嘴，怎么什么时候都乱发言。

“他才十六岁啊，在我那边还没成年，遇到这种事怎么可能淡定？”

冥夜直言：“可他十六岁已经学会逛青楼了。”相比之下，他可从未去过那无聊透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