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永夜舀起庭院中央水缸里的水,对寻星说:“可能会很疼,你忍着点,害怕的话就不要看。”
寻星表示自己没事,永夜尽量保持动作轻柔,让水不要对伤口造成冲击。
可即便是这样,寻星依旧感到钻心的疼,伤口就像是被人撕开一般,又像是有千万根针扎在那里,痛的她浑身哆嗦,牙齿都在打颤。
过了很久,就在她忍不住要睁开眼睛的时候,永夜将手覆在寻星的眼睛上,开口道:“别看,就快好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痛感渐渐减轻。
“好了,下次注意点,不要跟鬼有任何接触。”永夜终于松了口气,他从没给别人做过净化,更何况还是个人类女孩。
寻星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手臂,方才伤口还阴森可怖呢,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这个水……”
“神域的水有净化的功效,平时我不慎被鬼抓伤就来这里,孔老头废话虽多,但人还不错。”
永夜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抓起桌上的供果吃了起来。
“你用这水时也会疼吗?”
“当然,不然怎么净化成功,可不要小看鬼气,被染上最是麻烦。”他常年与各路妖魔鬼怪打交道,已经不知道中招多少次了,每次都要就近找地方净化,有时候疼的昏了过去,醒来继续。
经过昨夜的一番折腾,只睡了三个小时的寻星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工作室。
像她这种有天赋的成手,上面是给提供私人画室的,什么时候开工,什么时候离开,全凭个人心情。
同事筱雅指着寻星的黑眼圈说:“不是吧?你这么拼,那边没催你啊,我记得下个月交成稿就行。”
“和画没关系,是我自己休息不好,怕今早醒不来就没吃安眠的药。”
筱雅是大她一届的同门师姐,当初也是筱雅推荐她来这里的,因为关系好,筱雅是知道寻星见鬼体质的。
“听你室友说从入学开始你就吃那药,这都几年了,是药三分毒,你就没想过从根源解决问题?”筱雅是个无神论者,可对未知事物还是保持敬畏之心比较好。
听她这么说,寻星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永夜,说不定再过不久她的问题就能解决了。
“对了,说到最近的作品,走廊尽头那屋的哥们刚画完不久,据说可以称之为神作,这几天都是去参观的。”
筱雅口中说的那人是今年的应届生,比自己小一届,平日里很宅,不善言辞,好像叫陈柯……
筱雅手机里有成品的电子版,寻星看过去。
陈柯画的是一个打着伞的江南女子,手腕挂着念珠,一身青色旗袍,发髻半绾,浑身散发着烟雨江南特有的风韵气质。
“不得不说,真的很传神,画中女子明明在看远方,却给人一种始终在看画外人的错觉。”筱雅酸溜溜的说,她不擅长画人物,所以很是羡慕陈柯的天赋。
寻星有些社恐,尤其是面对异性,一整天她都没有靠近走廊的屋子,只是耳边经常听大家讨论陈柯的绘画天赋,以及画中女子的模样,犹如天人。
不管怎么问,陈柯就是不说画中人物的原型是谁,坚称这是自己偶然梦中见到的人。因为被那独特的气质吸引,所以才念念不忘做了画。
这种细枝末节的事并没有引起寻星的注意,最近睡眠不好,耽误影响工作进度,于是寻星特意加了班。
半夜十一点,寻星揉着酸痛的脖子走出画室,街道不再喧嚣,只有像她一样的打工人步履匆匆。
街道昏暗,寻星看见前方有个人影,还没等看清呢,对方跑了过来。
寻星看过去,对方是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少年,顶多十八岁。
“救救我,我被人追杀,他们要伤害我。”少年本没有朝这边来,在看到寻星驻足后,他将寻星视为救命稻草飞奔而来。
寻星被他说的一愣,怎么也没想到这光天化日之下会有人这么明目张胆,敢公然行凶了。
就在两人思考接下来怎么办时,少年的身后传来声响,成群结队的狼奔向她们这边。
“我靠!狼?”寻星被吓得半死。
少年还有理智,抓起寻星的手就跑。
“狼妖,他们都是低等妖物,只听主人的命令。”
少年身上似乎有伤,跑动的过程中伤口撕裂并渗血,但他依旧苦苦支撑。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慢下来,最后只可能是被分食的结局。
“妖……我现在怎么又看得见妖怪了?”
寻星欲哭无泪,她现在是拼死挣扎,根本不清楚情况,分明就是下班回家,怎么惹上这麻烦了。
“喂,你快想想办法啊,既然能看到我,那就一定不是普通人。”少年本没有找寻星,是寻星驻足看他,他理所应当的认为寻星绝非等闲之辈,只要他求救,说不定能救下他。
寻星一边没命地跑,一边大喊:“我就是个倒霉的普通人啊啊啊!”
少年看着瘦瘦小小的,没想到跑起来有这么惊人的爆发力,拽着寻星呢都丝毫不受影响。
寻星突然想到一个人,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永夜救命!我被妖怪追杀了!”
还没等她报地址,话音刚落,一道金光闪过,永夜出现在二人面前。
“你……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永夜耸肩,“因为我是神啊,到我身后站着,就是这群杂碎吗?”
永夜虚空出刀,一脸麻木的看着眼前的妖怪们。
寻星三言两语的复述事情发生的经过。
似乎才发现除了寻星之外还有别人,永夜看过去,一本正色的说:“我可以保护你,但对他没这个义务。”
“你……”少年脸色一白,开口问:“说吧,要做什么交易。”
“与我签订契约,在这期间我保你不死,怎么样?”永夜的神情很是淡漠,似乎对少年的生死毫不在意。
“你做梦!”少年看起来很生气。
“是吗?”永夜嘲弄的看着他,“就凭你这不清不楚的尴尬身份,只怕活不过成年。”
这句话刺激到了少年,但他却无法反驳,因为永夜说的是事实。
寻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自永夜出现,她便安静的站在他的身后,大概是有了之前的相处,寻星对永夜有所信任。
最终还是认命了,少年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永夜早就料到了,伸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他伸手一指,一道光印刻在少年的胸前,随即光印入体,显形在他的身上。
寻星清楚的看到光印只有一个字,夜。
完成这一切,永夜抽刀上前,不过几秒钟的功夫,群狼便被斩了首。
危机解除,少年松了一口气,两眼一闭摔向离他最近的寻星。
寻星被吓一跳,好在永夜帮她扶住少年。
“他伤的很重,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永夜皱眉,突然感觉这小鬼会是个拖油瓶。
刚刚是生命受到威胁,少年为了活下去自然会拼尽全力,如今危机解除,他再也支撑不住。
永夜打算带他离开,被寻星拦住。
“你自己都居无定所的,还想带他去哪里治伤?总不能厚着脸皮再去孔子那里吧,多让人瞧不起。”
永夜不自觉的摸了摸颈后,以示心虚。
他的确有这个打算。
寻星瞪了他一眼,决定将少年带回自己家养伤。
“不怕有妖怪追到你家?”
“不是还有你吗?况且我实在放心不下,他看起来还未成年。”少年十分显瘦,一头银色短发趁得皮肤更苍白了,身上穿着宽大的卫衣,脖子处还有深深的勒痕,看来是受了不少苦才逃出来的。
永夜没再说话,拎着少年来到寻星的住所。
寻星毕业后就买了房子,这里是学区,不远处还有公园,所以夜里很是静谧。
出于自我保护意识,寻星住的是一所独栋小洋房,虽然只有二层,可胜在精致温馨。
永夜一脸艳羡的环顾四周,“不得不说,你这比孔老头那里好得多,别看他看着年轻,实际上依旧是个老古板,这么多年了还不在家里安抽水马桶,连wifi 都没有。”
“你那老年人手机用的着wifi 吗?”寻星一把拽住正在开电视的某人,“他都伤成这样了,你居然要看电视!”
“电视剧今晚大结局。”
在寻星的夜宵威胁下,永夜乖乖出门想办法了。
少年伤的很重,尤其皮外伤,可伤他的毕竟不是寻常人,伤口处已经出现了妖气的腐蚀,就像寻星那天一样。
见状,永夜只好出门去讨神水。
半小时后,永夜拎着一个竹筒回来了,救回来的小鬼已经被寻星安置在二楼,安静的上楼,透过走廊尽头虚掩着的房门,永夜看到了端坐在床前的寻星。
室内昏暗,只有床前的台灯亮着,寻星拿着湿毛巾轻柔的擦拭着少年苍白的脸颊,耳边的碎发落下,她却顾不上拂起头发,因为少年看起来睡的很不踏实,寻星担心自己照顾不好。
“胆子还真是大,敢把这东西带回家。”门外永夜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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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神秘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