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浑浊不清的河水如奔腾而过的骏马一样狂啸流去,汹涌的河面上时不时跃出几条黑红色的肥胖鲶鱼。
河岸边的沙地上或站或坐着五个人。
相比于楚越白持剑相向,他对面坐在石头上手拿着烤鱼肉的花欲燃看上去极为漫不经心。
出门在外花欲燃为了不惹出太大动静,他特意给自己和苍容晚花一簇都准备上了一副舒服贴脸的假面皮。
可谁知,花欲燃一着不慎被那河里的鱼吞住脑袋,鲶鱼把他脸上的假面皮给吸了下来。
麻烦总是接连不断。
这不,又让他遇见熟人了不是?
楚越白横踢一脚于苍容晚胸口,苍容晚交臂格挡在身前,可楚越白这一脚带着灵力,苍容晚不敌被踹飞滚落到花欲燃脚边,吐出一大口血来。
“哥……”苍容晚捂住胸口的钝痛,支撑起半个身体,颇为自责的看向花欲燃。
花欲燃却笑了笑,他从石头上站起来将手里烤好的鱼塞进苍容晚手里,“歇会儿。”
听见花欲燃的声音,楚越白冷哼一声,面色如霜,“终于不装了?”
却又听花欲燃格外郑重的对苍容晚说,“不许偷吃。”
楚越白:“……”
“师兄你确定是他么,他不过一个元婴期的小修士,怎么可能是公输长澈通缉的人?”一旁的祁钰却很是茫然,他皱眉嘟囔道,“而且那公输长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有必要听他的么!”
“闭嘴!”楚越白厉声道,“这人如今出现在刃剑峰,还混入了试炼大典,你我身为刃剑峰内门弟子,怎可置之不理?”
祁钰被楚越白突然的呵斥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看向楚越白,却发现师兄虽语气严厉,可脸上却无半点怒意。
颇有点公事公办的感觉……
祁钰眼睛一亮,他明白了,师兄并不是非要拿下花欲燃一行人,只是迫于公输长澈的淫威,害怕降罪于刃剑峰!
楚越白剑诀使出,寒昧剑凌空幻化出上百道剑影,各个剑影上腾起寒凉的冰雾,剑气磅礴浩瀚,数百道寒昧剑剑影齐刷刷的对准花欲燃。
这种架势让一旁的祁钰都瞪大了眼睛,不禁咽了咽口水。
师兄你不是装装样子就行么?!
“去!”楚越白大呵一声。
上百道剑影朝着花欲燃刺去。
祁钰叹了口气,师兄到底明不明白装装样子是什么意思?
已经预见花欲燃会被寒昧剑的剑影串成筛子的祁钰不忍心的闭上了眼。
虽然这家伙骗了他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灵石,但祁钰觉得和花欲燃聊的还是很合得来的。
久久不闻接下来的动静,祁钰奇怪的睁开了眼。
却见本该被刺成筛子的花欲燃此时手里拿着一把铁伞,伞面上面密密麻麻画着符文,经过楚越白如疾风暴雨般的剑影洗劫,伞面上变得凹凸不平,再仔细看,那伞的骨架已经变得畸形断裂。
“那是把什么伞?”祁钰不禁问出声,能挡住他师兄寒昧剑的伞绝对不是把凡伞。
花欲燃把手中已经坏了的伞扔到一边,这伞是他刚进‘黄泉里’跟他抢夺灵器的修士的本命法宝,他拿过来在伞面上添了上百道防护符咒,勉强能抵挡住楚越白一剑。
不过能挡住的大部分原因还是在于楚越白手下留情,没有使出全力。
不知何时,花欲燃布置好了传送阵。
花一簇一把扛起受伤的苍容晚站入了传送阵里。
传送阵启动,三人的身影很快就在楚越白祁钰两人眼前消失,只留下一句带笑的声音,
“多谢小仙君手下留情,有缘再会!”
花欲燃布下的传送阵比平常的传送阵的速度还要快,一阵光团眨眼一闪,人就没影了。
这让原本就对阵法很感兴趣的祁钰上前查看,对着那地上的传送阵啧啧出奇。
那人画的阵法格外好看,而且于平常传送阵不同的是,花欲燃在那阵的几个方位上多添了两笔。
这两笔虽然能让传送阵更快,但让传送中空间更加不稳定。
“忘了将你的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要回来。”楚越白一挥手,地上的传送阵痕迹便被摧毁的一干二净。
祁钰撇了撇嘴,师兄向来不喜他搞这些乱七八糟的,要他专心剑道。
他表面上显示的失落,心底默默将花欲燃的阵法记了下来。
“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祁钰念了一遍,又想起当日花欲燃给他算命说的话,偷偷瞅了一眼身旁的师兄,脸上突然有点热,虚扇了扇风。
此地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有细小的水流声和水滴滴落水面的滴答声。
江逾白附着灵力于眼能在黑暗中见物。
他现在大概位于一处地下洞穴中,四面都是坚硬漆黑的石壁,身侧不远处一条暗河潺潺流过。
江逾白放出神识扫荡了附近,发现没什么其他情况后,抬起手,查看手边的异样。
一个只有手指大小用灵力幻化而成的小人,用两只小短手紧紧抱着江逾白的手指。
这会儿被人提溜起被江逾白拎到眼前,小人跟花欲燃有着同样的相貌,缩小版的花欲燃。
小人抬起笑脸朝江逾白嘿嘿一笑,用肉乎乎的小脸蹭了蹭江逾白的骨节分明的手指。
面对小人‘花欲燃’讨好,江逾白皱了皱眉,一把将紧抱住他手指的小人攥在手心里,声音低沉冰冷,“你何时在我身上放的神魂?”
小人‘花欲燃’却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小脑袋拱了拱江逾白的虎口,下一秒江逾白毫不留情的手中用力,想要把他这缕神魂掐灭。
小人忙不迭开了口,“在你的玉佩上、”
江逾白这才发现自己的腰间不知何时被捆上那只血色玉佩,顿时脸色黑如锅底,直接将小人‘花欲燃’和血色玉佩一同扔了。
小人‘花欲燃’眼见血色玉佩落地要碎,在半空飞扑抱住有他身体那么大的血色玉佩,在地上骨碌碌滚了两圈,一头撞到石壁上才停下。
‘花欲燃’撞的头晕眼花,摇头晃脑晕乎乎的对着墙壁朝江逾白喊,“这血色玉佩上有功法能温养你的经脉……”
可江逾白早已走远了,‘花欲燃’连忙抱起血色玉佩去追江逾白。
小人直接将玉佩挂在脖子上,一手拽住江逾白的衣角往上爬,终于爬上江逾白的肩上时,江逾白停了下来。
江逾白扭头正好与刚费劲爬上他肩膀的‘花欲燃’对视上,爬得气喘吁吁的小人见他转头,咧着那口蚌珠白的牙还在朝他笑。
小人‘花欲燃’和本尊有着一样的脸。
花欲燃总是朝他笑,少年人眼里的光粲若天上星,可眉眼间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出一股道不清的复杂情绪。
仿佛有很多话,说不出口。
“舅舅。”江逾白突然开口。
他肩膀上的‘花欲燃’脸上的笑顿了一下,没说话。
见他不说话,江逾白没再继续问下去,继续沿着暗河往前走。
小人‘花欲燃’沉默的在江逾白的肩上坐着,抱着那块血色玉佩。
这人奇怪的很,明明初见不久,偏偏多次舍命救他,救他后却又无所他求,江逾白还礼的一块血色玉佩也被这人想方设法的往回送。
除非……这人所图更多。
江逾白眼中暗了暗,沉重的杀念在眨眼间被完美的掩盖起来。
坐在江逾白肩膀上的‘花欲燃’不知道江逾白在想什么,刚才江逾白突然冷不丁的一句‘舅舅’,把花欲燃惊的浑身肌肉紧绷,他以为江逾白认出他来了,心中腾起了几分期冀。
可现在冷静下来后,那几分期望如潮水般退去,他突然间就不想让江逾白知道自己是谁了。
花欲燃重生这件事太过诡异,竟没有重生到自己原来的身体里,而是师父曾经提前为他准备好的灵器中,还有……
小人‘花欲燃’摸了摸自己的右眼。
乐云真人将西荒九重山大阵的另一部分阵眼放入了这具灵器的右眼当中。
而另一部分的阵眼在那个公输长澈的眼中。
师父这一系列行为实在是细思极恐。
小人‘花欲燃’不禁咬住怀中血色玉佩,眉头紧皱。
所谓天行有道,生死有常,他这副借来的身体估计师父另有他用,也不知什么时候会被收走。
良久,小人‘花欲燃’小小的身躯沉重的叹了口气,从血色玉佩后抬起头,偷摸瞅向江逾白,视线却不自觉顺着江逾白那白皙脆弱的脖颈向上看,停留在那莹润的耳垂上。
江逾白不喜欢玉佩的话,要不给他弄个耳坠带着?
然后便在心中开始盘算,要用什么样的玉佩好,做成什么样的样式好看,想想自己本体那里在‘黄泉里’得来的灵器药草够卖多少钱,能不能给江逾白打一副顶好的耳坠。
两人各怀心思不知走了多久,突然江逾白的脚步停住。
前面有打斗声。
越往前走,打斗声就越明显。
江逾白不想多添事端打算绕路,刚抬脚打算离开,却听见其中一人大呵,
“快把暮云长交出来!”
理一下人际关系
江逾白是江梧寒的儿子
江梧寒是公输长澈(现花欲燃)的二师姐
所以花欲燃是江逾白的小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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