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晏秋沉一脚踹开门皱眉后仰抬手扇了扇面前弥漫的尘土走进屋里,这是座相对完好的大宅子,或许能找到一些有用的。
摊开手心聚起灵力视线掠过,看屋里的横七竖八的桌椅屏风花瓶,看样子当时离开得很匆忙。
仔细找找,说不定有遗漏的。顺着长廊尽头是座没了一角的亭子,走廊两侧是干涸的池塘,倒在塘底的观赏假山,转向另一边的石子路走到头是一扇紧闭的门。
看着占地不小,进去看看,没准运气好呢。
门前落满了树叶,踩上去欻欻响,嫌门上落了灰快速拿脚一踢把门踢开了个缝,还不够,于是捡了根树枝来推,“吱呀”一声推门而入。
不出意外,这里面同样混乱不堪,扑面而来的霉味直冲鼻腔,在倒着横在中央的柜子底下发现了蜡烛,柱子旁边还有灯盏,举蜡烛热蜡会滴到手上,简单组合起来还可以。
拿着棍子连角落都没放过的翻了一遍,打开柜子要么是衣服布料,要么空荡荡里面什么也没有。
看样子还真做到一张纸都不漏全毁了,不禁一脚踩上柜子,看着火光绰绰,一张纸都没留下,当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路边遗留的白骨是无力逃跑?
突然眼睛扫到被翻乱的衣服堆,这是什么图案?弯腰用棍子挑起来瘫在柜子上,一件紫黑色的衣服胸口绣着红火托黑月的图案。
在脑子里想了一番仙门各派他对仙门了解不多,脑海中浮现的几个宗门也没有哪个宗门的宗徽对得上,拿出去问问施一锦,没准他知道。
出去就见施一锦斜靠在马上,一手提着个灯笼,另一只手正在往马鞍上的布袋摸,嘴还动个不停。看见他立马缩回手,“有发现没?”
晏秋沉没说话,只是把用棍子挑着的衣服丢到他面前,走进,“看看,上面的图案认识不?”
施一锦蹲下看了看,摇头,“没见过”站起来抬头非常肯定的对晏秋沉说:“仙门中并没有哪个门派的宗徽长这样。”
难道是他多疑了?
晏秋沉用棍子戳地,手里还抬着那盏快要燃尽的蜡烛灯,看了眼地上的衣服把灯一放掉在衣服上燃了起来,把棍子往肩膀一放,动作看着有些痞,挑眉把头往前面抬了下,牵着马走了。
凉风习习吹得灯影晃晃,晏秋沉一搭一搭用棍子敲肩膀,终于到了他看到的几座阁楼前。
只见林立楼阁直插黑暗中看不到头,晏秋沉松开马绳两人对视一眼抬脚上了台阶。
这时,马突然嘶鸣,狂踏马蹄在原地打转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你这蠢马发什么疯?”施一锦疑惑问他。
那马忽而转身冲进旁边的巷子里,晏秋沉迅速移到巷子口,看着看不见头的深巷,在他眼里就像充满黑暗的深渊吸引着他走进去。
“不见了?!”施一锦拿着灯走近往巷子里一伸手照亮了那块方寸之地,“这么快!!”
这座城这么大,没空找马,谁知道这阵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对人体有没有危害,当务之急得赶紧找阵眼出去。
“不用管,”转身回到门口,“找阵眼才是关键,走。”
用手里棍子推门进去,四面不透光,乌漆嘛黑什么都看不见,差点被门口的什么东西绊倒,聚起灵力看清里面的场景,施一锦也随之进来。
阁楼中间凿空,从最高处一倾而下的红纱落在中间的地上,脚边绊到他的是一条桌子腿,往里走在地上看到了骰子,在楼上也同样见到了骰子的身影。
这应该是个赌场。
久不曾来人桌上墙上挂满了蜘蛛网,地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两人所过之处都留下来脚印的地步。
一直爬到顶楼,陈设极简,每间屋子都上了锁,屋子数量多,他和施一锦分开行动。
手指微动,锁应声脱落,这间屋子里都是空了的书架,转了一圈一无所获去往下一间,这间里面堆满了上锁的箱子,大的小的都有,打开了一箱,里面满满当当一筐珍珠,打开旁边的银票,元宝,玉石,首饰珠宝,小的箱子里面全是金豆子。
整整堆满了一屋子,可想而知当时赌坊生意多好。不过逃命为何不带上这些东西还把箱子放好锁上,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可要无声无息弄死这么大一座城的人也不是简单就能做到的,真就没人发现?
依旧没找到有用的,去下一间。
晏秋沉出去后一抹黑气从珍珠里流出,跟上他出去。
晏秋沉走到门边突然停下回头看了一眼,总感觉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的脊背发凉,可身后什么都没有,慢慢转回去,难道是错觉?
拖着棍子跨出去,施一锦那边眼看就要搜完了,晏秋沉不由加快了动作,后面几间屋子都如出一辙,每间屋子里都是统一放一类物品,除了有灰尘之外可称之为整洁,没有被乱翻过的痕迹。
施一锦声音从对面响起,“你那边怎么样?这破屋子什么都没有啊!”
一脚破开门翻了一遍退出来,忍不住扳着手指嘀咕道:“琴房,瓷器,衣服布料,茶叶,酒水,笔墨砚都有,就是找不到一张纸,怎么着?这纸是会杀人吗?”
对面声音传回,“我这边也没有。”
又开了一扇门突然被刺的睁不开眼,什么东西?在他眯眼的瞬间黑气窜进了光中不见。
撤掉手上的灵力屋子暗下来,那道刺眼金光不见,这才看清发出光的是一面铜镜,摆的位置正对着门,一推门进来就能对上镜子。
脑子有问题吧?谁会把镜子对准门口摆。
这间房子的布局有床有柜,还有桌子屏风,看样子是住人的,是这赌坊的老板?
柜子里都是女子衣物,放着铜镜的柜子上摆着用过的胭脂水粉,抽屉中放着首饰,赌坊的老板是女子,不然都到了顶层,总不可能是给别人住的吧。
抽屉角落有一团发黄的纸,把纸团拿出来打开,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
——六月初七,带上东西,老地方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除了时间外他能看懂?算了,先收起来,说不定后面用得到呢。
把剩下的柜子抽屉,屋子犄角旮旯都翻了一遍,没能找到其他线索,蹲在镜子前低头捣鼓着抽屉,一抬头对上镜中的自己镜面好像动了一下,如水滴在平静无波的湖面泛起涟漪。
镜子中的自己忽然扭曲变形消失,镜面不断向中间旋转把他吸怔住进去。
这是哪?
晏秋沉还没反应过来心口一痛,剧烈的疼痛拉扯着他的神经惯性后退一步稳住身子,低头看着穿透心口的剑愕然后退一步,缓缓抬头看向剑的主人,这是——思无涯。
六百八十三年前的思无涯,他为什么会在这?!他不是应该...他不是在屋里找线索吗?不对,他是在...是在云安城才对。
对!他在云安城即将行冠礼!
他为什么会在这!
如果记忆能选择性遗忘,这件事他永远不愿记起。
下一刻,他听见了那句如同梦魇的话,
“你不是他。”
“你只是个低劣的复制品,永远不可能成为他。”
熟悉的剧痛从丹田传向四肢百骸,脑中所有事混在一起分不清往事今朝。
剑被抽离,如同木偶般站着的人踉跄跪倒用手捂住血流不止的心口。
看着留了一地的血,他甚至想着要不就这样吧,这样死了也好,眼睛无力的眯起倒下他好像又听到熟悉的慌乱声和模糊跑近的人影。
忍不住低喃,“真的...好疼啊......”
“什么疼不疼的,晏秋沉你怎么了?!”施一锦按着他的肩膀摇,只见晏秋沉双眼无神呆滞的看着虚空一点,无论他怎么晃怎么喊都没反应。
躺在地上的晏秋沉忽然听到有人在叫他,声音好像从很远的远方传来,似真似幻听不真切。
“晏秋沉……醒醒……线索……出去……”
“……邪阵……镜子……”
镜子,镜子!
对啊,他看到一面镜子,是镜子把他拉进幻境中,现在已经过来六百多年他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回到过去,他是晏秋沉,不是殷珵!
晏秋沉回过神猛吸了几口气,肩膀还在不停的被摇晃晃得头晕。
“别晃了,我没事。”晏秋沉闭眼拿开按住肩膀的手,再睁眼看到的就是被他翻过屋子,视线对上了面前的镜子站起来。
施一锦凑近仔细盯着他看,“我刚刚一进来就见你盯着镜子看,怎么叫喊都没反应,差点以为你也要随着你那匹马去了。”
晏秋沉长长吐出一口气,垂眸看着镜子沉声道:“这镜子不正常,不能久久盯着看,我就是一时不注意盯着它看才被拉进幻境中。”
施一锦摸着下巴,“是吗?”
可刚刚我也盯着看了许久,为什么没被拉进去?
噢!我懂了!
说明我道心稳固,小小幻境奈何不了我!
“既然如此——”
“哐!”
施一锦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晏秋沉抬起镜子往地上砸,碎裂的镜面四分五裂映出两人,晏秋沉垂着的眸子寒凉如水。
“去其他阁楼看看,这座没有用的。”
“行吧。”
他们两个离开了这座阁楼往旁边林立的几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