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哪吒是凶手 第19章 19

女人闷哼一声，足尖一点，反应极快地向后退去，大有舍去那只手与敖广不要，先行逃生的意思在里面。

狭窄的墓道里，她像柄无风自动飘飘荡荡的风筝，身影连闪，狼狈地躲过空气中静静浮现的蓝色水滴。

空气忽然变得潮湿了，水滴迅捷增大，形状饱满，随后，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它拉长搓扁，那密密麻麻的水滴于顷刻之间，便成了铺天盖地的锋锐水箭。

女人面纱之后的眸光一凛，迅速环顾了一番形势，水箭还在不断增生，箭尖全指向她，她像只空心的刺猬球，只是刺都朝着柔软的肚皮，密密麻麻，避无可避。

她暗道一声该死，将断臂藏在背后，无可奈何地停在了原处。

“我们可以谈判。”她高高举起完好的手，声音嘶哑地说，“不必闹的如此难堪。”

“谈判？”敖桓歪了歪头，也学着她的样子高高举起右手，水箭如有臂指，随着他手掌的动作轻微摇晃着，遥遥对准了女人。

“是的，谈判。”女人声音很平稳，似乎对于目前的棘手处境并不十分慌张，“我可以代替我家主人做出决定，我们可以与你合作，相信作为如今四海实际控制者的你，会是一个更优秀的合作者。”

“很荣幸。”敖桓彬彬有礼地颔首，“虽然我很好奇你们究竟做成了什么交易，但是无妨，我可以克制一下我的好奇心。”

随即，他挥了挥手，数万只水箭陡然暴起，呼啸声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携着万钧之力，凶器们朝着女人当头砸下！

被万箭贯穿的后果，可想而知。

“你疯了！”女人面色狂变尖声大吼，朔风掀起她的面纱，女人惊叫一声，下意识抬起右手挡在脸前。

敖桓在女人的尖叫声与万剑呼啸声中哈哈大笑，他随手劈晕敖广，小心翼翼地接过了他手中的少年尸身。

凡人少年空茫的瞳孔注视着他，少年皱着眉，像是不满，又像是在疑问，在问他：

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敖桓笑容里的阴狠疯狂渐渐褪去，他怔愣片刻，抬手缓缓替尸身合上了眼睛。

穿过尸体脖后的手臂动了动，轻柔地托起他拗到几乎断裂的头颅，敖桓抿起嘴唇，忽然在自己袖角扯下一块布料，单手折好，遮住了尸身颈部的伤痕。

凡人哪吒在他怀里安静地睡着，皱着眉，像在做一个不愉快的梦。

敖桓伸手轻轻捋过他漆黑的头发，帮他将散乱的鬓发绾到耳后，抚平寿衣上他所看见的每一个皱褶。

他盯着哪吒发了会呆，小声问他：“小哪吒，你会不会怪我？”

他怪异地陷入了极度自我的情绪之中，神情怪异地对着具尸体自言自语，喃喃不停，全然忘记了此刻正身处战场，敌人尚且生死未卜。

而这对于女人而言，是件好事。

她死死咬紧后槽牙，尽力把痛极的喘息声呼的慢而匀，不去引起敖桓的注意，她满脸是血，斗笠与面纱早已毁在箭雨之中，而此时情况特殊，再顾不得掩藏真容。

她竟是一个秃头，容貌极为丑陋，五官像是被人扔在马蹄下肆意践踏了一遭，丑的让人心里一抽，丑女人两只小眼睛一直牢牢地盯住了敖桓，见他不动，方才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散去了身前筑着的半圆形砂墙。

方才她便是靠着吸水又坚固的砂墙，险之又险地在必死的箭雨中保全了性命。

断肢的表面不知何时黏满了细砂，活动间甚至簌簌地落下砂砾来，女人似乎感觉不到痛似的，眼里闪过一丝恨意，单手快速捏了个术法，土黄色的光芒细细一闪，她忽然融化成一堆细砂，顺着通道的细微坡度不动声色地淌下去。

敖桓仍然没有意识到一切的发生，而敖广生死不知。

女人心中焦急，交易失败，物品遗失，她罪无可赦，唯有及时把此时发生的一切告知给主上，方能减轻半分罪过。

待到她缓缓离开敖桓的视野，沙流的速度骤然加快，高高扬起，影影绰绰拢成女人的形状，眼看出口近在眼前，砂女的神情一松，唇角不由自主露出一点笑意。

下一刻，她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阳光斜射进来，在来人的身周渡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看不清容貌。

哪吒逆着光打量砂女半晌，也没看出她是个什么妖物的原型，秉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他随手一圈，贴着砂女的身周，一团苍白的火焰便将她牢牢圈在里面，莫说她了，连一丝声音也泄不出来。

女人在苍白的火焰里翻滚惨叫，砂砾融化又蒸发，她忍着剧痛攀在火焰上，冲哪吒绝望地尖叫：“等等！你是——”

跟随哪吒下界的连甘瞥了一眼无声惨叫的女人，没放在心上，谁也不会为无名的小小妖物留心费神。

“你在这里等我。”哪吒丢下一句，把濒死的砂女与连甘都丢在身后，孤身一人踏进了自己的墓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