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算到自己不招老爷子待见,没打算多呆,可没想到老爷子居然是团长的粉丝,这粉丝见了爱豆,还能好了?
苏辞真是低估了中老年追星的热情。老爷子把赵奶奶一块叫上,带着团长,跟带重孙子似的,到外边院子里拍照。
秦玉泉要跟团长合影,赵奶奶戴着老花镜摆弄老人机,折腾老半天,拍出来的照片不是糊了就是没瞧见人,秦玉泉耐心有限,大着嗓门嚷嚷,两人当场就在院子里吵了起来。
顾钦舜无语地坐在草坪上,叉腰看着,这二位岁数加起来都快两百了,也不怕人笑话。
眼看就要动手了,他赶紧跑过去,安抚似地拍了拍秦玉泉的鞋,接着又跳到赵奶奶那边,用爪子轻轻拍了拍。
赵奶奶的眼睛一下亮起来:“呀,他这好像是在劝架啊!”
秦玉泉也跟着乐起来:“嘿,小东西还挺有灵性!”
两人又和好了,一起蹲下来,各种角度围观小刺猬。
顾钦舜生无可恋死鱼脸,他真不想给爷爷奶奶表演杂技。
没办法,只能坐着发呆,哪知爷爷奶奶连这也围观得兴致勃勃,一声接一声地尬吹。
顾钦舜:行吧,心累。
同样心累的还有苏辞,他在餐厅苦涩地嚼面条,感觉这玩意都快怼到喉咙口了。他再大的胃,也吃不了两碗面啊,何况赵奶奶的碗能叫碗吗?大得都快装下他的脑袋了!
把最后一根面条咽进肚,苏辞感觉整个人都傻了,扶着肚子晃晃悠悠来到院里,准备带团长回家。
老爷子还没尽兴呢,见他出来,立刻指使赵姐:“快,再去煮碗面,你看我外孙饿得走路都不稳了。”
苏辞:“…………”
秦玉泉已经被团长萌晕了,不计前嫌地抓着苏辞问:“你怎么养的啊,他完全不听我的话,我就想看看他是男宝女宝么,不给我看!”
苏辞打着嗝说:“不用看了,男的。”
“男的,哦,男宝宝。”老爷子郑重地拿出手机,记录下来,然后又问,“那男宝宝你为啥给他穿裙子,我打电话让秘书去买点男孩子穿的……”
“穿不了!”苏辞无语地说,“这种尺寸得手工做,我又不会,您秘书会吗?”
老爷子懵懵地摇了摇头。
苏辞:“那别折腾了,把他给我吧,我要回去了。”
老爷子抬头看了看太阳:“你面都还没吃,吃完了再走。”
苏辞:“……我们不提面了行吗?”
老爷子恋恋不舍地摸着团长毛茸茸的脑袋,团长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让他有点小受伤,自我反省地说:“小团长跟太爷爷都不亲,是不是嫌弃太爷爷一股老人味啊?——你给我说说,他怎么就不亲我呢?”
苏辞想了想:“这我也不知道,他跟我妈还挺亲的。要不,您问问我妈?”
一句话,老爷子的脸垮了下来,手里的爱豆都不香了。
苏辞小心观察着他的神色:“我一直想问,让我跟顾钦舜结婚是您的意思,您究竟是怎么想的?”
闻言,顾钦舜也人立起来,睁大眼睛认真地望着秦玉泉。
他以为秦玉泉要说“你们八字相合”什么的,结果秦玉泉一张嘴:“还能怎么想,当年我瞧不上你爸,让你妈别嫁,她不听我的!所以她不想她儿子嫁,我就偏让你嫁,让她也尝尝我的滋味儿!”
顾钦舜:“……”看不出来,老爷子心眼这么小。
苏辞抽了抽嘴角,吐槽无力地说:“……您二位可真是亲父女。”
“那当然!”老爷子还有点小得意,“怎么样,她现在后悔了没?”
“她没有。”苏辞淡淡地说,“我后悔了。”
老人明亮的眼睛一下失去光彩,顾钦舜现在的样子,是个人都会后悔吧。他还记得当初苏辞的模样,怯怯的,低着头,听见他的话也没有抵抗,而是很懂事地点点头,说:“我明白的。”
可他究竟明白什么呢?他不过是自己的一枚棋子,放在棋盘上,即使被吃掉了也没有关系。
苏辞静静地看着老人苍白的脸,既然决定在这个时代活下去,以前的错误就必须修正过来。
他点到即止,接过团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秦玉泉有些怔愣,假如苏辞跟他闹一闹,他还能硬气地嚷一句:“谁还不是凑合着过,还能离咋的?”,但苏辞表现得异常平静,甚至不期望他辩解,这说明他认了这场婚姻,也从此和他秦玉泉划清了界线。
当年那个低声细语,说自己明白了的孩子已经不见了,今天前来的目的,只是问一问兄长的下落。而秦玉泉作为一个已经失去一个外孙的老人,望着另一个外孙决绝的背影,竟莫名有些难过。
这孩子离开得太过潇洒,跟当初那个唯唯诺诺讨好他的小哭包截然不同,不知是婚姻的变故令其成长,还是他终于看透了秦玉泉的本质。
秦玉泉因为不赞成秦喻和苏明诚的婚姻,已经多年不和秦喻往来,秦楼出生就被接到他身边,这是秦喻离开家的条件。打那以后,他就对小夫妻的事不再关心,但到底是唯一的女儿,他也曾暗地里找人打听过,这一下就发现,秦喻大概是失去一子的缘故,对小儿子十分溺爱,这个孩子十七八岁时初见他,吓得跟见了猫的耗子似的。那时他就断定,这孩子干不成大事。
但短短几年,这孩子快速地成长着。他偷偷看了苏辞的专访,也看了闭口禅的节目,不得不在心底承认,他在这孩子身上,看到了女儿当年说一不二的风采。
正是那种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倔强,让他又爱又恨。
很奇怪地,他第一次生出一些想和这孩子亲近的心思,不过他一向高傲惯了,服软的话说不出来,只是拽着赵奶奶,佯作不满地叫道:“你瞧瞧,这是个什么德性,我就说嘛,好端端的孩子,硬是被小喻那两口子养废了!”
“行啦,每次都这几句,你也不嫌烦。”赵奶奶还不知道他,嘴上说得强硬,私底下没少打听秦喻两夫妻的事,还偷偷注册了个公司,也不干正事,每个月让秘书以公司的名义,在秦喻的花店包一笔大单。
赵奶奶扶他进屋,笑着说道:“你有没有觉得,吃吃这次回来,好像变了很多?”
秦玉泉哼了一声,心想岂止是很多,完全是变了个人,活出了自己的风骨。
……
苏辞回到家已是晚上了。他没打到车,又倒了三次地铁,被晚高峰的人从众大军挤成了一条咸鱼干。到家后第一时间把自己扔进沙发,正要迷糊过去,门铃响了。
“您好,飞鸟同城,您购买的宠物别墅到了。”
苏辞一头雾水,下意识看向顾钦舜,顾钦舜也很茫然,他都不睡别墅,怎么还有人送?
“我也不知道。”物流的人说,“总之请您签收一下,不然我没法下班。”
苏辞懵懵懂懂地签了名,手机响起来,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我让人给小团长买了个大别墅,还订做了好多衣服,衣服过几天才到,你先把别墅签收了吧!”
“已经签了。”
“哦,”老爷子不计前嫌地说,“还有一些吃的,应该也快到了。”
正说着,另一家同城物流也上门了,他们送来了猫粮、狗粮、刺猬粮,并在箱子里偷偷摸摸地夹带了人类的肥宅水、威化饼,还有各种小零食。
苏辞把那一堆人吃的拣出来,跟顾钦舜一左一右,叉腰痛苦地看着成山的宠物粮。
“团啊,我们家又多了好多垃圾。”
顾钦舜:“吱——”
宠物粮他肯定不会吃,秦玉泉想哄好孙子,竟然拿他当借口,简直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