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幼崽们喝到直打嗝,肚皮撑到滚圆才停下来。它们抬起头,一只只嘴巴周围全是奶渍,又让胡情捞到怀里,挨只擦干净。
幼崽们离了狐狸亲妈,难得遇到给奶喝,还特别温柔地给它们擦嘴的,亲近之情油然而生,忍不住抱着胡情的腿贴贴蹭蹭,寻找狐狸亲妈在身边时的感觉。
胡情让它们蹭得心软的一塌糊涂,给它们收拾了碗盆后,又去找来熊皮铺成窝,把幼崽们放进去。
狐狸幼崽们喝完奶便困了,挤作一堆,蜷在熊皮窝里,你挨着我,我贴着你,挤成一团,很快就睡熟了。
秦鸢连着大半个月没有睡过好觉,爬台阶的这段时间几乎没睡过,全靠晒月光、吞息吐纳撑着,无论是体能还是精神都已经撑到极限,如今喝得饱饱的,又被胡情抱到铺得厚厚的熊皮窝里,柔软舒适的触感让她仿佛回到狐狸亲妈的肚皮底下,很快也睡熟了。
她一觉睡到傍晚,醒来后见到已到阴阳交泰时分,把睡得香香甜甜的哥哥姐姐们挨只拍醒,领着它们往大门口方向去。
胡大没睡醒,揉着眼睛,一会儿人形,一会儿狐狸形态,歪歪扭扭地跟在秦鸢的身后,嘟嚷:“困,不想修炼!”
胡二闭着眼睛跟着秦鸢往外走,附和胡大一句,“我也是。”右眼睁开条缝偷瞄小幺,看她的反应。
殿里的狐狸们待在这里,没吃没喝没人招呼,睡觉只能睡地上,无聊枯燥憋闷,这里还禁打闹,想要活动下筋骨都要担心会不会被斩断尾巴驱逐出去。性子好点的,索性闭目修炼,性子急躁好动的,只能在殿中来回踱步到处溜达,想要往殿外去,可看到外面的狐卫,又不敢造次。
如今来了一窝小崽子,又是喝奶,又是给窝,这会儿还往殿门口方向去,狐狸们纷纷望去。
就连闭目打坐的四尾火狐都睁开了眼,好奇地看着这窝狐狸幼崽在做什么。
三尾红狐的右腿被秦鸢打伤后,雷力渗到骨头里不散,日日夜夜受到雷力折磨,伤口更是不断恶化,右腿之前烤焦的肉都烂完了,如今骨头变黑出现坏死情况,眼看右腿保不住,对它们的仇恨一日胜过一日。
可它深知在这里朝这窝狐狸幼崽伸爪子的下场,不敢轻举妄动,趴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盯牢它们。这么小的崽子,屁事不懂,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惹事犯到规矩,到时候只需要嚷嚷开,胡情想给它们放水,哼!
秦鸢来到跟她个头一样高的门坎前,化成人形,先蹦起来双手攀住门坎,再把右腿搭上去,之后把左腿搭到门坎上,再改成坐姿,朝跟着它来到门坎下的哥哥姐姐们伸手,说:“我拉你们上来,我们翻门坎出去。”
胡二打着哈欠,扭头看向屋子里的大狐狸,问:“为什么它们不用出去修炼?”
秦鸢说:“因为它们是大狐狸了呀。”
胡二找不到反驳的语言,只好化成人形,学着秦鸢刚才的动作翻到门坎上坐着。
小幺和胡二都坐到了门坎上,其它的幼崽有样学样,也都翻上去坐到门坎上。
七只幼崽齐刷刷地看着小幺:然后呢?
秦鸢蹦下门坎,说:“跟我来。”没往台阶下去,而是绕到大门旁边的台基前,找了个不挡路的地方,说:“就这啦。”
七个小家伙按照以前修炼的位置站好,在台基上一字排开,彼此保持一米远的距离,以免互相影响,然后化成狐狸形状,昂首挺胸,摆好修炼造型,用力地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随着它们呼吸,周围的气流随之涌动,飘散在周围的灵气渐渐聚拢过来,涌进它们腹部的气旋中。
杂毛狐狸的血脉驳杂,毛色越多,混淆的血脉就越多,能够吸收的力量就越杂,它们还来者不拒,什么都吸收。
周围站岗的狐卫们齐刷刷地看向它们。
宫殿里的狐狸们也都傻了眼。
三尾狐狸大失所望!在宫殿里不能修炼吗?费劲地翻墙出去,就为了吞息吐纳?
四尾火狐满眼诧异,心想:“你们的修炼法门是谁教的?”她随即明白过来。
杂毛狐狸大多数都是野狐,天赋好的,觉醒血脉记忆,能得零星半点修炼法子,日久天长之下,积少成多,也能修炼有成。更多的是懵懵懂懂的胡乱修炼,运气好,歪打误撞修炼略有小成,运气不好,修炼出点差错导致受伤,就容易遭到其它兽类的袭击,没了。
这几只幼崽,极可能是它们的母亲在怀孕时可能吃到点什么灵材宝药,使得它们有点修炼天赋,早早地开窍化了人形,但因为没传承,胡乱修炼。
四尾火狐思量间,忽然周围气息涌动,神识放出去,就看到那只毛色最杂的狐狸幼崽也开始修炼了,一口吞息吐纳将周围丈余范围内的空气悉数腹中,呼气时,隐有风雷之声,身上的毛却隐约泛出月狐族的白朦朦的光泽,其间又隐隐杂夹着紫狐族的雷意。
它惊得站起来,在心里惊叹道:“居然同时觉醒月狐和紫狐血脉。”
月狐和紫狐都是灵狐,属于灵兽类,与寻常的妖兽、凡兽宛若天渊之别。这只幼崽是杂毛狐狸,血脉驳杂,但觉醒两大灵狐血脉,比起一般妖兽要厉害得多。
三尾红狐狸瞧见秦鸢修炼,听到那风雷之声,暗暗地咝了声,扭头舔着脚上的伤,只觉伤口更疼了。
八只幼崽修炼到第二天早上,这才回到宫殿中。
胡情来了三趟,终于等到它们修炼结束,给它们喂奶。她对它们说:“你们还小,正是需要睡觉长身体的时候,不用这样没日没夜地修炼。”
胡二、三、四、五、六、七,齐刷刷地看向胡大和胡小幺,然后齐齐埋头喝奶,把胡情的话当作耳旁风。
大哥吃得最多,睡得最多,远没吃得最少、睡得最少的小幺厉害,当然听小幺的,要每天多修炼啦。
胡大吨吨喝奶,头都不抬。明明它是最壮的,就是因为修炼少了,才没小幺厉害的。
一群幼崽们喝饱奶,又让胡情捞起来挨个擦嘴,之后在她的腿边贴贴蹭蹭了一会儿,不等胡情抱,就回窝睡觉了。
好困的!要睡觉!再不睡觉,到午后,又要被小幺赶出窝学说话了。
狐狸亲妈不在,它们只能彼此挤得更紧一些,寻找安全感。
秦鸢在窝的最边缘趴着睡下。
午后,幼崽们醒了。它们起身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傻眼:娘不在,谁来教它们学说话呀?
胡大的眼珠子转转,用爪子把还在睡觉的秦鸢刨醒,说:“小幺,你去找娘来教我们说话呗,下午了。”
秦鸢用爪子捂住头,说:“辛苦爬了九天才爬上来,我是疯了才下山去找娘……”
胡大把秦鸢盖住脑袋的爪子扒开,说:“那你教我们说话。”
秦鸢说:“你不是会说话了吗?”这一路爬台阶,天天听着你们叽叽喳喳的,鸟都没你们能说。
胡大一想,也是哦。可突然间,下午闲下来,好不习惯哦。
胡六悄悄地往外面挪,不用学话正好,可以出去玩。
它一点点地蹭出窝,见秦鸢没注意,迈开小短腿一蹦一蹿,以最快的速度跑向门坎。它在离门坎还有一米多的地方,纵身一跃,扑到门坎上,再抬腿猛蹬就要出去玩。
秦鸢见到小六要跷家,立即赶过去,一口叼住它的后颈往后拖。
她一口咬下去,满嘴毛,还拽不动,于是挥起爪子打得小六抱头鼠蹿逃回窝里。
胡六不服气:“娘不在,不用学说话,我要出去玩。”
秦鸢说:“娘不在,你跑出去,要是丢了,谁去找你?你那么胖,我叼不动你,你又跑那么慢,来只野兽你就被叼走了。”
胡五本来想趁着六妹妹被小幺教训没注意到它,往窝外面溜的,闻言又缩回了回去,附和道:“就是,要是娘亲在,那只三条尾巴的来踹我们,肯定被娘一口咬死了。”
胡四点头,“对,还会剥了它的皮。”
三条尾巴的红狐狸闻言抬起头看着这窝狐狸崽子,眦牙,作凶狠状。
窝里的幼崽们吓得齐齐缩到秦鸢身后,不敢再到处跑。
如果是在自家窝里,秦鸢可以教它们加减法、儿歌什么的,可现在,低调些好。
拜师哪有那么容易随便的,肯定少不了观察考验。这一路上来,它们爬山的情形,包括殿里的情形,不知道有多少只眼睛在看着、评估。
幼崽们不修炼的时候,多睡睡觉,有好处。
秦鸢继续缩在窝里睡觉。
七只幼崽睡醒了,精神正好,睡不着,闲不住,发现三尾红狐狸的腿有伤,不敢出来打它们,周围也没有其它的大狐狸过来,滚成一团嬉戏玩耍。
你蹦起来扑倒我,我跳起来扑倒你,绕着柱子转圈圈,跳到柱子上比谁蹦得高。它们害怕周围的大狐狸,不敢跑远,也不敢大声叫唤,只在熊皮窝周围的两根柱子来回蹦达。
三条尾巴的红狐狸腿疼得厉害,连想修炼都静不下来,再看到它们嘻嘻哈哈玩得那么开心,气得面目扭曲,大吼:“闭嘴!不许吵!再吵,把你们赶出去。”
四条尾巴的火狐狸看不过眼,说:“你一条三百年道行的狐狸,跟一窝吃奶的小崽子们犯什么横?”打从这窝小崽子们一进来,这条三尾狐狸就盯着它们,活像要扑上去把它们给撕了。这恶意未免太大了点!
来了这么多天,天天闷在这里,多些活泼的幼崽,看着它们打闹玩耍,时间也能过得快些。
三尾红狐狸不敢惹这条毛色纯正的四尾火狐,说:“您是不知道,这窝崽子有多歹毒。”它扭头看了眼右腿,说:“我这条腿就是上山时,遇到那窝丑狐狸中长得最丑的那只弄伤的。牙都没长,就这么歹毒,真让它长大了,那还得了。”
秦鸢抬起头,冲对面的三尾红狐狸翻了个大白眼。
狐狸崽子们让三尾红狐狸吓得不敢再玩,怯怯地回到窝里趴着。
临近傍晚时分,又来了一只狐狸。四条尾巴,通体灰色,只有四肢和额间一抹白。
蔫蔫的狐狸幼崽们看到它进来,瞬间来了精神,大喜过望,一只只扯开大嗓门喊着爹,把小短腿迈出最大的步伐,飞奔到狐狸亲爹跟前绕着它来回蹭。
爹来了,爹也是大狐狸,爹有四条尾巴!
它们贴着亲爹,报复地朝三尾狐狸眦牙,七嘴八舌地告状,把一路上受的委屈倒豆子般告诉爹。
三尾红狐狸吓得耳朵背到身后,尾巴蜷到了肚皮底下,缩到柱子后躲起来。
胡小白听说崽子们受欺负,带着它们慢悠悠地去到三尾红狐身边。
它凑近三尾红狐狸,用力嗅嗅鼻子,记住它的味道,吓得三尾狐狸瑟瑟发抖,这才带着孩子们回到熊皮窝。它在窝旁边趴下,一副守护神的样子,视线锁定三尾红狐。
三尾红狐把自己藏在柱子后,连一根尾巴毛都没露在外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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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