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个信使为什么知道李比玉叛变了,他在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李比玉从背后一刀捅死了李丞汐,然后把他的头颅抛给了蒙古人。
蒙古人把李丞汐的头颅插在长矛上招摇过市,许多藏在掩体中准备负隅顽抗的明军、看到李丞汐的尸首被蒙古人如此侮辱,不由悲愤交加、主动冲出来试图抢夺尸体,许多明军因此而死。
李丞汐死后、嘉峪关的抵抗也迅速瓦解,信使离开时,城外已经到处都是明军的尸首,和在肆意砍杀的蒙古人。
见证了这一惨剧的信使咬牙赶到了燕京,他刚经历了背叛、不敢把手札交给任何人,用临死前的最后一口气传递了珍贵的消息。
下令厚葬、追封那名信使后,朱厚煜心中稍安。
李丞汐临死前做了安排,这样李比玉那个狗崽子的叛变所造成的损害就会降到最低,山西的整体防御短时间不会彻底沦陷。
明军在山西的堡垒密密麻麻且坚固异常,蒙古人想把他们一一拔除、就只能靠长期的包围,如此一来,小王子就必定会率一部分主力前来围攻燕京。
如果小王子驻足不前,朝廷的各路大军就会不断涌入山西、支援还在抵抗的明军据点,这样就会变成城池争夺的消耗战,那是蒙古人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所以小王子一定会来燕京,把朝廷援军都吸引到这里、为其他人围攻山西争取时间,那头狼崽子的野心大着呢,一心想要恢复成吉思汗的伟业,绝不是抢一把就走的强盗。
张居正早就想到嘉峪关会失守,但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李丞汐死了,就意味着山西的机动兵力几乎全灭、再也无法主动出击,只能困守孤城。
白莲教的人到底策反了谁?谁的叛变能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张居正摇摇脑袋、暂时将这些想法赶出脑袋,从天子的表现来看、他八成是知道的,天子不说自有天子的道理,为人臣子不能主动去逼问。
眼下还有疏散平民、调配后勤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如给天子一些时间,忙完了手头的活再问也不迟。
实在不行、他还能暗地里动用龙禁卫去查,这么恶劣的背叛行径、张居正是绝对不会容忍的,不论那个叛徒是谁,他都必须死得很难看!
张居正看完手札后便起身告退,他现在有非常多的事情要立刻处理,楚王那边也要招呼一声,是时候让那些勋贵们为大明做些什么了。
张居正走后、朱厚煜松了一口气,如果张居正逼问自己,他大概率是会顶不住压力的。
思索片刻,朱厚煜吩咐费瑛立刻去给以楚王为首的勋贵们传个话,张居正一个文臣的话恐怕不太好使,自己必须帮他一把,现在不是考虑权臣不权臣的时候了。
朱厚煜挥手赶走所有侍从,费瑛很知趣地把门外的侍卫、宫女们也悄悄赶走了,他侍奉了天子这么久,知道天子这个时候不希望身边有任何人。
所有人都离开后,朱厚煜忍不住焦虑地啃起了指甲盖,对于李比玉的叛乱、他短时间内想不出完美的应对办法。
因为李丞汐临死前的安排,李比玉手上只有近万亲信部队可以差遣,但这个人的存在就是在给朱厚煜出难题:他到底要不要公开李比玉的背叛?
国舅爷通敌卖国、这是绝对的皇室丑闻,百姓本就因为天子年幼、太后垂帘听政而心存疑虑,如果再闹出这么档子事......
已经不止是颜面扫地的问题了,还可能引发动荡。
但如果不公布,李比玉那个崽种靠着那张脸去骗开城门怎么办?太后曾经评价过李比玉:一个浑人。那股混不吝的气息爆发,李比玉是真敢一条路走到黑。
朱厚煜想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根本就拿不出一个合适的解决方法,所以他决定去找太后。
这弟弟是太后家的,朝政也是太后和张居正在把持,凭什么出了事情只有自己和张居正急得焦头烂额得?
朱厚煜去拜见太后时,太后正在和仙儿姐看戏,太后虽然喜欢清静、但也有两天希望身边闹腾点,隔上几天就会招一群戏子来宫中唱戏。
朱厚煜无聊的时候去听过一次,他实在欣赏不来那个艺术,朱厚煜宁愿去看两只猫打架、或者去朝堂上听大臣们商讨国事,反正三者都具有很高的表演性,可信度也一样低。
因此,他对愿意花很多时间来陪太后的仙儿姐充满了敬畏和感激。
见朱厚煜的脸色不太好,太后皱皱眉头,母子二人眼神交流一瞬后,太后便遣散了戏班子、连身边的侍从们都一并支开。
可以的,毕竟亲生的母子,这种程度的默契还是有的。
仙儿姐也跟着侍从们一并退下,两人错身而过时,仙儿姐背对太后俏皮地冲他眨眨眼,可爱风的御姐气息瞬间吹散了朱厚煜心中许多阴霾。
朱厚煜忍不住偷偷捏了下仙儿姐的小手,软软地、煮熟的鸡蛋清一样嫩滑,嘴角忍不住流露出一丝微笑,仙儿姐这样可可爱爱的小姑娘简直就是照亮他昏暗人生的曙光啊。
“咳咳。”
太后在后面咳嗽两声,朱厚煜的小动作实在太明显了、她想不注意到都难,两个孩子感情好是好事,但也应该注意一下场合。
仙儿姐的脸“腾”一下红了,恨恨地白他一眼,低下头快步走出太后的寝宫,似乎对她来说,在长辈面前这种程度的接触已经过于亲密了呢。
挺好的,仙儿姐平时总是一副云淡风轻、温柔婉约的大姐姐形象,偶尔放下高贵优雅的架子的话,似乎还蛮可爱的?
以后可以多搞几次。
迎着太后略带鄙视的眼神,朱厚煜腆着个脸笑嘻嘻地坐在她身旁,被仙儿姐治愈后心情好了很多,他的心情也不再那么急迫。
“仙儿那么好的姑娘嫁给你,你算是捡到宝了。”
太后无奈地揉揉他的脑袋,真不知道以她的性格、是怎么生养出这么跳脱的儿子的。